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仲平

　　3月20日，欧盟15国首脑在布鲁塞尔举行高峰会议。美对伊战争取代了原定的经济改革问题成为峰会的“压倒性主题”。从伊拉克战争打响后欧洲各国的反应以及本次峰会达成的共识来看，欧盟正积极准备展开新一轮的外交活动，设法减少伊拉克战争对欧美关系、欧盟内部团结以及联合国的地位所产生的“不良后果”。

　　避免大西洋联盟破裂

　　美国在冷战后发动的三次战争中（第一次海湾战争、科索沃战争以及阿富汗战争）都得到了欧洲盟国的直接参加和一致支持。此次美对伊开战则不仅没有得到法德等国的支持，相反在欧洲各国引发了“空前激烈”的反对声音。除英、西、意三个“主战国”外，多数欧洲国家发表声明，对战争爆发表示“悲伤和失望”。欧盟委员会表示，3月20日是全球“最黑暗的日子”。显然，“打伊”在大西洋联盟内部已造成一场“严重危机”。

　　在美打响对伊战争的同一天，欧盟委员会宣布在其布鲁塞尔总部办公大楼发现了有可能是美国安装的窃听装置。这无异于给大西洋两岸关系雪上加霜。但欧洲内部一直有一个共识，即美国的“超级大国”地位是客观现实，作为美盟友，欧洲国家有责任“影响”甚至“帮助”美国正确使用其实力，并与美一道通过国际组织来实现“全球治理”。只是在如何影响美国的问题上，法德和英国等国存在着明显的分歧。英国选择“合作”“参与”的手段，通过一道行动来发挥作用；法德则通过公开说“不”，希望把美从单边主义的道路上拉回来。在无法阻止战争的情况下，法德自然不愿就此与美分手，从而失去对美影响。正因为如此，在峰会声明中，欧盟强调“加强大西洋两岸的关系”“一直是欧盟的战略重点”，双方“在新的地区和国际问题上保持对话非常必要”。此外，声明强调将继续为国际反恐联盟提供支持也明显是讲给美国听的。

　　维护欧盟的团结与稳定

　　“打伊”不仅使美欧关系陷入危机，同样对欧盟国家政局以及欧洲一体化造成巨大冲击。

　　主战国政府受到反战力量的压力。英国数名内阁大臣“走人”、执政党内部百余名议员“倒戈”，使布莱尔十分尴尬。英国媒体认为，一旦“打伊”出师不利，布莱尔有成为“第一个牺牲品”的可能性。另两个支持美国“打伊”的骨干分子——西班牙和意大利在国内也面临公众反战示威和大规模罢工的压力。为了减少这种压力，两国政府已先后被迫宣布将不考虑直接出兵参战。

　　“打伊”使欧洲一体化进程严重受挫。欧盟轮值主席国希腊总理西米蒂斯证实，“在欧盟峰会上欧盟成员国分歧没有消除”。但欧盟声明有意回避了战争“是与非”的问题，在加快中东和平步伐、向伊拉克提供人道主义援助、维护伊领土完整、主权和政治稳定等问题上，尽量保持了“一个声音”。根据峰会前欧盟内部一些重要人士分析，美成功“分裂”欧盟原因在于：一方面，欧盟在一体化建设中，过于强调“法德轴心”的作用，忽视了其它国家的作用，使英、意、西等大国结怨甚深。另一方面，欧盟对美在中东欧地区的影响也未能给予充分认识，以致于低估了“新欧洲”的“从美”意愿。但更为重要的是，欧盟在致力于经济一体化的同时，政治一体化未能跟进，特别是“共同外交政策”严重滞后，才使得美国有空子可钻。正是看到了这一点，欧盟委员会主席普罗迪在会前致信15国首脑，呼吁将伊拉克问题在欧盟内引发的危机转化为推动政治一体化发展的动力。在此次峰会中，各国领导人一致表示“决心在共同外交、安全与防务政策的前提下，加强和巩固欧盟的能力”。

　　确保联合国的“中心”地位

　　在“打伊”问题上，法德与美国的根本分歧在于对世界秩序的不同立场。法德等欧洲国家强调发挥国际组织特别是联合国的作用，建立一个多极均衡世界，而美国则图谋凭借其军事优势，实现其“帝国”梦。在欧洲人看来，美对伊宣战，不仅打击了伊拉克，而且也打击了联合国。欧洲国家努力维护联合国权威，不仅是为了保住法、英的大国地位，更重要的是为了通过联合国牵制美国日益盛行的单边主义和霸权主义，并以此发挥欧盟在国际事务中的作用。峰会声明明确表示，联合国在这场危机之中和之后都必须继续发挥关键作用，并重申“联合国安理会在维护国际和平与稳定方面具有重要责任”。

　　（冯仲平 中国现代国际关系研究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