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西前总统卢拉涉腐被诉 曾最先掀起反腐运动

巴西备受民众爱戴的前总统卢拉受到圣保罗检方起诉

　　文｜朱玉恒

　　巴西圣保罗检方3月9日正式对前总统卢拉提起诉讼，指控其涉嫌洗钱、隐瞒财产等。近期巴西政坛在声势浩大反腐运动中强震不断。卢拉涉嫌贪腐的问题，成为最热焦点，现任总统罗塞夫亦避之不及，卷入其中。由此引发了巴西民众对执政14年劳工党的普遍质疑和强烈不满。在民众强烈情绪和这场新共和国最大的反腐运动“洗车行动”的交织之下，巴西政局将何去何从？而眼下轰轰烈烈的反腐行动又会给巴西带来怎样的长期影响呢？

　　颜面扫地！“巴西之子”今何在？

　　巴西圣保罗检方9日正式对前总统卢拉提起诉讼，指控其涉嫌洗钱、隐瞒财产等。卢拉遭起诉的起因是其涉嫌巴西史上最大的腐败案——巴西石油公司腐败案，该案涉案金额高达400亿雷亚尔（约合700亿人民币）。

卢拉在圣保罗州滨海城市瓜鲁雅拥有的三层公寓 来源：《圣保罗页报》

　　早在2014年11月，巴西联邦警方就指出，卢拉涉嫌收受贿赂，在巴石油外包项目上给予一些企业优惠和便利。而如今的调查证据显示，涉案企业曾在圣保罗州购置两处豪宅，赠与卢拉和他的家人使用。另外卢拉创立的卢拉研究所也涉嫌以演讲酬金和政治捐款的名义收取这些企业超过3000万雷亚尔（约合5300万人民币）的“资助”。

　　不过，卢拉9日在圣保罗否认了包括涉嫌洗钱、隐瞒财产的所有指控。被调查以来，卢拉一再呼吁获得民众支持，并表示仍可能参加2018年总统大选。卢拉在4日通过电视表示，自己作为一名“工薪阶层人士”正在遭受“偏见”，而自己“无所畏惧”。如果卢拉在任内的渎职行为得到确认，他将失去2018年大选的参选资格。

《卢拉 巴西之子》电影海报

　　巴西前总统卢拉被称作“巴西之子”，是巴西最大左翼政党劳工党的创立者，也是巴西历史上第一位通过选举取得政权的左派总统，2003-2010年在任。他在任期时关注社会公平问题，通过增大社会福利支出，扩大再分配政策极大地惠及数千万巴西贫民。他先后帮助成功申办2014年世界杯和2016年里约夏季奥运会两项世界顶级体育赛事，为巴西赢得国际声誉。他让巴西成为“金砖国家”，人们摄制了《卢拉，巴西之子》这部“巴西影史上耗资最大的电影”，以向这位“巴西历史上最伟大的总统”表达敬意。卢拉卸任时，巴西经济稳步增长，国际地位提高，当时的民众支持率更是高达83%。

　　尽管许多民众依然选择支持卢拉，但贪腐丑闻已经不可避免地将这位昔日的“巴西之子”拉下神坛，而他所在的劳工党也将蒙受不可挽回的损失。

　　一损俱损！“学生”罗塞夫面临弹劾

　　2010年卢拉卸任时力推“得意门生”——罗塞夫竞选总统，如今罗塞夫亦遭累及。一方面，卢拉面临指控使得罗塞夫的政权形象大跌；而罗塞夫亦涉嫌在2010年总统大选中收取不法政治资助。本月初，劳工党参议院前领袖阿马拉尔更是告发罗塞夫试图插手“洗车行动”，提名大法官至最高法院来帮助涉嫌巴石油贪腐案的公司。如此一来，参议院加快了对总统的弹劾，罗塞夫政权面临极大挑战。另一方面，罗塞夫的民调支持率也跌入低谷。2014年的大选中，罗塞夫以53%的微弱优势连任；2015年年中，她的支持率跌到仅为8%；而今，卢拉的贪腐丑闻加之罗塞夫涉嫌干扰司法，这个昔日深得民心的劳工党，面临着被劳工们拖入深渊的命运。

