欧洲经验：我们所知道的“量化宽松”知识是错误的

　　通常而言，量化宽松（QE）政策能使得资产价格提振、汇率贬值和银行纾困。而在欧洲，人们仍在热烈讨论央行是否应该推行量化宽松计划，以及应该在何时向疲软的经济注入何种规模的资金。但尽管如此，几乎所有人都同意前面三点会是QE实施后的结果，至少在已经推行量化宽松计划的国家是这样的。

　　不过这里却有件怪事。在欧元区，有关QE的理论居然行不通，甚至是错误的。欧洲央行（European Central Bank）在今年3月推出了金额巨大的QE计划，之后都发生了什么呢？股票价格飞涨？好像并没有。欧元贬值了？似乎也没有。银行体系更强大？并没有太多迹象表明如此。事实上，关于欧元区QE有趣的一件事情是，迄今为止，它在各方面所产生的影响几乎是微不足道的。

　　这带来了两个无法让人感到高兴的结果。一方面，欧洲央行不得不再投入其他方面的努力，以给其一潭死水般的经济注入一丝活力。同时，在看过3月的欧洲QE计划是多么无效之后，其他国家的中央银行将会对新一轮欧元区QE可能的到来感到更多的紧张。

　　在是否应该实施QE政策的问题上，欧洲央行曾苦恼挣扎了数年。当美联储和英国央行以史无前例的规模大量印制钞票的时候，欧洲央行岿然不动，毫无动作。欧洲央行理事会对于QE可能给通货膨胀带来的影响感到不安，处于幕后的德国央行则是竭力阻止QE的实施，德国律师们还分析了欧盟条约，试图一探究竟施行QE是否合乎法规。

　　然而，考虑到自此之后所发生的事，欧洲本可以将自己从所有的苦恼中解放出来的。鲜有一个耗费如此大心力和物力的政策，最终的效果却是这般微不足道，就连杰布·布什（Jeb Bush，2016美国总统大选参选者）的选战演说也比这更有劲道。

　　今年3月，欧洲央行行长德拉吉（Mario Draghi）最终敲板，决定开启欧元区量化宽松的大幕。

　　当欧元区QE最终来临的时候，欧洲此前半吊子的敷衍态度全然消失，变得认真起来。整个计划总额高达1.1万亿欧元，每月注入资金为500亿欧元。这几乎与美联储此前的QE规模同等，而且比英国做得大很多。然而到目前为止，它并没有带来任何明显的影响。

　　来看看这些数字吧。欧元区斯托克50指数（Eurostoxx 50 Index)是欧元区最具代表性的股指之一，在QE计划启动时是3600点，现在则是3200点，明显低于QE政策实施前。欧元区的其他主要指数也是如此，现在的德国DAX指数和法国CAC-40指数均远低于3月份时候的水平。

　　好吧，你可能会说，全球股市在今年夏天的时候都遭受到了打击。那汇率呢？没有证据表明QE在汇率方面有产生多少影响。在QE计划实施后一个星期，欧元对美元的汇率达到1.04，这是12个月以来的最低值。但从那时起，欧元便再度回弹，现在与美元间的汇率为1.14。

　　那么其他方面的情况又是如何呢？以房地产为例，根据欧盟统计局（Eurostat）的数据，目前的房价正以1.2%的年涨幅逐步走高。这并不像是一个泡沫。诚然，一些地方是房价高走的热门地区，例如爱尔兰和爱沙尼亚的房价分别以每年10%和7%的速度上涨，但是在像法国这样的大型经济体，房价实际上是下降的。即便是在德国，这一你可能认为资产价格最受QE影响的国家，房价的年涨幅也没有超过4%。

　　银行体系也没有从QE这剂强心针中获利很多。德意志银行刚刚宣布已是巨额亏损，法国巴黎银行（BNP PARIBAS）和意大利裕信（UniCredit）的最新业绩报表也仅仅是稍微超出分析师们的预期，整体状况难成气候。

　　同时，经济基本面还是和以往一样停滞不前。欧元区在9月的时候重回通缩状态，物价整体降幅为0.1%。经济增长乏力，失业率也还是和以往一样高。虽然包括西班牙在内的一些国家已经迸发出增长态势，但是他们只是例外而已。整个欧元区还是和以前一样不景气。

　　在上周的一次演讲中，德拉吉坚称QE已经产生了作用，认为经济增速的回升证明了这一点。但是全球经济正在增长，欧元区仍是其中最为薄弱的部分。目前还没有证据表明欧元区的增长速度有明显加快。

　　这可真的是个问题。对于央行来说，通过提振资产价格，QE政策本应降低资本成本，重振更为广泛经济领域的信心，同时还能压低汇率，从而有利于出口。但是这些都没有奏效。1.1万亿的钞票被印制出来撒向经济，最后却难寻踪迹地消失了。

　　这意味着两件事。

　　首先，德拉吉必须得想出其他的办法。如果他的第一轮QE政策一直没有产生任何影响，这将诱使他尝试另一个、更大的计划。2万亿欧元甚至3万亿欧元的传言已经甚嚣尘上了，如果这真的发生，那也应该没人会感到惊讶。

　　他也有可能想出一些更为激进的方法，比如推动欧元区利率变成更大的负值（目前欧元区商业银行在欧洲央行的存款利率为负）。或者他还可以尝试用直升机撒钱的变种玩法：那就是，直接把钱打进民众们的银行账户中去。

　　第二件事是，其他经济体的中央银行将对印制钞票变得更为谨慎。他们将会观察欧洲所发生的一切，并记下最终的结果。而且他们很可能会得到这样的结论：QE政策并不会自动地产生作用。QE在少数几个国家有发挥很好的作用，但是谁知道呢？也许那带来的经济复苏只是巧合而已。

　　我们不能再满口假定QE会提升资产价格抑或压制汇率了。在美国和英国它确实是这样的，但是在欧洲，却没有发生。这可能会使得全球央行在是否要尝试QE上变得更为踌躇和谨慎。

　　（翻译：张光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