凛冬将至,有时幸福莫过于在寒冷的冬日街头打到车,灯火明灭间,一路驰骋回到住处。如果今天所颁布的征求意见稿都成为定稿,这些旅程将比去年昂贵。
应是事先有约,北京、上海、广州和深圳在同一天公布了网约车的地方细则。不知是否有约,这些细则所指向的,是网约车几乎需要变成出租车才能合法上路。按照这些规定,过去我们乘坐过无数次的,改变了中国城市交通生态的大部分网约车,其实是黑车。违规,就是这么简单。
思路
通常来说,不应随意评价政策。这是因为,大多看似简单的条文,背后是复杂的专业问题。外行容易想当然,而在专业高度分工的现代社会,想当然非但不淳朴,其实愚不可及。
然而这次网约车政策,恰好属于我们可以评价的那一类。这是因为,对于网约车,我们很可能比一城一地的政策制定者更有经验,更有需求。也因为,这些城市的网约车条文,与几个月前交通部所出台的两个文件相比,条件苛刻了许多,或有过度执行之嫌。
一个政策的出台,首先需要符合更高层级文件的相关精神。在交通部的文件中,更多的是列出负面清单,例如不得向第三方提供乘客信息,不得违规收费。但在各大城市的文件中,则多出了户籍要求、文化要求甚至车的排量要求。
容我孤陋寡闻,北京的路堪称坦途,不说常年低速运转的二环三环,即便是高速路,也无需排气量不小于2.0L或1.8T的车就能流畅运转。我们通过加入巴黎气候协定不过月余,应有节能环保的共识,技术指标相仿时,小排量汽车理当受到欢迎。你得承认,这不是一次特别低碳的征求意见稿。
意见
好在这是“征求意见稿”,如果字面意思理解无误,我愿坦然提出意见。
以我这个乘客数百次的网约车经验,和次数更多的正规出租车经验,是否北京、上海户籍,并不与乘车体验正相关。网约车刚兴起那会,上车总有免费矿泉水和口香糖,如今资本向司机收紧口袋,再没有这样的好日子,但一百次乘车,也几乎遇不到一个司机抽烟、粗鲁或是满口脏话。不应有偏见,认为网约车司机素质更高,无非因为我等手中有影响司机收入的打分。相比正规出租车,网约车司机普遍不认路,感谢时代,手机导航已比人的路感靠谱。
虽说交通部鼓励一城一策,各地根据自身条件出细则,但已经公布的城市政策看上去并无章法。为何在上海,只需“达到本市规定可予以注册登记的机动车排放标准”,到了北京、广州就要规定数字?为何在广州,外地人、外地牌照可以开网约车,同为一线城市的北京、上海就不可以?
至于在车身张贴网约车专用标识,安装“计价器”,则是非常粗暴的美学。似乎只有长成出租车类似物,才有接乘客的权利。然而不知,在过去无数次的论证过程中,究竟哪辆车因为没有标识和“计价器”,出现了问题?这种规定是出于客观需求,还是出于管理中的强迫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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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所以对此类规定这样反感,还因为其无视时代潮流。本质上说,网约车属于分享经济。真正让它改变城市交通生态的,并非在手机上打车,而是让人们将手中资源合理利用。
这本是你情我愿之事。出行需求和闲置车座间,终于开始有了对接的可能性,即便正规出租车也得此便利。此时政府强力介入,必然发现其无所适从。因为在政府的管理经验中,只有应付出租车的经验,稳妥起见,最终制定出的,就是接近于出租车的管理政策。这看上去或许安全,却实在平庸。
在一个伟大社会中,并非所有事情都要政府解决。像人们在城市中如何出行这种事,再强大的有形之手都应付不来。除非城市死去,不然人们的流动就是永恒。
即使在这个民族的上古传说中,大禹他老人家都知道治水要疏而不是堵。这么类比并非信口开河,滴滴数据显示,仅上海一地,就只有不足1/5的车符合新轴距要求,而在41万余司机中,有上海户口者尚不足万。这是在关上大门。时光荏苒,有些人仍然可以这样理直气壮的放弃智慧。
很难不想起乔治·奥威尔,在《动物庄园》中他絮絮叨叨重复一句话,“所有动物生来平等,但有些动物比其他动物更平等”。如今看来,这话似乎不无道理。我在北京、上海打过的网约车,大部分是外地年轻人在开。他们如我一样,对城市怀有梦想。我们的特大城市当然需要控制人口,但我深信,只有北京、上海户口的人居于其中,这两个城市将难以运转。何况,我们已经有了房价、户口等诸多手段,难道特大城市真打算将多余的梦想驱逐出境?
示范
通常来讲,北上广深具有极强的示范效应。这次我由衷的希望,其他城市制定出更人性化的方案。过去许多年里,大城市极强的虹吸效应,让其他城市失去不少色泽与活力。眼前是不错的弯道。
过去两年间,在正规出租车上我听过足够多怨言。直到如今,在北京这个移动支付几乎深入毛孔的城市,我依然不敢只带手机出门,就是因为,不少出租司机连移动支付都不想有,即使其中有些人开车时在聊微信。进步不应抛下弱者,不意味着应当放弃进步。
如今人们所要求的,并非让出租车消失,而是更为多样化的出行。新的时代已然来临,旧思维不适合指引未来。心平气和的说一句,要构建一个更好的社会,政策的武器库不该如此匮乏,还请三思而后行。(人民日报海外版公众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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