环球时报：人体炸弹是巴勒斯坦人的无奈之选
2002年4月22日08:26 人民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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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刚 本报驻以色列特约记者 钟敬东
4月16日，以色列军队宣布，解除约旦河西岸巴勒斯坦控制区为“军事禁区”的禁令，但不包括杰宁难民营、巴领导人阿拉法特在拉马拉的官邸以及伯利恒圣诞教堂。以特种部队还抓获了涉嫌组织耶路撒冷自杀性爆炸事件的巴激进组织“阿克萨烈士旅”在西岸的指挥官纳赛尔·奥韦斯。16日，以又逮捕了阿拉法特的主要助手、“法塔赫”西岸地区书记巴尔古提。以色列的做法不啻是火上浇油，进一步激化了巴勒斯坦人的反以情绪。其中的活跃者，是哈马斯、伊斯兰圣战组织和“阿克萨烈士旅”。哈马斯公开宣称，占领一日不结束，爆炸就一日不会停止。
“阿克萨烈士旅”不理会美国的指责
哈马斯是在巴勒斯坦影响和规模仅次于阿拉法特的“法塔赫”的第二大政治力量，是以色列的眼中钉，对阿拉法特来说则是个无法控制的伙伴。其精神领袖谢赫·艾哈迈德·亚辛一生中三次被捕入狱，一直强烈反对巴以签署任何和平协议，经常让阿拉法特觉得难以忍受。但阿拉法特又不能公开向被他称为“兄弟”的亚辛宣战，因为亚辛在巴民众中享有较高的威望。去年10月17日以色列旅游部长泽维被暗杀后，哈马斯的军事组织“卡桑旅”被巴勒斯坦方面宣布为非法组织。
“阿克萨烈士旅”是2000年9月巴以冲突爆发后成立的新组织。巴以这一轮暴力冲突是因为当时的以色列利库德集团领导人沙龙公然参拜耶路撒冷圣殿山上阿克萨清真寺引起的，故巴人称为“阿克萨起义”。“阿克萨烈士旅”这一名字就足以说明了他们顽强抵抗以色列的决心。有人认为“法塔赫”武装“坦齐姆”领袖巴尔古提也是“阿克萨烈士旅”的领袖之一。该组织很分散，名义上受“法塔赫”组织的控制，尊重阿拉法特的领袖地位，却不会服从其“停止袭击”的命令。在这一段暴力冲突中，他们已经打死了200多名以色列军人和平民，因此其“名声”超过了哈马斯。
今年以来他们已经制造了十几起自杀性爆炸事件，打破了两个“纪录”，即“法塔赫”禁止发动自杀袭击事件，以及由女性充当“人体炸弹”。迄今为止发生的4起女性自杀性爆炸袭击事件全部是“阿克萨烈士旅”一手策划的。他们还公然违抗“法塔赫”组织关于只能把暴力袭击局限于西岸和加沙地带的规定，把战火烧到了以色列领土。
“阿克萨烈士旅”也是第二十九个被美国列为“恐怖组织”的外国派别。但“阿克萨烈士旅”3月22日发表声明称：“这是戴在我们胸前的一枚荣誉勋章。‘阿克萨烈士旅’将继续其反抗和殉道之路，丝毫不会理会美方的决定。”
“他们有核弹，我们有肉弹”
巴勒斯坦人认为，采取自杀性爆炸行为是被逼出来的。“以色列有美国提供的先进武器如F—16战斗机、阿帕奇直升机等等，而我们什么都没有！所以我们只能用我们的身体。”哈马斯的一个流行口号是“他们有核弹，我们有肉弹”。自杀爆炸者被巴人尊为“烈士”，受到敬仰。
《奥斯陆和平协议》签署后，巴勒斯坦人似乎看到了一丝希望，他们开始憧憬建立自己独立的国家，对暴力活动也较多地进行了自我限制。当时的民意调查显示，绝大多数的巴勒斯坦人支持巴以和平进程，只有极少数人认可自杀性爆炸活动。
从2000年夏季开始，随着和平进程的被打破以及日益加剧的流血冲突，巴勒斯坦人的希望渐渐变成了绝望，越来越多希望成为“烈士”的人自愿加入了哈马斯和“阿克萨烈士旅”。哈马斯的高级官员阿布德尔·阿齐兹·兰提斯在接受美国《时代》周刊采访时说：“电视新闻是最有力的宣传武器，当你不断在电视屏幕上看到同胞的葬礼，看到越来越多的巴勒斯坦平民被屠杀，作为一名巴勒斯坦人，自然会挺身而出。”
