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茉楠
自2008年国际金融危机爆发以来,主要经济体均试图通过货币宽松方式推高资产价格,完成资产负债表的修复,从而带动经济复苏。然而,这种复苏模式的基础并不牢固,全球经济仍难完全走出危机阴影,并已由国际金融危机前的快速发展期进入深度结构调整期。各国深层次、结构性问题没有解决,结构调整远未到位、通货紧缩压力持续、金融市场动荡加剧等问题,都制约着全球经济复苏和发展。
依靠货币放水救助危机的方式并未发生根本性改变。目前除了美联储退出量化宽松、启动加息,以及英国央行开始收紧货币政策外,全球大部分央行依然维持甚至加码货币宽松。
截至2015年三季度末,全球共有33个国家和地区的央行降息,包括中国。各央行共进行64次降息,总幅度为18.3%,为2001年以来全球央行年度降息幅度的第二位,仅次于金融危机最严重的2009年。各国央行疲于应对金融危机后遗症和低通胀风险,倾向于继续保持货币宽松来维持经济增长。欧洲、日本央行继续延长QE实施期限并扩大QE资产购买,新兴经济体和出口导向型国家,如中国、印度、韩国、新加坡、土耳其、俄罗斯、泰国、澳大利亚、新西兰、加拿大等国的央行则通过降息实现更为宽松的货币政策。
然而,全球实体经济状况并未因宽松的货币政策而好转。经济复苏步伐明显低于预期,国际贸易增长则更为缓慢。产出能力过剩、劳动生产率增长缓慢导致全球经济潜在增速下降,投资率下降及实际利率下降,大多数经济体仍需将“保增长”作为首要任务。
根据WTO发布的全球贸易增长报告,1990年~2007年全球国际贸易增长6.9%,2008年~2015年平均增长约3.1%(2015年为预测数),过去一年,全球贸易增长率为1.2%。远远低于2008年金融危机前10年平均贸易年增长率6.7%的水平。全球贸易增长乏力,对全球经济增长拉动作用大幅下降。
全球巨额债务负担或成长期主题,“去杠杆化、去债务化”压力较大。国际清算银行数据显示,自全球金融危机爆发以来,所有发达经济体的债务负担都有所增加,全球范围内也只有5个发展中国家实现了政府减债。而全球范围内的政府债务总和自2007年以来已经增加了57万亿美元,远高于同期的全球GDP增量。
除发达经济体之外,新兴市场在金融危机后也通过各种刺激政策推动经济。信贷的大幅投放带动了投资增速,相伴随的是私人部门(企业)债务大幅增加。当前,各国政府出于控制经济风险的考虑着手降低杠杆、清偿债务,也即“去债务化、去杠杆化、去福利化”。许多国家必然要经历财政紧缩的过程,将公共债务降低到可持续水平。公司和家庭部门必须提高储蓄、降低负债,修补资产负债表。这个过程仍将持续数年,这些均将对经济增长动力形成负面影响,抑制总需求的增加。
大宗商品繁荣周期结束,全球价格总水平趋于下降,面临通缩压力。当前,全球许多国家均不同程度遭遇整体通胀率和核心通胀率的“双下降”。在全球通缩阴霾笼罩之下,即便是欧洲央行祭出新一轮宽松货币政策也难以力挽狂澜。欧元区通胀跌至零,日本CPI时隔两年再度跌入负值,新兴市场和发展中国家增长乏力,结构性问题突出,工业生产下行,通缩风险正在全球范围内继续蔓延。
旧问题未决,新问题又至。美联储启动加息引发全球新的溢出风险,美元强势导致其他非美货币对美元货币波动性势必增强,许多外围国家不得不面对“不可能三角悖论”和货币政策悖论,全球呈现出新一轮货币贬值和资本外流潮,巴西、俄罗斯、土耳其等国成为其中的脆弱环节和风险引爆点。
而美国经济复苏的基础并不牢固。美元升值、加息以及全球经济疲弱削弱了外国对美国制造产品的需求,出口企业受损。企业投资速率放缓,更倾向于将大量的现金用于股票回购和股息分红。近期美国股市的大幅波动也对财富效应产生负面影响。尤其需要密切关注的是美国长期国债收益率未来走向,一旦上升很可能导致居民和企业的利息支出增加,降低居民的消费支出和企业的投资支出意愿,引起经济失速。在此背景下,甚至有预期美联储不排除会重回量化宽松的老路。
国际金融危机的救市实践已经证明,世界经济增长轨迹和格局渐变,远离经济复苏迟滞、通货紧缩以及流动性陷阱,单靠全球央行持续的货币宽松难以有效解决,而且更容易产生救市后遗症,不应成为常态。
眼下,全球面临的危机是结构性的,结构性问题须结构性改革应对,如何寻找新的“供给替代”,提高全要素生产率,切实促进全球经济增长才是治本之策。
(作者为中国国际经济交流中心副研究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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