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建抢劫杀人案再审：4名“罪犯”获判无罪

　　海南陈满错案平反三天后，福建许金龙等四人被控抢劫杀人案也宣告平反，这是继蒙冤23年的陈满之后国内已知的蒙冤最久的当事人，他们中第一个人自1994年2月28日被抓至今已近22年。

　　2月4日下午，福建省高院对莆田许玉森、许金龙、张美来、蔡金森抢劫一案作出再审宣判，宣告4人无罪。

　　法院再审审理认为，原判认定许玉森等四人共同入室抢劫并将被害人杀害的事实不清、证据不足，不能认定四人有罪，依法应予纠正。

　　该案发生于1994年1月，4名当事人于同年被抓。其中3人向警方作出了有罪供述，但在检方介入后即翻供，称没有作案时间并明确提出案发当天的去向。

　　1999年4月，福建高院终审判决4人死缓。此后，许金龙、许玉森、张美来及家人不断申诉。2013年，福建省检察院对该案重新审查，并于2014年2月作出再审检查建议，认为该案事实不清、证据不足。2015年12月，福建高院决定再审该案。

　　澎湃新闻从律师处获知，认定4名被告人的证据主要是口供，除此之外，没有任何实物证据能够直接指向被告人。福建省检察院对当年的证人重新取得的证言，佐证了张美来、许金龙没有作案时间的说法。

　　此外，经相关机构鉴定，该案中一位关键证人所作证言上的指纹，与该证人本人的指纹不符，亦有当年曾和张美来、许玉森在看守所同监室的证人证明，看到他们提审回来后身上有伤。

　　证言笔录涉嫌造假

　　1994年1月14日，莆田市秀屿区忠门镇前范村一独居老人被发现陈尸体家中，钱物遭劫，警方认定案发于1月13日（农历十二月初二）夜，但没有明确的时间段。

　　此后，蔡金森等4名青年被认定为犯罪嫌疑人。1995年6月，莆田中院作出一审判决，首先认罪的蔡金森被判死缓，许金龙、许玉森、张美来被判死刑。1999年4月，福建省高院终审维持有罪判决，改判许金龙、许玉森、张美来为死缓，理由是“鉴于具体情况，尚不属立即执行死刑犯罪分子”。

　　蔡金森在狱中经过多次减刑，已于2014年被释放，距其被抓已有20年，而其他3人被抓至今已近22年。

　　蔡金森首先作出了有罪供述，并供出了其他3个“同伙”，但他称，这是刑讯逼供的结果。

　　根据有罪判决，作案后，张美来分得赃款3580元，其他3人各分得3500元。此外他们还从受害者家中盗得6枚金戒指，用刀截为12块后各分得3块。

　　关于财物的去向，法院认定，张美来、许玉森把赃款用于赌博挥霍，还把各自所分得的3块金戒指以100元折价给赌徒陈国太。蔡金森则把赃物用于结婚及生活挥霍。

　　陈国太曾在1994年9月2日作证称，他曾在联星村西许地名叫“葫芦山”山上参加赌博，以1000块的价格和两人交易了6块金器，后来又把金器输给了别人。警方称，经陈国太辨认，与他交易金器的两个是张美来和许玉森。

　　到2015年10月，陈国太接受福建省高院调查时称：“我根本没有赌博用金子的情况，我也不认识张美来、许金龙”。他还称，他没有做过1994年9月2日这份笔录。

　　2013年10月，福建省检察院委托相关机构对陈国太否认的这份笔录做指纹鉴定，结论是，该笔录上的指纹与陈国太本人指纹不符。

　　被警方要求作证时，陈国太不在福建。2015年10月，陈国太的母亲还对福建省高院作证称，1994年，警方曾把陈国太的父亲抓去两次，且殴打他，“就是要我儿子回来”。

　　4人均称没有作案时间

　　该案侦查期间，除许金龙外，其他3人均作出了有罪供述，但他们在检方介入后又均翻供，理由是没有作案时间。

　　蔡金森称，案发当夜，他一直待在家里，期间还弄坏了家里的电视，请同村人许金泉来修。

　　蔡金森的父亲蔡国力曾两次作证称，蔡金森当天先到其叔国良家喝酒，大约在晚九点左右回家，两人睡在一张床上，之后就没有再出来。但蔡国力的证言没有被采纳，而可能作证的许金泉的证言则没有出现在证据中。

　　张美来翻供时称，案发当晚和陈光明、许文贵两人在一起，看电影、吃夜宵、做按摩到凌晨两点多。但陈光明在1994年12月对警方作出的证言称，一起洗头看电影的日期记不清了，“可以肯定不是农历十二月初二晚上，恐怕是农历11月间的事”。而许文贵在同月作出的证言称，案发当晚张美来没有来找他，是前几天的事。

　　2013年12月，福建省检察院再次找两人取证时，陈光明称和张美来在一起时是在一个初二晚上，但几月记不清了。而许文贵则称原来做过的笔录在时间上不是事实，案发当晚确实和张美来、陈光明在一起，而之前的证言是因为“怕被开除，按办案人员讲的时间做的笔录”。

　　许玉森和许金龙均称，案发当晚他们住在同村许瑞春家。许瑞春的母亲陈金姐2013年12月向莆田市检察院作证称，当晚9点，许玉森、许金龙两人将他喝醉酒的儿子送回家并上楼，“第二天我只看到许玉森下楼，那天晚上他们有没有再出去我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