处于悲愤和绝望之中的巴勒斯坦人，已经越来越多地把通过牺牲自己消灭敌人视为最后的、也是最好的手段。去年7月在加沙地带进行的一项民意调查显示，78％的人支持对以色列人进行自杀性爆炸袭击，明显高于支持和谈的60％的支持率。
巴勒斯坦人的心情是复杂的
实际上，对自杀性爆炸事件，巴勒斯坦人的心情是复杂的，很难用语言准确地形容出来。
每一次自杀性爆炸事件发生后，巴勒斯坦人会在报纸上刊登像是婚礼启事似的广告。3月30日22岁的安曼·海弗斯·萨达特以自杀性爆炸方式炸死4名以色列人，他的家人在报纸上刊登了这样一则广告：“杰瓦德和阿萨德家族以及他们在西岸的亲戚为他们儿子的壮烈行为感到骄傲，安曼·海弗斯·萨达特烈士不朽。”但这种感情并不能持久。伊雅德·萨拉吉是巴勒斯坦一名专门研究自杀性攻击现象的心理学家，他说自杀者的家人最初为孩子的英雄行为感到骄傲，但大约6个月后，悲痛就笼罩了一切。
在每“成功”进行一次爆炸后，策划和发起爆炸的组织通常会向新闻媒体提供一盘录像带，记录自杀爆炸者最后的、往往是慷慨激昂的言辞。这些组织将负责安排葬礼的一切事宜，一般是在死者住宅的附近搭起一个帐篷，以供死者的邻居和亲属前来吊唁。该组织会给死者的父母提供永久性的养老金，大约为每个月300到600美元，此外还给其家庭成员提供医疗保障，并负责为其子女提供必要的教育。为了表示对巴勒斯坦人的支持，伊拉克总统萨达姆4月9日宣布，将给自杀爆炸者家属的一次性抚恤金由1万美元增加到2.5万美元。
在巴勒斯坦儿童中流行着一种叫“成为烈士”的游戏。这些孩子们手里拿的不是玩具，而是卡拉什尼科夫冲锋枪，进行着强度很大的军事训练。巴勒斯坦一所难民营小学的校长说：“他们从电视上和街头的宣传栏里得知，烈士的家庭受到怎样的尊重，于是他们想为自己、为家人赢得类似的荣耀。”
一些温和派的伊斯兰学者认为，自杀性袭击是与先知穆罕默德的教导相违背的，穆罕默德明确表示反对自杀。另外一些人则认为，如果是为了自卫而进行自杀性攻击，就完全是另外一码事。哈马斯第二号领导人穆萨·阿布·马佐克在秘密接受《时代》周刊采访时说：“进行自杀的人是对生命的逃避，这是伊斯兰教义所禁止的。但是，为了自卫而进行自杀性爆炸的‘烈士’，却不是对生命的逃避，他们是在为子孙后代创造未来。”
无奈下的选择
巴以和平进程的协调人之一塞米尔·兰提斯在谴责针对平民的攻击的同时也认为，自杀性袭击行为是一个民族绝望和无奈心理的产物。他说：“35年来，为了结束敌人的占领，巴勒斯坦人试过几乎每一种可能的方法，但是无一例外都失败了。他们试图与以色列人共存，没用；他们试图通过抗议示威达到目的，没用；他们通过秘密谈判达成了《奥斯陆协议》并以为最终可以建立一个独立的巴勒斯坦国，还是没用。”以色列多学科研究中心的政治学家爱华德·斯宾扎克认为：“在过去短短的一年中，在巴勒斯坦社会已经形成了广泛的共识，即使是那些宗教信仰不是很强烈的人，也赞同进行自杀性爆炸袭击。在巴勒斯坦社会存在着空前的失望，甚至是绝望。活着对他们来说已经没有意义。”
以色列老百姓对自杀性爆炸又怕又恨。自杀性爆炸事件的频繁发生，使更多的以色列人心态趋右，越来越支持沙龙的“保护墙军事行动”。当然，也有部分以色列人对巴勒斯坦人表示同情，但仅占极少数。
巴勒斯坦妇女达拉格姆常常想起自己19岁的儿子穆罕默德，他在3月2日走到一群抱着孩子的以色列妇女的身边，拉响了绑在身上的炸弹……她说：“巴勒斯坦人的母亲和以色列人的母亲一样，都在承受着痛苦。我们都很无助，我们只能痛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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