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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夜,探访低保人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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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2年12月25日15:03 扬子晚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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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闻提示:
“为解决在市场经济体制转轨中出现的‘城市贫民’现象,中国应在向困难群众提供物质救助的基础上实施有效的经济和社会政策,以铲除孳生贫困的土壤。”2002年12月12日,在由联合国开发计划署和中国民政部共同举办的“中国城市反贫困论坛”首届国际研讨会上,民政部杨衍银副部长发表上述讲话。这是中国政府高层领导在公开场合正式使用“城市贫民”一词。
根据民政部最新统计:截至2002年11月,中国3.2亿非农业人口中,已经有1998万城市居民陷入极度贫困,被称为“城市贫民”(低保对象)。中国政府自1999年10月开始,对无生活来源、无劳动能力、无法定赡养人的城市居民进行最低生活保障,2002年,政府将为城市低保开支近105亿人民币,达到历史最高水平。截至2002年11月,南京享受低保的城镇人口为5.34万人。
昨夜南京城,大雪飞扬,寒风劲吹。本报记者穿过大街上迷眼的彩灯和喧闹着迎圣诞的人群,来到城南甘雨巷一座简陋不堪的四合院,做客一户享受“低保”补助的人家———55岁的赵登林和他的妻子周梅红。
穿过摆满煤球、煤炉和自行车的弄堂,记者走进老赵家中。昏暗的灯光下,一个女孩正在一口锅底几乎没有油的锅上炸薯条。老赵告诉记者,读幼师的女儿今天回来,炸点薯条就算是加餐。老赵所住的瓦房已有百年的历史,常年的风雨侵蚀,柱头已剥落了一层又一层。室内的家什很是简单,仅有8平方米的房间里摆着一大一小两张床,低矮的两张凳子拼起来就是饭桌。“桌”上摆着孩子刚刚炸的一盘薯条和一盆海带汤,老赵的妻子周梅红就坐在这样的“桌”旁等待吃饭,一台正在播放的旧电视机活跃了屋内的气氛。房屋的角落里有一台冰箱,那是远房亲戚送给他的,因支付不起电费而空置,最后竟成了老赵女儿摆放书本的“书橱”。
老赵是1996年从一家塑料厂下岗的,靠政府每月124元的低保补助金和妻子单位的救济生活。老赵是全家的顶梁柱,在外头做工挣钱的同时,还要照顾生病的妻子。老赵的妻子周梅红原是一家街办工厂的工人,一场意外导致脑部神经受伤,从此就生病在家中。15年来,她很少去户外享受自然的阳光和雨露。孩子渐渐长大,要吃饭要读书,老赵只好到装饰材料市场上做起搬运工。老赵的个头并不高,加上已是50多岁的人了,扛着一百多斤的板材上楼特别的困难。每每乏力的时候,老赵都对自己说,多爬上一层楼就能多给妻子买一剂药,让孩子多读一天书。
虽然老赵的妻子周梅红病很重,但总是算着花好每一分钱。她告诉记者,每个月家里的收入共计400多元,自己不争气的身体要花掉200多块,孩子上学要留上80元,剩下的就是一家的生活费。孩子正长身体,也不能吃得太差穿得太旧,于是夫妻俩长期养成不吃荤的习惯。老赵在外找活干的时候,周梅红总是硬撑着下床,做一些力所能及的家务事。女儿读书要钱,自己无法挣钱养家糊口还拖累了丈夫,周梅红总是感到深深的内疚。但精神分裂症、哮喘和骨质增生等慢性病,把生性要强的周梅红折磨得异常瘦弱。记者到访时,她硬要强打精神站起来。先低下头,拼命用抬不起来的右手砸着自己的颈椎,再猛地一抬,直起全身。对平常人根本不算什么的站立动作,她竟花了整整5分钟的时间。
周梅红患病的日子里,老赵的邻居们给他分了不少忧。老赵住的老宅共有4户人家,除老赵家外,两户夫妻下岗,一家是孤寡老人。老赵的邻居小余告诉记者,老赵的爱人虽然病了,可一直很要强,本来老赵出门时交待她,有什么事敲敲墙,发出求助的声音邻居就会过来帮忙,可她就是不愿多麻烦邻居。有一次下雨,刚好老赵不在家,年久失修的房顶漏水,正在发病的周梅红就硬撑着爬起来,还是邻居小马听到她痛苦挪身的呻吟后,开门发现床上的被褥都湿了。邻居们立即找了几个盆子用钩子钩到梁上接雨,并帮她换掉湿了的被褥。
按照有关规定,老赵所住的这一片房子春节后就要拆迁。老赵说,最好能找一个离医院近一点的地方,这样给妻子看病会方便些,要是还能和这些邻居住在一起就更好了。但这些只是老赵的愿望,因为家里所有家产还不值500元,怎么能买得起新房?记者离开老赵家,邻居们坚持要一起送客。末了,赵登林和他的好邻居们扶着周梅红佝偻的身子,一起立在院门口,挥手祝记者圣诞夜中平安。本报记者朱婕 吴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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