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问捧明星:“培养优秀演员不是我的事”
巩俐凭张艺谋的多部影片走向世界,成为国际级著名影星,章子怡也是从张艺谋的《我的父亲母亲》开始备受关注;《幸福时光》中万里挑一的董洁还没有拍片就已被炒得沸沸扬扬。总之,在人们印象中,似乎只要“贴”上张艺谋的女演员就会以光速成名,北京电影学院的新生一见到张艺谋便蜂拥而上,争相与他合影,女孩们的虔诚和激动,似乎像是“与神共影”。
记者:很多女演员都梦寐以求被您相中,巩俐、章子怡都因在您的影片中担纲而大红大紫,尤其是巩俐,早已成为世界级的女影星,还被今年柏林电影节组委会聘为评委会主席。您有没有考虑过培养一名男演员成为世界级影星?
张艺谋:首先说,选什么样的演员要由所拍影片的具体需要而定。再有,演员绝不是我能培养的,我们与演员是一种合作关系,共同创作一部作品,给演员提供一个发挥才能的机会。实际上,好演员还是由学院培养出来的,当然,如果说影片和导演都不错,那么给演员创造的机会就会更好,但如果说演员是由我们当导演的托起来的,那这话就说大了。真正的好演员是要经过专业、系统的学习之后,再加上自己的刻苦钻研和实践,多次的、长时间的磨练后才能称之为好演员。这不是说,谁跟某位导演合作之后就能成为好演员,就能成为公认的明星。那是建立在媒体炒作上的一种误区。实际上,演一两部戏就成为什么了不起的明星,这是不现实的,其实仅演过一两部戏,距离好演员的标准还有很大差距。能被称为好演员起码是要有长期的实践和积累。
(话外音:如今像“小孔雀”一般昂首影坛的章子怡看到张艺谋这番话该作何感想。是不是该稳稳神,想一想“任重道远”呀!否则,捧得越高摔得就会越……)
六问家中事:“不回答私人问题”
谈到章子怡便自然想起电影《我的父亲母亲》。其实张艺谋也是一位非常疼爱女儿的父亲。
记者:听说您非常疼爱您的女儿,那么,能谈谈您的女儿吗?
张艺谋:我不愿回答与电影无关的问题,私人问题我更不愿谈。这没什么意思。
七问网络片:“网络电影还得看发展而动”
人们把当今时代称为“E时代”。作为中国电影领军人物之一的张艺谋想必也不会对电脑网络袖手旁观。
记者:请问您是否已涉足网络电影?
张艺谋:现在还没有。
记者:那您考虑过网络电影吗?
张艺谋:是这样,其实网络从产生、发展到今天,我们都还没有弄明白它未来的发展方向到底在哪、它在人们生活中的重要性有多大。未来的网络世界是个什么样,谁也不太清楚,大家都还在探讨、在摸索。你看,现在的很多网站都面临着困境。所以,我们还不能随意地轻举妄动,还得看未来的发展。现在谈,最多是展望。目前看来,说再多也是空话。等到技术以及网络对人们生活的影响力达到一定程度时再说、再干也不晚。
记者:《秋菊打官司》的作者陈源斌又有一部力作《杀人有罪》,请问您是否考虑过再度与他合作?
张艺谋:《杀人有罪》这部小说我看过了,但目前看来,还没有把这部小说拍成电影的打算。现在我的时间很紧,基本上是拍一部再找一部,按部就班地走。
八问导演系:“解散导演系———那不过是个玩笑”
前不久,谢园等几位电影人发出“解散导演系”的惊人之语,而张艺谋说过:“北京电影学院的很多教授都是我的恩师,正是他们十多年前教给我的知识,才让我懂得了什么是电影。”不知张艺谋对“解散导演系”的说法怎么看。
记者:现在活跃在我国影坛上的知名导演中,真正是导演专业出身的人不多。而且您本身也是学摄影的,后来才从事导演工作。前不久有人提出“解散导演系”的观点,请问您对这话怎么理解?
