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者“亲密接触”牛奶浴 “牛奶擦背”真有那么神奇？看了同事的报道之后，记者心里不禁也有点痒痒的呢。那么好的鲜牛奶滑滑地倒在身上，然后在温柔的搓揉之下悠悠地被每一个毛孔喝下肚去，身上顿时洋溢着馥郁的奶香……啊，“春寒赐浴华清池，温泉水滑洗凝脂”，倒有点贵妃出浴的感觉了。不想了，还是赶快去亲身体验一下才是正经。 第一盆冷水 虽然已经有同事指点迷津，记者还是花了近半个小时才在南京夫子庙一个不起眼的巷子里找到了这家提供“牛奶擦背”服务的休闲中心。迎宾小姐听说记者要尝试一下“牛奶擦背”，很暧昧地笑了一笑，这笑意里面的含义随即被我解读成了：怎么一个大男人也要用牛奶擦背，这年头……这样的笑倒让我有点尴尬了，所幸这时服务生已经引着我往里面去了，这才免去了记者的局促。往里走的时候，记者溜了一眼服务标示牌，“牛奶擦背”被列在了服务项目的第7条，不经意似乎看不出来。 虽然多少遭遇了一点尴尬，但一想到浴室里面那些成桶的鲜牛奶、以及牛奶往浴客身上倾倒的场景，记者又有点激动起来了。啊……“牛奶擦背”，马上我也要享受到了。正在遐想的时候，服务生已经把浴室的门打开了。但等待已久的激动人心的场面却终于没有出现。偌大的浴室里面散散地布着几个人，多少显得有点冷清。更为关键的是，想象中的“牛奶擦背”这场好戏所需的道具一件都看不到，成桶的牛奶不说（在记者的想象中，既然是要擦遍全身，牛奶自然应该是用桶装着的）、连等待擦背的浴客却也一个都没看见。记者像被泼了一盆冷水，恹恹地提不起精神来。 第二盆冷水 咦，别急，这是什么味道，啊，是奶香，是甜甜的奶香味。循着奶香味跟过去，记者终于看到了期盼已久的牛奶。冲淋浴的地方，一排洗漱架上放着一瓶瓶的“牛奶”，是用那种装家庭用洗发水的压取式大瓶装着的。“喂，这位师傅，待会我要用这牛奶擦一下背。”循声过来的擦背师傅笑了起来，“老板，你要用牛奶擦背啊，不是用这个，这是沐浴露，我们用的都是鲜牛奶，来，这边请。”狐疑之下，抓住大瓶子仔细看了一下，果然，在大大的“牛奶”两个字之下，有一行不起眼的小字“牛奶沐浴露”——倒！ 在池子里泡了一会之后，期待已久的“牛奶擦背”正式开始了，躺下来的时候，记者心里闪过了一丝惴惴的感觉，毕竟，平时喝在嘴里的牛奶就要倒在身上了，这可是个非常时刻。但左看右看却不见牛奶的踪影，正在疑惑之时，只听擦背师傅小刘朝着外面喊了一嗓子：“老王，把牛奶拿来。”见记者神色之间有些惊讶，小刘解释道：“我们这边的牛奶都是冻在冰箱里的，有客人来才拿出来。”说话之间，老王已经拿来了一小盒牛奶（超市有卖，通常2.1元一盒的那种），并浸在了一盆热水里面。看看那只小巧的盒子，看看冷冷清清的浴室，失望之情顿时弥漫全身，在“第二盆冷水”的刺激之下，记者差点脱口而出：“你们不是用桶的吗……”但小刘显然并没有注意到我的失望，他的声音仍旧不温不火。“刚从冰箱里面拿出来，太凉，温一下不仅擦在身上舒服，而且更容易被皮肤吸收。”这次不等记者发问，小刘已经打消了记者的疑惑。看得出来，这位笑呵呵的小伙子很健谈。没办法，既来之，则安之。一小盒牛奶，他也是牛奶不是。一个人就一个人，不就图个与众不同吗。 不一会牛奶温好了，“仪式”正式开始，记者便也在这时有了一种类似虔诚的感觉。虽然已经温过了一段时间，点点滴滴的牛奶倒在背上时还是激起了丝丝凉意，感觉倒像是几条青虫一不小心爬在了你的背上，跟青虫爬在背上不同的是，身上顿时弥漫起了一股奶腥味。“谁说有什么淡淡的奶香的，这不明明是一股腥味吗？”记者对这“牛奶擦背”不禁又失望了几分。 牛奶抹上了，接下来就是不停的擦了。“要把这牛奶擦到全部被你的毛孔吸收为止。”小刘边在记者背上或轻或重地动作着，边有一句没一句地和记者搭话。 “刘师傅，你觉得像这样用牛奶擦背是不是太浪费了一点？很多人还喝不上牛奶呢。”记者问道。 “哪有啊，老板，这也是一种享受嘛，是不是。像我们这样的想享受也舍不得呢。不过话说回头，你不能因为你在骑自行车就不准人家有钱人开小轿车啊，对不对。”见记者不置可否，小刘来劲了：“像你们这样比较在意皮肤的，平时做做这样的按摩真是很不错的，对皮肤绝对有好处。” “你说得那么好，那这边客人应该很多吧？”记者问道，同时把放在旁边的牛奶盒拿起来看了一下，是3月27日出产的200ml装光明鲜牛奶，还没过保质期。 “客人吗，这几天不是很多，昨天一天也就是四五个吧，都是来尝新鲜的。”这时小刘的神气分明有些尴尬了，但随即他又恢复了自信。“现在知道的人可能还不多，再说男的要用牛奶擦背的毕竟不多。你看，那边女宾部生意好得很呢，一天能擦几十个。” 这时小刘在费劲地擦着记者的手臂，看上去，那条被牛奶抹得白生生的手臂像是一根被人浸泡在水里欲搓去泥巴的白萝卜。不同的是，萝卜上的泥巴要被搓到水里去，记者手臂上的牛奶却要被搓到毛孔里去。 第三盆冷水 小刘还在很卖力地搓着，旁边那位负责倒牛奶的师傅已经完成了他的工作，将一盒牛奶全部倒在了记者的身上，这时正立定了在看着这多少有点少见的“牛奶擦背”。旁边几位暂时没有任务的师傅也饶有兴趣地在旁边看着，显然他们对这种非同寻常的擦背还是有点好奇。 只有小刘一个人在汗流浃背地忙着。牛奶的腥味混着从小刘身上滴在记者身上的汗水，合成了一种令人作呕的怪味，弥漫在四周。记者注意到一位中年人这时正充耳不闻地在看着报纸，一副见怪不怪的神情。忙问小刘：“这种擦背方法是坐在那边看报纸的师傅发明的吧？”“你怎么知道，老板？”小刘显然有点惊讶。“是黄师傅从北京带回来的，北京人不仅用牛奶擦背，还用盐擦背呢，用盐也不错，皮肤吸收了有好处，不过用盐擦背有点疼，南京人怕疼，最后还是选了牛奶。”哦，记者恍然大悟，北京人早就擦起来了，还以为是南京人首创呢，原来是拾人牙慧，不足为奇。这“第三盆冷水”又让记者打了个激灵。但小刘的一番话还是让记者有了另一种惊奇，牛奶可以擦背、盐可以擦背，想来醋、酒也可以吧。想象一下以后被有志之士发掘得五光十色的擦背市场，不禁又有些神往了。 但这时牛奶擦背的“仪式”也终于结束了，迷迷糊糊睁开双眼，满身牛奶了无踪影。除了一时无法消除的怪味外，还多了些若有若无的奶渍。“老板，好了，牛奶已经完全被你的皮肤吸收了，怎么样，感觉不错吧。”定睛一看之下，小刘边擦手边在“欣赏”着记者的背，那神情，就像艺术大师正在欣赏自己刚刚完成的一幅作品一样。 惊怵之下，急忙跑到淋浴那边冲了起来，不经意间手指碰到刚刚吸收了牛奶的手臂，竟有一种异样的滑腻感。“毕竟喝了牛奶，不一样就是不一样啊。” 出了休闲中心，牛奶的味道早已经荡然无存了，倒是浴室里那廉价肥皂的味道却顽固地不肯散去。 本报记者赵勇 “牛奶擦背”褒贬不一 本报讯（见习记者汪海燕）一石激起千层浪，本报昨日报道的“牛奶擦背”一事，在读者中引起了巨大反响。大家对此事褒贬不一，议论多多。 “先不管这样的桑拿究竟有多少老百姓洗得起，单就这16元一项的牛奶擦背中，就反映出现在一些人心理上糜烂的一面。”，曾经“支边”、现家住南京草场门附近的老知青王先生，看了本报的报道后打来电话这么说，“在我们那个时代，洗澡也是一种近乎奢侈的东西，那时我连喝牛奶好像都没有想过，像这样没谱的用牛奶来洗澡，让我感到当今有些人的生活方式太不健康！”一名在南京打工的六合小伙也有同样的感觉，他告诉记者，他那里连吃水都成问题，看到用牛奶来擦背让人想不通。 但也有人持相反的看法，北京一家报社在宁采访的记者认为，现在都什么年代了，用牛奶来洗澡擦背也不是什么让人接受不了的事实。