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疏解非首都功能两年的“舍”与“得”

　　2015年3月1日，北京市规划展览馆，织染局小学学生在听讲解。2014年2月，习近平首站视察北京规划展览馆后，展览馆随后制作了京津冀协同发展3D打印模型，直观地展示三地区域位置。新京报记者 浦峰 摄

　　2016年2月18日，水质监测中心工作人员正在检测水质。2014年，习近平视察第九水厂和水质监测中心。几月后，南水进京。目前，第九水厂供水“南水”占比超八成。期间，南水未出现由于水源切换导致的管网黄水现象。千龙网图像摄影部 王悦 摄

　　2014年4月1日，北京轨道交通指挥中心指挥控制平台。习近平视察两年后，北京轨道交通运营里程又增加了89公里，发车车次、运输乘客的数量随之增多，多条地铁线路的发车间隔也在缩短。新京报记者 王贵彬 摄

　　“一是要明确城市战略定位，坚持和强化首都全国政治中心、文化中心、国际交往中心、科技创新中心的核心功能。

　　二是要调整疏解非首都核心功能，优化三次产业结构，有效控制人口规模。

　　三是要提升城市建设特别是基础设施建设质量，遏制城市‘摊大饼’式发展。

　　四是要健全城市管理体制，提高城市管理水平。

　　五是要加大大气污染治理力度。”

　　——习近平就推进北京发展和管理工作提出5点要求

　　2月14日，春节假期后的首个工作日，市委书记郭金龙、市长王安顺来到动物园商圈，就加快核心区非首都功能疏解进行调研。走入低矮的地下通道，原来鳞次栉比的商户已人去楼空，郭金龙回顾动物园商圈发展历程，重温学习习近平总书记视察北京重要讲话：“动物园批发市场因时而生，许多商户在这里生活发展，但不可否认它已经严重影响了周边交通和治安秩序，更不符合首都未来发展方向。总书记重要讲话为我们指明了方向”。

　　两年前的2月26日，视察北京后，习近平主持召开座谈会，发表重要讲话，就推进北京发展和管理工作提出了明确城市战略定位、疏解非首都核心功能、提升城市建设特别是基础设施建设质量、健全城市管理体制、加大大气污染治理力度等5点要求。

　　此后，郭金龙多次到动物园商圈调研。在北京市委各次全会等场合，他多次强调：习近平视察北京并发表重要讲话，深刻阐述了在新时期建设什么样的首都、怎样建设首都的重大课题，指明了北京工作的方向，“让我们思想豁然开朗”。

　　北京再定位

　　习近平：坚持和强化首都全国政治中心、文化中心、国际交往中心、科技创新中心的核心功能，深入实施人文北京、科技北京、绿色北京战略，努力建设成为国际一流的和谐宜居之都。

　　“没有哪座城市，像北京一样，汇聚如此多重的功能，承载如此多元的期望”。2006年7月，人民日报曾刊文回顾北京的定位之争：北京的坐标总在游移，新中国成立后，北京受命“由消费城市向生产城市转变”，随后又计划建成全国的工业中心、经济中心乃至“包揽一切的万全中心”。

　　地位特殊，定位模糊，使北京聚集了超常“人气”，人口一度以每年35万人的速度增长，相当于一年添加一座中等城市。人口激增使北京陷入“大城市病”：水、能源、土地奇缺，交通吃紧，污染加重。

　　到习近平视察北京前的2014年1月，在北京市两会上，北京市副市长陈刚直言：人口若不调控需再建个北京城。

　　深陷人口资源环境矛盾和“大城市病”的北京，何去何从？习近平视察北京开出药方，提出五点要求，其中第一点要求就是明确城市战略定位，“四个中心一个目标”：坚持和强化首都全国政治中心、文化中心、国际交往中心、科技创新中心的核心功能，深入实施人文北京、科技北京、绿色北京战略，努力把北京建设成为国际一流的和谐宜居之都。

　　此后，郭金龙多次表示：各项工作要服从服务于首都城市战略定位。“四个中心”的首都城市战略定位，成为“导航仪”和“衡量标尺”：凡是有利于强化首都城市战略定位的事，就要尽心尽力去做好；凡是妨碍落实首都城市战略定位的事，就是有再大的经济利益，也坚决不能做。

