贫困与请客
安徽省宿州市埇桥区宋庙小学的校领导在礼节上做得格外大方。
上个月,合肥一家企业到宋庙小学,开展“一对一帮扶对子”的捐资助学活动。活动现场,企业的30名员工赠予学校选出的30名贫困生每人1200元爱心款。
活动前几天,30名贫困生的家长就被学校叫去开了一场家长会,主旨是:“人家大老远地来给孩子送钱,怎么说也要请人家吃顿饭。”
没人知道这所并不宽裕的小学“怎么说也要请人家吃顿饭”的执着从何而来,热情好客的学校领导似乎砸锅卖铁都要出手阔气一下,只是,他们选择砸的不是自己家的锅和铁。
“学校没有经费,所以饭钱要受捐助的孩子们自己掏。”马校长这样告诉30名贫困生的家长,每人200元。
金钱对于家境贫寒的学生有多大意义,学校本应是最为了解的一方。然而,面对提出异议的家长,校方竟表示,如果不给钱的话,就取消学生的受捐助资格。
出不了钱的贫困生就没有资格成为受捐助的对象?网友评得好,这就和“我们村申请不了贫困村是因为我们村太穷了”是一样的神逻辑。
就这样,6000元的饭钱从还没有拿到一分爱心捐款的贫困生家庭中筹了出来。活动当天,一切按计划进行。中午,企业员工、学校领导、当地部分领导以及受资助的学生大吃一顿,饭局上共有七八十人,开了9桌左右。
直到家长将此事曝光给媒体,马校长才仿佛突然想起了什么,表示“后来考虑到这样做不妥”。
不知当时,在那一场用学生的铅笔、书本和练习册换来的饭局上,他是否吃得心安理得。
所长与导演
如果被问及梦想,唐来富也许会说:“我想成为一名导演。”可能是戏瘾太大,这位看守所所长直接把自己任职的安徽省天长市看守所当成了施展才华的空间。
2012年12月,唐来富亲手导演的一幕“假自杀”和“假解救”的戏剧在高墙内上演,演员由涉嫌诈骗的在押人员焦南彬、涉嫌盗窃的丁某和同监室关押的赵某担任。
正当其他在押人员午睡的时候,赵某将一根自制塑料绳的一头系在监室厕所自来水管弯头处,意欲“上吊自杀”。就在这“危急关头”,焦南彬和丁某“挺身而出”,将赵某成功解救。
这逼真的演出还有后续。天长市看守所还出具一份《关于在押人员赵某1213企图自杀未果情况调查》,表明焦南彬、丁某制止了同监犯赵某的自杀行为。据此,焦南彬和丁某均被其二审法院认定为构成立功而获得轻判。
唐来富如此尽心地安排,恐怕不只是为了过过导演瘾。事情因赵某的举报信而败露之后,检查机关调查发现,参与“救人”的丁某与天长市看守所的聘用医生是远房表兄弟,而另一名“救人者”焦南彬与看守所内一名民警是同学。这两条内部关系找到唐来富求情,不仅得到了他的允许,还获得了唐所长钦赐的演戏妙计。
目前,法院已经再审撤销了对焦和丁的立功认定,多名涉案人员也被陆续追责,唐来富以帮助犯罪分子逃避处罚罪、滥用职权罪罪名被提起公诉。这名自以为可以只手遮天的“导演”,终于一不小心把自己也玩了进去。这一次,他很清楚,前方有怎样的戏码在等待自己。
蒙冤与赔偿
寒冬腊月,“蒙冤者”3个字频频出现在新闻页面的前端。
它是钱仁风和杨明共同的名字。它意味着,含冤顶了多年的罪名、艰难险阻的申冤路、埋没在监狱里的漫长光阴。
20年前,时年30岁的杨明被判决故意杀人罪成立,判处死缓。今年8月11日,贵州高院宣判杨明无罪。
13年前,17岁的幼儿园保姆钱仁风因“投放危险物质罪”被云南省高院判处无期徒刑。今年12月21日,云南省高院再审宣判钱仁风无罪。
这些都是让人高兴不起来的好消息。
在狱中分别度过20年和13年,他们无法表述自己究竟吃了多少苦头,只知道“度日如年”。
重见天日的钱仁风神色黯淡,她面对的首要问题是生存和生活。她准备在律师的帮助下申请国家赔偿,拿到钱给父亲看病,再修一修家里一下雨就进水的房子。
就在钱仁风走出监狱的第二天,贵州高院对杨明案作出了国家赔偿决定,支付杨明人身自由赔偿金163万余元、精神损害抚慰金40万元,并为杨明消除影响,恢复名誉,赔礼道歉。
然而还有太多是赔偿不了。人生再次起步,年过半百的杨明发现父亲死了,工作没了,不知如何融入社会,“就像埋了还没有死的感觉”。钱仁风的妈妈在她昭雪前几个月去世,成了她“一辈子的遗憾”。
当伤害无法弥补,至少要给他们一个答案。日前,云南省高院已启动对钱仁风案的问责调查。逍遥法外的真凶之外,还要查明的是“蒙冤者”的制造者。
我来说两句排行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