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秋凌

　　　 伊拉克战争期间，世界各大报刊登了大量战地新闻图片。随着时间的流失，人们已经将它们逐渐遗忘，能够永远地留在人们的记忆中的图片少之又少。但这一次战争的新闻图片与前几次战争相比究竟有哪些不同呢？著名战地摄影师尼克·丹兹格尔对此进行了比较———

　　　 新闻图片以其特有的方式寄托着人类的道德情感，这是电视广播和记录性的文字所无法替代的，也的确有不少新闻图片一直震撼着人们的心灵，甚至有一些图片能让我们回忆起过去的某个重要时刻，重新激发出潜藏在人们内心深处的某些情感。

　　　 新闻图片上的影像不会随着时间的变化而改变，但人们对事物的看法却是在不停地变化。到底有多少图片会让人刻骨铭心，有多少会成为伊拉克战争中具有典型象征意义的图片呢？他说：“那天晚上，我看了一张关于伊拉克少年阿里·伊斯梅尔·阿巴斯的照片，他带着满身的伤痕躺在伊拉克医院的病床上，联军导弹爆炸在他身上留下的那些可怕的伤痕夺去了他的双臂。我整夜未眠。我敢肯定，其他国家的许多人也会和我有同样的感受”。这张照片之所以会吸引人们的注意，是因为它反映了战争的不幸降临到平民甚至是儿童身上这一残酷现实。它不是什么“伟大”作品，但毫无疑问，今后无论什么时候，看到这张照片，我们就会想起战争。在伊拉克战争的每一天，各种新闻媒体都通过照片的形式将战争的最新情况以最快的速度送到我们的早餐桌旁。我们可以在出差，午间休息或在喝咖啡时看到大量战争新闻图片，但是这其中有多少称得上是极具新闻价值和历史价值的新闻图片呢？又有多少摄影大师在西班牙内战、“二战”诺曼底登陆以及越战期间拍摄的作品相比呢？

　　　 当然，现在就下结论说伊拉克战争图片是否经受得住时间的考验还言之过早。再过五年，十年甚至五十年，它们还能像第一次出现在报刊上时那样吸引人们的眼球，受到同等的关注吗？我认为我们只可把这些照片当作战争素描。

　　　 许多驻伊拉克的摄影师进行随军采访，他们为我们提供了未经官方审查的贴近联军生活的照片。其中亚当·索伦森的关于“爱尔兰皇家游骑兵”穿越伊拉克山地的图片为我们展示的就是这样一幅图画，天空蔚蓝好似特纳笔下的杰作。仅一个画面却综合了多种景物：一望无垠的沙漠；可怕的像要吞噬红日的黑色风暴；迈着矫健步伐列队前行的士兵。

　　　 但我个人认为照片表现方式过于含蓄，缺乏拉里·巴洛斯在越战时拍摄的照片所具有的穿透性和直接表现力。例如，在他的一幅名为《精神的接续》的摄影作品中，一位海军炮手在他的指挥官阵亡的情况下，义无反顾地接替了他的工作，而不是撤到直升机里去接受治疗。

　　　 我们都知道，在伊拉克战争爆发的最初几天里，美军对巴格达狂轰滥炸，而所看到的有关轰炸情况的照片却有些失实，甚至连爆炸时所引起的照亮夜空的冲天火光以及滚滚浓烟都被美饰以鲜明的色彩，以便于报纸的头版能够用不同色调来展示此番景象。

　　　 我特别喜欢的一张照片是约翰·摩尔拍摄的，它表现的是在著名的越战“夺桥大战”中的美军士兵，以及一名被困在交叉火力中妇女的情景。战争总会带来平民伤亡，这张照片同尼克·乌茨的一幅著名摄影作品的拍摄基点是相同的。后者的作品表现的是汽油弹爆炸后，一名越南儿童裸身沿街逃亡的情景，既控诉了突如其来的灾难给无辜平民造成的伤害，又传达了一种思想：战争是恐怖无情的。

　　　 各媒体刊登的关于伊拉克战争的新闻图片很少有再现士兵心理的。只有唐·迈库林的一幅作品称得上是不可多得的佳作，它表现了美国大兵紧抓炮筒时的恐惧心情。有意思的是，伦敦一家报纸在选用它时，有意将背景里的美海军陆战队员剪掉了，使整个图片失去了原有的力量，变成了一幅平庸之作。

　　　 优秀的战地摄影师能通过手中的相机揭露战争的阴暗面，他们的作品也是对和平的一种呼唤。其中一些人是以公开揭露的形式对此进行控诉的，如吉尔斯·皮尔丝通过摄影将卢旺达种族屠杀和巴尔干集体墓被掘的惊天惨案揭示给世人。克里木·萨西巴的一幅关于伊拉克战争的摄影作品恰巧也反映了这点：一名男子在哀悼因意外身亡而躺在他身后的棺材里的亲戚，无情地接露了一个事实———战争意味着生命的终结。

　　　 我认为关于伊拉克战争的新闻图片至少有两幅称得上是难得的佳作。一幅的主题是关于战争对平民造成伤害的；另一种是双方军队的。前一幅便是法雷·凯伯尔的那张关于受伤的小阿里·伊斯梅尔·阿巴斯的照片，他已经成为战争受害者的代言人和为战争受害者募捐事业的焦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