　　在“导航仪”和“衡量标尺”的导引下，经济建设与首都功能之间的关系、人口资源环境矛盾、旧城保护等一系列困扰北京前行的问题，全面破题。

　　疏解的“舍”与“得”

　　习近平：要调整疏解非首都核心功能，优化三次产业结构，优化产业特别是工业项目选择，突出高端化、服务化、集聚化、融合化、低碳化。

　　2015年5月12日，北京威克多制衣中心正式由北京大兴迁入河北衡水市工业新区。其员工、24岁的河北人徐国庆，因此回到了老家衡水，“没想到又能到家门口上班”。

　　新厂房宽敞明亮，再不是之前拥挤在逼仄车间内的场景。

　　北京威克多制衣中心是第一家主动外迁的服装企业。据不完全统计，2014年以来，北京工业向河北转移项目逾80个，总投资额约1368亿元。仅去年，转移至冀的工业项目就完成投资约600亿元，相当于全市2014年规模以上固定资产投资额。

　　2014年2月视察北京时，习近平提出的第二点要求就是调整疏解非首都核心功能，优化三次产业结构，优化产业特别是工业项目选择，突出高端化、服务化、集聚化、融合化、低碳化。

　　疏解非首都功能自此进入“快车道”。

　　不仅是工业项目和低端市场，一般聚集人流物流的区域性物流基地、部分教育医疗公共服务设施、部分行政性和事业性服务机构，也都在疏解之列。

　　而且，疏解非首都功能北京强调“控”与“疏”双管齐下。疏解存量的同时，严控增量。

　　2014年7月，全国首个以治理城市病为目标的“产业限制目录”制定出台，北京中心城区不再批准建设展览类设施，以及酒店、写字楼等大型公建项目。

　　去年，北京市实施了更加严格的产业准入标准，全市禁限新增产业占到了国民经济行业分类的比例由原来的32%提高至55%。截至2015年11月底，北京不予办理的工商登记累计已达12300多件。

　　产业转型升级

　　习近平：疏解北京非首都功能、推进京津冀协同发展，是一个巨大的系统工程。

　　通过疏解北京非首都功能，调整经济结构和空间结构，走出一条内涵集约发展的新路子。

　　“四个中心”首都战略定位，其中并不包括经济中心。可对于特大城市北京而言，显然不能简单“去经济化”。新阶段，北京如何协调经济建设与首都功能定位之间的关系？

　　2014年2月26日，习近平在听取京津冀协同发展专题汇报时表示，实现京津冀协同发展，是面向未来打造新的首都经济圈、推进区域发展体制机制创新的需要。

　　2015年2月10日，习近平主持召开中央财经领导小组第九次会议时指出：通过疏解北京非首都功能，调整经济结构和空间结构，走出一条内涵集约发展的新路子，促进区域协调发展，形成新增长极。

　　郭金龙也表示，北京不提经济中心定位，不是要放弃经济发展、产业发展，而是要放弃发展“大而全”的经济体系，腾笼换鸟，构建“高精尖”的经济结构，使经济发展更好服务于城市战略定位。

　　过去两年来，与大疏解同步，北京不断地“腾笼换鸟”，推动产业升级。

　　2015年11月19日，“动批”首个完成整体疏解的服装批发市场——天皓成，迎来新的经营者，悄然挂起了“宝蓝金融创新中心”的牌子。

　　天皓成服装批发市场的建筑面积达1万平方米，曾有摊位500多个，去年1月送走了最后一批商户，整体腾退后划归了中关村西城园管理。西城区政府相关负责人表示，选定天皓成承接方时，十余家企业参与投标，其中不乏大型国企。最终选择宝蓝公司，看中的是他们引入创新型企业的能力。

　　“宝蓝金融创新中心”定位为高新技术、文化创意类产业集聚区。根据协议，招商前期，宝蓝公司先向西城园管委会提供拟吸引企业信息，由西城区组织相关部门审核，只有符合西城区产业定位和中关村科技园区西城园产业定位的、非禁限目录内的企业才能进驻。

