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锋

　　美国总统布什和英国首相布莱尔近日再度成为了“难兄难弟”。他们带领着各自的“战争内阁”赢得了伊拉克战争的胜利，但这场战争现在看来却很可能将会成为两人新的“政治陷阱”。围绕着情报部门是否向公众提供了“不实”情报、美英政府是否故意“夸大”伊拉克大规模杀伤性武器威胁的国内争论，目前正在深深困扰着这两位领导人。

　　两“布”难道真的成了“说书人”？

　　4月15日，美国就开始向伊拉克派出大量情报人员，四处搜寻其一口认定的萨达姆政府所拥有的“大规模杀伤性武器”。自那时以来，美国在伊拉克从事大规模杀伤性武器搜寻与查证工作的有关人员曾一度达到1400人。如果说，从2002年11月到2003年3月18日伊拉克战争开战前夕，以布利克斯和巴拉迪为首的联合国武器核查人员在伊拉克的武器核查工作没有得出萨达姆拥有大规模杀伤性武器的实质性结论，是因为美英所指责的萨达姆的“欺骗”与“狡诈”，那么，现在萨达姆政府已经被推翻了，美英军队和情报人员可以在伊拉克“掘地三尺”，可以不受阻碍地调查伊拉克的科学家，更可以直接审讯“扑克牌通缉令”上那些已经被抓获的萨达姆政府的前高官，应该说，核查已经没有任何障碍。但是，迄今为止，美国在搜寻萨达姆的大规模杀伤性武器问题上几乎仍然一无所获。

　　这一段时间，美国曾宣布在伊拉克发现了可疑的化学物质，又说找到了萨达姆的“流动生化武器实验室”，但这些证据根本无法证实萨达姆政府在战争前夕拥有大规模杀伤性武器。为此，《纽约时报》曾称美国在伊拉克搜寻大规模杀伤性武器的工作是一场“奥德赛般的”悲剧。虽然美英战前、战后包括直到现在都信誓旦旦地说萨达姆政府拥有大规模杀伤性武器，但这些武器到底在哪里？如果美国现在搜不出大规模杀伤性武器，那么，国际社会只能合乎逻辑地认为：萨达姆政府在3月20日开战之日前本来就没有这些武器。如果真的是这样，人们不禁要问：既然萨达姆没有大规模杀伤性武器，为什么要发动伊拉克战争？

　　“情报门”事件浮出水面

　　美国政府一再强调，搜寻工作还在继续进行，也需要时间来询问伊拉克的有关人员以得知萨达姆大规模杀伤性武器的准确下落。无论是布什还是布莱尔依旧充满信心地说一定会找到这些武器。但美国在野的民主党已经等不及了。对于即将到来的2004年总统大选来说，布什政府如果迟迟无法证明萨达姆政府确实有大规模杀伤性武器，因而发动伊拉克战争的前提本身就是“编造”的话，那么，这样的“情节”，对在总统大选中目前处于完全劣势的民主党来说，无疑是“天赐良机”。

　　5月22日，美国众议院情报委员会的民主党议员开始向布什政府发难，要求中央情报局局长特内特“重新评估”作为开战理由的关于萨达姆拥有大规模杀伤性武器的情报。该委员会随后举行了听证会，直接传唤布什政府的有关官员，就该问题进行国会调查。6月以来，一系列对布什政府极为不利的“猛料”开始爆出，包括“鹰派”的代表人物、竭力主战的副总统迪克·切尼曾多次造访中情局，就情报的分析结论发挥政治影响；2月5日，在安理会关于伊拉克武器核查问题的讨论中，鲍威尔国务卿所做的证明伊拉克仍在从事非法武器生产活动的幻灯陈述稿，是出于切尼办公室，而该办公室在综合情报人员的分析时，明显做了“倾向性”的处理。

　　目前，一个政治性的“情报门”事件正在美国形成。民主党议员和民主党总统候选人抓住该问题“穷追猛打”，要求扩大对该事件的国会调查。而布什总统本人和他的内阁主要官员则“倾巢而出”，不断为自己辩解。6月8日，布什政府在安全和对外政策问题上两位级别最高的官员———国务卿鲍威尔和总统国家安全事务助理赖斯都出面讲话，称萨达姆拥有大规模杀伤性武器是美国情报机构的“判断”，而并非布什总统或者其他政府官员有意“夸大”事实。赖斯指责最近出现的怀疑和批评是“修正主义者”想要“制造历史”。

　　布什，前途未卜

　　从目前来看，在这场美国国内政党政治的较量中，布什政府确实只有招架之功。因为，至少有些情报判断“名不副实”已是一个基本的事实。例如，美国宣布说，萨达姆为了备战，曾将生化武器发放和分配给有关的战斗部队。这几乎已经被证实是在“讲故事”。2002年9月，美国国防部曾公布一份解密的情报，说萨达姆政府的大规模杀伤性武器“威胁”美国，但迄今没有确实的依据。在这种情况下，布什政府的对策是：首先强调情报来源的多样化，不同的来源可能提供给总统不同的判断；其次，这些情报和政府所采用的判断，都是由情报机构提供和做出的，中间并没有什么“政治性的”加工；第三，呼吁美国公众相信时间、相信自己的判断。“情报门”事件炒作到现在这个程度，本身对布什政府的声望和信誉构成了沉重打击。如果布什政府无法拿出有效的证据证明萨达姆政府确实有大规模杀伤性武器，那么，美国公众至少会认为政府是“不适当地”处理了情报资料而做出了“不适当的”战争选择。

　　布什政府是想尽量降低“问题”的严重程度，但对民主党来说，希望揭开的“盖子”却要大得多。民主党是想确认政府“编造证据”、甚至为了战争而不惜“说谎”。如果真是这样，问题的性质就严重了。一个国际社会其实早就有怀疑、现在怀疑更大的问题是：萨达姆的大规模杀伤性武器是否实质上就是美英讲给世人听的一个“故事”，而不是事实。如果真是这样的话，美英政府就成了“编造故事”的人。如果这个故事连起码的真实性都没有，美英这两个萨达姆大规模杀伤性武器的“说书人”，就是在用一个“悲惨的故事”欺骗国际社会、欺骗美英公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