记者的一位朋友也主动谈了他的观点，他认为自己挣钱去消费，图的就是享受，用比牛奶贵重的东西来洗澡的事情多哩，这个新鲜的牛奶浴蛮不错的，还向记者打听这家休闲中心在哪里。“牛奶擦背”究竟有没有效果呢？ 江苏省中医药大学一位不肯透露姓名的副教授认为，用牛奶来洗浴，从生理作用上来说，还是有一定的辅助效果的，“肤如凝脂”这是美容护肤的最高境界，牛奶中含有丰富的乳脂肪、维他命与矿物质，具天然保湿效果，而且容易被皮肤所吸收，能防止肌肤干燥，并可修补干纹，美容效果极佳。由于干性肌肤细胞间脂质不足，容易形成细纹，可是像牛奶这样的护肤品，就可增加肌肤的柔滑感，令肌肤回复弹性、防止细纹及皱纹形成，把肌肤推向巅峰状态。古代的美女就以牛奶洁面，做面膜。古埃及人和美索不达米亚人就对洁面最有研究。如果遇到皮肤敏感的时候，他们就会以牛奶、小公牛胆汁、鸵鸟蛋、油、面粉、树脂及一些精炼的矿物质来医治问题皮肤。所以说从科学的角度来讲牛奶擦背也不是一个噱头，它的确是一种肌肤保健的佳品。 社会学家则持否定态度，南京大学社会学系一位负责人，在记者答应不署他名字的条件下说，这太不可思议了，民国时期一位知名的贵妇人曾在中山陵附近的别墅里用牛奶洗浴，引起了公众的反感。现在由于社会价值观的多元化，出现这种颇为无聊的服务也并不值得大惊小怪，社会处于转型期必然带来形形色色的东西。由于这种“牛奶搓背”并不违法，仅靠社会道德来约束这种行为的发生是不可能的。地方政府应该采取相应的法规，去理顺和整合人们的价值观，像韩国政府不允许乘坐进口车就是一例。 牛奶浴为谁消受？ 熟悉桑拿并懂得“消受”的浴客都知道，洗完澡后可以用钱买“下活”，一般一项“下活”十多块钱，享受敲腿、捏脚、踩背服务，这般消费水平应该说是针对工薪阶层的，白领老板、局座处座们大多不屑一顾。 敢于消受“下活”，实在是百姓们生活质量有所提高的一个标志。温饱问题解决以后，中下层人群不再对过去视为“奢侈”的享乐方式敬而远之。于是，我们听到了“牛奶浴”的新闻。 牛奶浴毫无疑问是有争议的。我记得南京前两年出现过“牛奶浴”，在媒体和市民的一阵炮轰中偃旗息鼓了。不过，那个牛奶浴价格很高，是“上等人”的宠物，所以理所当然地造成两极分化，为社会所不容。当我们绝大多数人还在为白菜萝卜讨价还价的时候，怎能心平气和地看着白花花的鲜牛奶从胯下流入下水沟？ 但娱乐服务业的老板不能总不开窍。惹犯众怒的事儿不能干，讨大众欢心的事儿肯定做得！16元洗一次牛奶浴，任何有稳定收入甚至进城的农民工咬咬牙都能扛得住。看来，这次的“奢侈消费”新闻是断不会封杀一个洗浴中心的。 这是一个悲哀的事实。我们往往以社会所能容忍的尺度作为衡量是非的标准。其实，有的时候，并非众口一辞喊打的一定是过街老鼠，少数人喝彩的一定是冒天下之大不韪。就拿牛奶浴来说吧，当初作为高档消费面向高收入阶层，是不是一定助长了穷奢极欲？我们在平均主义的温室中呆得太久，也许习惯上排斥生活方式的多元，这种排斥应该说已没有任何意义，因为社会分工、分配日益多样化，不能企望大家还在一个锅里分羹、一个汤池沐浴。（写到这里，我的眼前浮起小时候与多少大人挤在一起搓洗的大澡堂情景，说实话，真还有点留恋。）如今，牛奶擦背不再是少数人的专利了，仿佛满足了大部分人的虚荣心。（我很怀疑洗牛奶浴的客人几人是冲着保健、养肤的目的。）这种满足又有什么价值？依我看，无非是平均主义的一种翻版。 当然，笔者无意为牛奶浴叫好。我们还有一些街坊邻居、父老乡亲在为喝一口干净的自来水发愁，成桶成桶的鲜奶浇在背上，无论如何都令人心痛。但是，比起享乐观的庸俗，以牛奶浴的价格来界定贵族化、平民化，更是一种价值判断的俗化。 小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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