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5年,“不安”的氛围弥漫在全球资本市场之上:一边是量化宽松,另一边却是如期加息,主要经济体的货币政策相向而行。
北京时间12月17日凌晨3点,美联储决定:将联邦基金利率上调四分之一个百分点,至0.25%-0.5%的目标区间,从而结束了自美国遭遇2008年金融危机以后一直实行的接近于零的利率政策。这是美联储2006年6月以来的首次加息。
虽然美联储此次的加息幅度仅为25个基点,但此举或许正代表着美联储主席耶伦的历史性豪赌。因为当前全球经济增长依然乏力,美联储的国外同行,包括欧洲央行和日本央行,正在实行宽松货币政策。
日本央行12月18日在其12月货币政策声明中宣布,将继续以每年80万亿日元速度扩大基础货币规模。日本央行在声明中称,预计日本经济将继续温和复苏,通胀率将暂时维持在零。为此,日央行决定采取进一步刺激措施,以支持企业实体资本和人力资本投资、促进质化量化宽松(QQE)平稳实施。
欧洲央行更是在12月3日就宣布,进一步下调已处于负值的存款利率,由-0.2%降至-0.3%,并把政府债券购买计划的期限延长到2017年3月份,旨在鼓励银行扩大放贷,提振过低的通胀水平。
那么,美联储加息否意味着自2009年以来其奉行的在零利率条件下实施“非传统”的量化宽松(QE)货币政策就此终结?它对全球经济将带来怎样的影响?在2016年开始的“后危机时代”里,应如何应对随之而来的机遇和挑战?
“美联储这次加息的做法,完全是引导市场预期之后所采取的决策。所以,这次美联储虽然名义上在‘加息’,但实际上对宽松货币政策趋势并没有进行特别大幅度的调整。因此,从某种意义上,日本、欧洲和美国的货币政策依旧还是处于宽松状态的。”复旦大学经济学院副院长孙立坚在接受21世纪经济报道专访时表示。
孙立坚表示,日本、欧洲实际上在货币政策方面都在向美国学习,然而,日、欧的经济基本面不如美国,欧洲地区甚至有些经济数据还在恶化。“倘若未来日本、欧洲的经济状况持续不理想,美国有可能还是会继续宽松的政策,这主要源于‘抵消效应’存在的可能性。”
加息动作谨慎 市场仍旧宽松
孙立坚认为,美联储这次加息并不是人们常规性所说的收紧银根控制经济过热的风险,而是通过小幅加息,甚至依赖过去多次美联储议息会议以及事后与市场的沟通,来传递美联储加息意图,避免像大萧条时代那样,让刺激经济的效果前功尽弃。
“美联储加息并未给发达国家市场带来恐慌性的影响,这意味着其与市场沟通的效果良好。实际上,这次加息的看点之一是不影响美联储持有的机构债券、机构抵押贷款支持证券等的规模。即使一些国债到期,美联储也会展期或将其拍卖,不会改变市场资金宽松的局面。”孙立坚说。
这次加息也不意味着美国经济一枝独秀地开始进入了稳固的上升期,而是充分释放了世界经济与全球金融市场对美国经济的反作用力——这是美联储当下制定货币政策时需要重点考虑的问题。孙立坚称,今后,美联储会保持“审慎而渐进的方式”。美联储这样做,很大的理由是美国净出口疲软和国际能源价格低迷产生了“进口通缩”效应。
孙立坚指出,美国再工业化以及解决巨大的美元财政赤字,取决于世界经济的回暖程度和全球金融市场分散投资机会的增加。如果QE退出方式不当,就会造成美元泡沫,新兴市场国家经济严重衰退,大宗商品价格更加疲软。这种状况也会使得美国国际收支的失衡问题变得更加严重——这影响到美元债务的可持续性,甚至会影响到美元在国际货币体系中的绝对影响力。
在东方证券首席经济学家邵宇看来,美联储此次加息对股市带来的负面冲击不大,因为美股在加息后表现平稳,还出现了增长;而在货币市场和大宗商品市场方面,加息还是存在一定的影响。
“这次加息后的第一天,原本市场预期美元应该下行,但却出现了上行,可能还是受欧洲之前加息的影响。至于大宗商品,加息对其压力较大,甚至可能会引发更多风险,因为大家预期美联储会继续加息。”邵宇12月18日在接受21世纪经济报道专访时说。
“全球经济和加息周期目前步调并不太一致,并且差别其实还是很大的。美国经济独好、其他国家却还在泥潭里,结果就有可能会造成利差,导致资本的大幅流动。”邵宇说。
阿根廷阿塞拜疆顺势取消汇率管制
美联储加息后,全球多个经济体也纷纷做出了相应反应:沙特阿拉伯、科威特、阿联酋和巴林等石油出口国、与美国经济周期一致的墨西哥和汇率盯住美元的香港均加息以应对。
在美联储加息后,货币贬值最为严重的两个国家是阿根廷与阿塞拜疆:12月17日,阿根廷总统马克里宣布取消汇率管制,消息一出,阿根廷货币比索(ARS)应声下跌,日内最大跌幅高达41%;12月21日,阿塞拜疆央行决定,将美元兑马纳特官方汇率由0.78调整为1.05,消息一出,阿塞拜疆货币马纳特瞬间贬值33.55%,而之后该国央行又宣布取消汇率管制,施行自由浮动的汇率政策,使得美元兑换马纳特汇率直线跳水至1.55一线,为1995年以来最低水平。
对此,中国社科院拉美所副研究员王鹏在接受21世纪经济报道采访时表示,拉美国家的经济状况近十年来一直不理想,经济增速放缓也使得对美国产品的需求减少,美国加息更是加速了资本外流。
“从政治角度来看,阿根廷近期刚完成了总统换届大选,新任总统倾向于亲美,以期国家经济状况获得转机。”王鹏说。
邵宇则认为,与1997-1998年相比,目前新兴市场的外汇储备更为充足,但也需要具体来区分:东南亚和中国的外汇储备较好,但俄罗斯、拉美诸国、中东的阿拉伯国家等储备货币的分布不是很均匀,这些国家的经常账户有顺差,所以仍由美元主导,受冲击会较大。
“现在许多新兴市场国家采取了浮动汇率体系,这在带来弹性的同时也带来了一定的风险。比如,阿根廷的货币贬值幅度过大,就可能会造成连带效应,在国与国间互相传染。”邵宇说。
孙立坚称,新兴市场国家在本轮经济危机爆发后,经济下行,国内经济没有找到强劲的增长点,本国市场又缺乏活力,仍依赖于美欧等大国市场,所以很容易造成本币贬值。再加上资本偏爱借助热点题材炒作,进一步加剧了上述现象。
“中国政府不必对人民币汇率的变动太紧张,因为若管制过多,有可能会引发全球资金的兴趣,来与中国做对手盘。但如果政府顺其自然,国际资金看到获利空间有限也就自然会寻找其他的题材去了。”孙立坚说,“政府应把精力放在如何让金融为实体经济服务上,一旦经济更上一层楼,资金也自然会跟着经济增长的动力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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