张艺谋:(笑)我看这是那哥儿几个开玩笑时说的吧!既然人家是一句玩笑话,那么我们就没必要过多评论什么了。导演,作为一门专业学科还是非常重要的。
九问当娱记:“娱乐记者———咱得实事求是”
观众在屏幕或报纸上看到的张艺谋大半都是一副严肃而冷峻的面容,其实平时在与人交往中,张艺谋是很随和、很可亲的一个人,与人交谈时脸上总洋溢着笑容,就连和厨房的大师傅合影都是主动附和。然而一旦面对媒体采访,他就马上“变脸”。
记者(斗胆问):张导,几乎所有的媒体对您都特别关注,有关您的消息准是一顿“恶炒”,而且多家网络始终把您放在“焦点人物”的“黑名单”上天天追踪,从面对采访时的表情可以看出,您与记者交谈时心情大多不是很愉快,我是一名刚“入伍”的“娱记”,请您直言赐教怎样才能做一名合格的娱乐记者?
张艺谋:如果说是向我请教,我真不敢当,我不是记者,所以我也很难说得太清楚。不过我记得在五年以前或者是七、八年前,我们的媒体报道还是很严肃的,对新闻非常负责任。那时候,我们对港台报纸上某些无聊的东西都很反感,甚至采取排斥的态度,但是,慢慢、慢慢的,人家没有改变,而我们逐渐跟着人家的“尾巴”而改变了,媒体认为那些无聊的东西都是卖点(在反感别人的时候,咱们自己也随着“堕落”了)。有时,你跟记者认真地说了一大堆东西,但发表出来的文章却把你想表达的精华部分全给扔了,断章取义,搞点“花边儿”的东西发表了,使人看着很无奈。总之,怎么当文娱记者才算好,我也说不清楚,反正,搞新闻的嘛,还是“实事求是”才好。
(话外音:张艺谋的话确实没有说得太透,但是他引出了一块可探讨的空间叫我们娱乐记者去思考。)
十问奥斯卡:“奥斯卡绝非世界电影最高奖”
戛纳电影节,张艺谋获得了评委会特别奖和最高综合技术奖;威尼斯电影节,张艺谋捧回了金狮奖;柏林电影节上,他捧回了金熊奖;东京电影节张艺谋捧回了最佳男演员奖……世界重大的电影奖项张艺谋已大多问鼎,只有好莱坞的奥斯卡奖,张艺谋只得过提名奖,并未将“金像奖”捧回,这不得不说是一个遗憾。
记者:在人们的心目中,好像一提起为中国电影扬眉吐气,大家就把这个担子从潜意识里放到您的身上。请问在您心中,获得奥斯卡奖的信心有多足?
张艺谋:我想问你,什么才是真正的给中国电影扬眉吐气?
记者:应该是捧回一尊奥斯卡“金像”吧?
张艺谋:错了。你一定要记住,奥斯卡绝非世界电影最高奖。首先,奥斯卡最佳外语片奖的评选章程规定,参选影片是由各国政府选送的,奥斯卡评选委员会也没有权力任意选片参评。比如说,我们有几部不错的片子,没有机会送上去。奥斯卡每年只让各国政府精选一部电影去参评。所以,政府送哪部片子、不送哪部片子就决定了我们有没有这个机会,世界各国都是这样。这些都太偶然了,整个过程由多种因素构成,得万事俱备才行。再说我也不认为获得奥斯卡最佳外语片奖就是对影片最高的褒奖,我绝不这么认为。我承认奥斯卡是全球影响最大的奖,是因它的商业影响大,但从艺术上和电影水平上,奥斯卡远远不能算是世界电影最高奖。那么你说哪一个奖项是世界电影最高奖呢?没有,没有一个奖有这样的级别,哪一个电影大奖都不是。而确实有一个最重要的奖你知道是什么吗?是观众心里的那个奖,观众心中给影片颁发的奖,才是真正的电影最高奖。
专访后,记者将张艺谋送上他那辆越野吉普车,目送他远去。写稿时,记者反复听采访时的录音,在言语之间无不显示出“老谋子”的涉世之深。同时,记者感到其中的很多问题都没有说透,大多只是提出问题,而分析和解决的话还没有说,这不能不说是本次采访的一大遗憾。如果面对张艺谋时能再少一点紧张和激动;如果面对张艺谋时,他能再多给一点时间;如果面对张艺谋时他能再多一点笑容;如果……也许会从他身上挖出更深刻的内容;也许会从他身上感悟到更深邃的魅力,也许会写出更耐读的文章;也许……既然话已成文,就躬呈读者吧!因为世事皆如同电影一样,永远都是遗憾的艺术。新报记者马健龙文/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