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报首席记者 肖菁 本报实习生 沈筱婷
17岁胃癌晚期的刘旺在去世时捐献了自己的眼角膜,前天他的妈妈接到骗子电话,以民政部门要补贴丧葬费用为名,要刘旺妈妈拿一张常用的银行卡去ATM机操作。接下来骗子的手段我们也能够想象,跟其他电信诈骗一样,在他的指导下,卡内的钱就会被莫名其妙转出。幸好刘旺妈妈从骗子带南方口音的普通话中听出异样,没有受骗。但是刘妈妈的心里难受呀,她在电话那头恸哭“我们这样的家庭他们为什么还忍心下手”。
而记者了解到,至少已经有六七个捐献过器官的病人家属接到过骗子电话了。
这样的骗子让人忍不住想开骂,都是为人父母或者为人子女的,为了骗钱,竟然能如此丧失人性的底线。
报道在钱江晚报和钱江晚报官方微信同步推送之后,网友们表达了强烈的愤慨,而且理智地希望深究个人信息流出的源头,能不能重罚这些骗子。
逝者信息、家属信息
骗子掌握的个人资料非常丰富
经过我们的报道,昨天又有新的受害人跟我们联系——
袁晓恩是台州市天台县的注册义工,常年活跃在各种爱心活动中。2012年,她患上肠癌,直到2015年病重去世,生病中依然热心公益。她被称作天台“最美义工”,曾入选“中国好人榜”。她丈夫吴立红说,他也接到过诈骗电话,对方对袁晓恩的信息了如指掌,而且还知道他的手机号码,这让吴立红很想不通。
还有几位捐献者家属,有富阳的,萧山的,还有杭州市区的。骗子都报出了更为详细的信息,有姓名、年龄、病情、去世时间,还有家属身份证信息,家庭住址,家属电话等等。
一位李女士来电,她的父亲去年在某医院过世,就医和治丧登记的都是弟弟的手机号。不久,弟弟接到了诈骗电话,父亲姓名,年龄,病情,去世的日期和医院,骗子都一清二楚。
捐献者信息
可能流经的渠道
接到骗子电话的受害者中,有好几个是曾经经过媒体报道的。
比如刘旺、袁晓恩,骗子跟家属核实的信息主要也是捐献者的名字,病情和去世时间,救治医院。
有可能,骗子的信息来源之一是媒体报道,根据有限的信息,设局套取更详细的信息,以博取信任。这倒真是防不胜防了,作为媒体,我们渴望也有责任报道这些好人,传播这样的正能量,我们想让他们的亲人以他们为傲。没想到,这也能被骗子利用。
而其他受害者,并未经过媒体报道,而有时候骗子掌握的信息也更全面,有姓名年龄病情去世时间,还有家属身份证信息,家庭住址,家属电话等等。
那么这么详细的信息哪些渠道可能掌握呢。
浙江捐遗协调员朱强荣说,作为协调员,只要是跟他联络的捐献者,这些信息他都保留一套,是他个人保存的。而后,他还会把这些捐献者的资料报告给辖区红十字会,红会又会把这些资料报给市春风行动办公室,春风行动办公室会依据名单选择慰问。
另外,有读者来电告诉记者,在医院救治时,看到过某些护工来打听病人隐私,有的甚至打着以“有人要捐助你们”,“家属去世以后要不要我来帮忙,留个详细联系方式给我”,读者说不排除护工中有些不够谨慎的或是为了些蝇头小利的,传播了病人的个人信息。
警方披露电信诈骗的
个人信息来源非常复杂
记者就此事咨询了杭州市刑侦支队的警官。他们说从以往破获的案例看,个人信息泄露的渠道非常复杂,有的是骗子通过网上交易直接购买的,个人信息倒卖已成为产业链。
像这类如此精准专门瞄准捐献者个人信息的,只要掌握信息的渠道都有可能泄露,而很多时候并不是直接参与的工作人员泄露,而是因为系统联网,能接触到信息的人非常多,不排除其中个别人另有企图。
所以后来在分析信息泄露渠道时,不排除医院、社区、街道、殡仪馆等有可能获悉个人死亡信息的环节。但量大面广,很难查。
相似案件能够破案很大的抓手是被骗款项是在哪里被提取的,由此去布控查找。
记者了解到,出卖个人信息,其实是非法行为,罪名就是“非法获取公民个人信息罪”,也有过相关的案例判罚。
比如,上海一家房产评估公司的员工周某,辞职前拷贝走了一堆加密资料,拿到6000多条客户资料,卖给了房产中介冯某,冯某又在QQ叫卖这些信息。周某和冯某就被判“非法获取公民个人信息罪”。
按照浙江省构罪量刑的标准,获利5000元以上,或非法获取特定的20名以上公民个人信息,就有可能构罪。
在这里记者还想多说两句:
虽然看起来查出到底是谁干的,有点难。
但这件事伤害到的不仅是刘旺的妈妈,也不仅是遗体捐赠者的家属,而是当下人与人之间、人与社会之间的信任感。
我们想追查出事件的始末,不仅为了查出可恶的骗子。更是想请所有“个人信息”的接触者们自问,我是不是信息的泄露者,我的一举一动应该怎么做。
对社会来说,美好,来自于每个环节的道德建设和自律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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