　　过去两年，类似的产业升级一幕，在各个腾退区不断上演。

　　雅宝路市场计划变身为孵化器，为创业公司提供办公场地、设备和咨询服务；大兴旧宫镇西南部的南街地区，三年前还是“低端产业多、社会治安差、基础设施差”地区，目前，占地面积460余亩的中科电商谷已具雏形，预计到“十三五”末，年产值约达千亿元。

　　人口增速踩“刹车”

　　习近平：有效控制人口规模，增强区域人口均衡分布。加大大气污染治理力度，要从压减燃煤、严格控车、调整产业、联防联控、依法治理等方面采取重大举措，加强环境执法监管，认真进行责任追究。

　　北京人口总量的持续快速增长，由此引发交通拥堵、环境污染等“城市病”，已成为制约北京发展的最突出短板。

　　市长王安顺曾如此描述北京的人口增长趋势：1953年到1999年，用了46年增加了近一千万的人口。从2000年到2013年14年间，人口增长了857万，年均增长超过61万。

　　视察北京、要求调整疏解非首都核心功能时，习近平强调：有效控制人口规模，增强区域人口均衡分布。健全城市管理体制，提高城市管理水平，尤其要加强市政设施运行管理、交通管理、环境管理、应急管理，推进城市管理目标、方法、模式现代化；要加大大气污染治理力度。

　　两年来，北京在人口调控与交通管理、环境管理、大气治理等城市管理方面全面发力。

　　2014年，北京首次设定了各区的人口调控目标，当年实现了增长总量和增速的双下降，人口增速终于踩住“刹车”。去年，北京设定了人口调控的全市总目标：必须控制在2177万以内。市发改委主任卢彦对新京报记者说，去年的目标已经实现。

　　北京市常务副市长李士祥表示，京津冀协同发展为北京人口疏解创造了承接空间。“过去人口调控指标达不成，是因为不具备京津冀协同的基础，是北京单纯往外挤，当然困难。”

　　卸下“大而全”的工业包袱，北京得以加大压减燃煤力度。北京全市燃煤总量已压减到1200万吨以内，退出污染企业718家。两年来，北京市空气重污染天数明显减少，到明年，全市燃煤总量将控制在1000万吨以内，全市PM2.5年均浓度比2012年下降25%左右。

　　两年来，北京机动车保有量达到561万，交通指数控制在5.7以下，遏制了中心城区交通拥堵加剧的形势。

　　延续文脉，承载乡愁

　　习近平：要像爱惜自己的生命一样保护好城市历史文化遗产。北京是世界著名古都，传承保护好这份宝贵的历史文化遗产是首都的职责，切实做到在保护中发展、在发展中保护。

　　近年来，北京虽然多次强调旧城保护，可仍然发生了梁思成故居被“维修性拆除”、刘老根会馆被指破坏文物、孚王府成为居民大杂院等文物保护事件。

　　视察北京时，习近平察看了玉河历史文化风貌保护工作展览和河堤遗址，指出：北京是世界著名古都，丰富的历史文化遗产是一张金名片，传承保护好这份宝贵的历史文化遗产是首都的职责，切实做到在保护中发展、在发展中保护。

　　在北京市文物局原局长孔繁峙看来，“四个中心”战略定位与首都功能疏解，为建设与保护原本这对绕不开的矛盾，提供了前所未有的解题路径，“行政副中心相当于一个新城，体现发展、体现现代化，旧城则体现保护、体现传统，新城和旧城共同构成了首都城市。这样的发展方向就摆脱了一直面对的建设、发展与保护之间的矛盾”。

　　历经两年，行政副中心总体规划编制已经有了初步成果，目前正在就交通、市政、公共服务等专项规划进行深入编制，整体规划预计在今年上半年出台。北京市规划委副主任王飞介绍，通州要实现公园500米半径全覆盖，形成总面积6090公顷的环区生态林。轨道交通与各类交通方式的换乘距离控制在100米以内。

　　今年是“十三五”的开局之年，老城重组、“疏解非首都功能取得明显成效”、“集中力量在北京行政副中心建设”、“严格控制人口规模”以及治堵、治霾等内容，都写入北京市委关于制定十三五规划建议。围绕“四个中心”战略定位耕耘了两年的北京，将在“十三五”起点上再出发。

　　新京报首席记者 王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