现任总统罗塞夫支身陷巴石油案，遭参议院弹劾，支持率大跌 来源：《圣保罗页报》

　　讽刺的是，此次反腐行动的成功展开却得益于罗塞夫在2013年对“热带之春”运动中抗议示威民众的承诺。2013年6月，由于不满巴西当局增加公共交通票价和世界杯建设中的财政腐败，示威抗议在圣保罗、哥亚尼亚等大城市连续爆发，人数达百万之多。罗塞夫对示威者采取安抚妥协政策，认定游行的合法性并承诺“保护并听取街头的声音”，开展从严反腐。

　　一损俱损，执政党劳工党成在此次反腐行动中成为众矢之的，被指是巴石油腐败案中的最大获利者。据《圣保罗页报》，约45.5亿雷亚尔（约合82亿人民币）流向劳工党，占巴石油120亿贿赂总资金的40%。而其中很大部分贿款涉嫌被劳工党用作2010年总统竞选的政治资金。劳工党从2003年至今的14年间一直占据执政党地位。

　　而此时，总统府外患未平，萧墙之内祸端又起。6日，副总统特梅尔呼吁“团结一致”应对危机，但讲话中并未提及罗塞夫。特梅尔出自民主运动党。民主运动党本是劳工党的执政盟友，但在罗塞夫被指涉嫌通过安排法官干预巴石油腐败案后，民主运动党最终对劳动党的失去信任。特梅尔6日的讲话透露出执政联盟内部已开始布置，准备迎接“后罗塞夫时期”。此言一出，巴西股指和雷亚尔兑美元汇率迎来大涨。若罗塞夫下台，副总统将代总统职组成新政府。投资者也对届时新政权实施新经济政策，挽救经济的持乐观态度。

　　可见的反腐“活力” 不可见的国家未来

　　相比此时一片混乱的政坛，近期巴西股市和汇率却双双迎来大幅上涨，一度被认为是反腐“活力”的体现。据巴西经济价值报，前总统卢拉问询和起诉事件，向市场传递了信号：罗塞夫下台，重新选举总统或由副总统米歇尔•特梅尔领导的新政府上台，出台紧缩经济政策，挽救经济，增强国内外投资者信心。受此影响，上周巴西股指上涨18%，创08年10月以来单周新高。雷亚尔兑美元也强烈反弹，单周升值5.96%。远期利率也有所下降。而在罗塞夫被曝光试图插手“洗车行动”的当天，股市更是闻声大涨5.12%，雷亚尔对美元汇率也上涨2.27%。

3月6日，副总统特梅尔在圣保罗发表讲话。他呼吁巴西人民在政府领导下“团结一致”，但讲话中并未提及总统罗塞夫 来源：《圣保罗页报》

　　“东边日出西边雨”，反腐行动在引发政坛强震的同时也带来了一轮政治清洗，随之上升的投资期望带动了一股经济暖流。但新政府上台后，面对分崩离析的国内状况，又能否真正如预期的那样，给近些年巴西萎靡不振的经济注入一针强心剂呢？恐怕现在还言之尚早。

　　对于轰轰烈烈的反腐行动和经济利好的局面，南美发行量最大的巴西《圣保罗页报》却表达了担忧。页报认为，前总统因被强制带走所获得的“活力”或许不会持久，因为司法和政治层面的总体局势没有改变。

　　巴石油一案，“官商勾结”、“隐蔽的贿赂手段”、“总统堂而皇之安插法官”等问题也佐证了反腐行动的举步维艰。昔日“巴西之子”轰然倒下并不代表反腐的胜利；而它引发的政坛强震对国内选民的创伤更是无法挽回的。单纯的反腐风暴也不可能从根本上对巴西的未来有所改观。如果不从政治、司法改革上入手，再多、再烈的反腐行动也只能是扬汤止沸，治标难治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