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6年8月2日,李潇在微博上写下一句话:“你疼成这样,我却什么也做不了,我真没用。”
二十六岁的李潇此时并不是像她的同龄人一样,因为一点小事在社交媒体上悲春伤秋:这里的“你”,指的是她自己的母亲,于2014年确诊非小细胞肺癌。
“当时脚一下子就软了”,李潇回忆——2014年的她还是个大四的学生,在此之前,她人生最大的烦恼不过是作业。而在这之后,她每天要面临的,则是至亲的生死。
母亲确诊后,李潇专门开设了一个抗癌记录微博。从2014年开始,李潇每天都会更新。 “和病友交流是一方面,主要还是自己想要宣泄一部分情绪,如果发在朋友圈都是认识的人,别人其实是不关心也不爱看的”。李潇说。 微博忠实地记录了母亲病情的变化:2015年7月,经历过5个化疗疗程的李潇母亲一度好转,李潇还与父亲一起,带着母亲去了三亚旅游。 从三亚回来不过几个月,母亲的病情再次加重。走投无路的一家人决定试试靶向药。 ——以目前的技术水平而言,靶向药几乎是癌症晚期患者唯一的希望,李潇加入的各种癌症病友家属群几乎没有停止过关于靶向药的讨论。 但对于李潇和她的家庭而言,国内上市的靶向药价格实在是过于昂贵——而国外的药,他们也无从找到渠道获得。 但李潇决定,无论如何为了母亲,要去一试。 “但是毕竟没有人愿意心甘情愿地放弃”,她在微博上写道。
一:现状2016年9月4日,首届精准医疗未来论坛在上海举行。
诺贝尔奖获得者,神经生物学家Thomas C. Südhof在会上发表关于精准医疗未来方向的讲话。
“精准医疗并不是未来”, Südhof教授说到:“事实上,以基因检测和基因研究为基础的医学已经发展起来了,并且行之有效:靶向药在癌症领域的应用就是实例。”
Südhof教授的观点显然是事实:分子靶向药事实上就是一种特异化非常高的个体化治疗手段,面对癌症这样的基因疾病,靶向药能够对像李潇母亲这样符合服药条件的病人,起到极其有效的治疗作用。
欧美等海外国家在癌症领域的靶向药应用上,早已表现出了极其积极的态度:早在1992年,史上首个癌症靶向药Rituximab(利妥昔单抗)就获FDA批准上市,用于治疗非霍奇金淋巴瘤。而近年来,不断出现的新临床数据更是已经将靶向药提升到了欧美临床一线治疗的地位。
然而在靶向药的运用上,中国事实上却处于相对落后的位置。数据显示,在美国获批上市的靶向药,仅有29%在中国实现上市。
“其中当然涉及审批的问题,CFDA(国家食品药品监督管理总局)批药的周期比起FDA来说是略长的,靶向药中国上市晚于美国市场十到二十年其实是很正常的”,业内人士告诉记者:“另外就是有医保的问题了。美国的靶向药是全报销的,但是在中国,靶向药的应用是全部自费。”
而这笔费用对于癌症患者及家属来说是非常大的负担:以易瑞沙为例,中国上市的易瑞沙一粒为550元,10粒一盒,一个月服用三盒,需要16500元。
滞后的药物运用、可选药物的高额费用是目前的现状。而于此伴随的,则是中国庞大的癌症患者数量群。
美国《临床肿瘤杂志》(CA: A Cancer Journal for Clinicians, CA Cancer J Clin)日前刚刚发布2015中国癌症报告(Cancer Statistics in China, 2015),报告指出,癌症正在成为中国首要的死亡原因和极其重要的公共卫生问题。在中国,2015年因癌症去世的病人将近300万。
截止目前,肿瘤作为疾病,在媒体上的曝光绝不算少,大众对癌症也可能超出了对一般疾病的了解。但是癌症病人所面临的治疗困境,事实上是很少被群体外的人感知到的。
二:自救大环境既然在可及未来无法变化,癌症患者们便开始了自救。
——直接到海外就诊就是一个选择。例如一些黑色素瘤患者,这种特定癌症因为在美国本土高发,医疗经验丰富,加上多选择范围的靶向药,很多患者会直接离开国内医疗体系,来到美国就诊。
这个选择显然会涉及一些可观因素:费用将首当其冲。
一家专门从事海外医疗中介业务的负责人曾对记者表示,他们的客户群“是倾向于高收入社会阶层的。”
“平均来讲,去美国进行治疗的总体花费是会在人民币六十万上下的”,负责人坦言:“每个环节都还会有一些因个人因素而无法预估的费用。这个负担的确可能是很多家庭承受不了的。这也是我们一开始选择定在这个受众群体的原因。”
海外医疗中介的公信力则是另一个问题。自从海外医疗逐渐进入人们视野,一些零散的线下中介便纷纷出现。
但是对于患者而言,选择这些中介有着相当的风险。一个标准的美国转诊程序的开始,是翻译病人的病历单,并转诊进相关专科最强势的美国医院。缺乏学科和专业背景的一些中介是否能胜任如此专业化的工作?这其中显然是存疑的。
尽管仍存在问题,但这些拥有了是否去海外就诊选择权的癌症患者显然已经能归类到幸运的一群了:事实上,国内更多的患者局限于经济,只能冒险在网络寻找靶向药仿制药服用。
印度的靶向仿制药通常会是他们的选择,因为其质量优良,价格适中。以易瑞沙为例,印产仿制药能够比国内便宜最高到80%——这个巨大的差价让这些患者铤而走险,通过网络联络药品代购,获得药品服用。
抛开其中的法律风险,患者们事实上是无从分辨网络购得药品的真假的,而一旦买到假药,对于本已虚弱的癌症患者来说,是否将带来沉重打击?
三:海外医疗互联网改造互联网平台的出现,则给挣扎中的癌症患者提供了另一种可能性。
这事实上是符合互联网的内在逻辑的:即,将分散个体有序链接在一起。从癌症病人自主在网络寻求治疗或靶向药物开始,互联网已经起到了链接C端与C段的作用;而从2015年起,海外医疗领域的专业平台也开始出现在领域内,旨在作为B段为患者对接到海外医疗服务提供商。
目前来看,进入领域的平台可以分为两类:首先是移动医疗背景平台,对于他们而言,海外业务可以被归做自然延伸。
最早进入领域的是去年7月份即实际进入运营的春雨国际。背靠春雨医生,春雨国际似乎天生更具有医疗基因;而在今年4月份,以预约挂号平台切入行业的就医160也对外宣布,将介入国际转诊等一系列海外医疗业务。
截止目前,互联网已经零散地为癌症患者的海外求生路带来希望,但是平台的介入是否真的能够完成对于就医流程的全改造?
专业门槛会是互联网平台首先要克服的问题。
医疗的特点之一就是高度专业化,以海外转诊为例:一个标准的海外转诊流程从接受患者的病例资料开始,平台需要完成对患者的病情判断,资料翻译,同时基于对海外医疗资源的了解,将患者转诊至最擅长相关病症的医院与医生手中。
可以看到,每个环节都对平台工作人员的医疗专业度提出要求:医疗本身就是要求细化到每个个案的服务,当涉及到海外医疗这样患者端与医院端都存在信息不对称的状况下,作为中间桥梁的平台的作用就尤为被放大。
而是否真正能够完成对于海外医疗的费用改造将是第二个问题。传统意义上较高的海外医疗费用将新的药物和先进技术牢牢锁定在一个较小的患者群内,而将一切扁平化的互联网平台能否从费用上将这个圈子打开则成为了关键。
目前来看,互联网平台所公开的价格似乎在某种程度上已经实现了扁平价格:以春雨国际为例,目前已上线的单项服务费用,50%都不超过5万元人民币——对于大多数患者来说,这个价格是足够合理且有吸引力的。
互联网平台需要克服的最后也是最大的问题则是生命周期:短平快和回报率往往是移动端创业时频繁提及的关键词,但是医疗行业,尤其是针对相对重症的海外医疗领域,周期长,投资也相对大,互联网平台是否有足够的时间与资金支持以开辟这个新战场?
现在看来,资本似乎对一些平台展示了足够的信心:海外医疗领域最新一笔融资就发生在8月份,由山行资本和华耀资本相继投资的春雨国际近期完成了A轮及A+轮融资,融资额度超过5千万人民币。
山行资本也曾对外表示:“海外医疗兴起的背后是消费升级所带来的健康服务升级,互联网又为海外医疗注入了新的动力,山行看到了春雨国际自身清晰的盈利模式以及整个市场的巨大潜力。”
从产业角度来说,立足现在来预测互联网平台在海外医疗的长期表现显然为期尚早——但对于癌症患者来说,互联网平台的出现已经展现除了足够的积极意义:他们终于能够在传统主流体系以外多了另一个选择。
——这样的选择以前曾经只属于一小群人,而借由平台强势介入,价格门槛已不复存在。在确保平台专业度前提下,现在的癌症患者能够借由海外技术和药品,真真正正地完成生命长度上的延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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