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吉林东北虎吃虎园员工续：“吃人”老虎处境尴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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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3年1月22日01:46 辽沈晚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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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人”事件平息后，12只东北虎“三餐”成问题
本报记者 崔宏伟
长白山东北虎林园，坐落在美丽的长白山脚下，距离天池不足20公里，具有得天独厚的旅游开发优势，但它并未因此出名。
与其相反，它的一夜成名却是由另一起血色事件引起。相信读者一定还记得，2002年11月18日上午8时左右，该虎园员工刘金铃工作时由于抄近路翻越铁丝网而闯入东北虎野生放养区，凶猛的群虎一拥而上，活活将刘撕得支离破碎……消息一经披露，在全国各地引起了强烈反响。可记者赶赴当地调查，有关部门却一口咬定虎没有吃人，于是此事一时之间成了待解的谜团（本报2002年12月6日曾做报道）。
春节将近，本报记者再次赶往当地调查采访时发现，老虎吃人的事情在虎林园的配合下已经调查完毕，死者家属的安抚工作也已经处理结束，虽然是由刘金铃自己的不慎造成惨剧发生，但考虑到其家人以后的生活问题，虎林园仍然依据有关规定赔付刘的家人10万元，刘家的生活也逐渐恢复了平静。
可是人的问题处理完了，虎的问题又突显出来，由于长白山的旅游季节性等问题，12只东北虎的处境很尴尬，作为国家珍贵的濒危物种，它们的一日“三餐”都很难保证！
最后一次看到的是“死虎”
王大爷今年56岁，是一个地地道道的山里人。
他家从他祖爷爷那辈起就生活在美丽的长白山脚下，直到今天。他说，他熟悉长白山的一草一木，也感激这里的山山水水，是她用无比博大的胸怀毫不疲倦地滋养着山里人，可近几年来他却发现长白山变了很多，特别是缺少了很多生机，一走上山死气沉沉的。
“獐子、兔子有时还能够撞上，可是山中之王的东北虎已经近20年看不到了，想起来未免有些凄凉……”说到这里，家住在吉林省安图县二道白河的王大爷嗓音有些沙哑。
2003年1月18日，王大爷和一些热心的当地人向记者讲述了有关东北虎的事情。
王大爷小的时候很少出门，因为，那时遇上个野猪、黑熊和老虎等山中猛兽是很平常的事，时常听说有的人被猛兽咬伤的事情。有时，在家里就能听到虎啸和狼叫的声音，所以，没有事情大人是不让小孩出门的。
随着年龄的增长，王大爷到生产队干活了，那一年他13岁，顶半个劳力。一次在上山锄地的过程中，他遇上了一只东北虎。那天他正在山间行走，时值盛夏，树茂草盛，正是野兽们经常出没的季节。突然，刚刚还平平静静的山林里风声大作，密林深处传出了劈里啪啦的响声，紧接着响声更加强烈起来，当时，他非常紧张，已经意识到危险的临近，因为平时，村里的老人经常讲，老虎出现的时候总是风声大作，并且老虎的“铁尾”一扫，林子里就会传出巨响。正如他所料，老虎开始大啸了，巨大的吼声震得他耳朵嗡嗡响，一眨眼的工夫，老虎懒洋洋地走出了对面的松林，那只东北虎足有7尺长、3尺高，大小与一头小牛差不多。
当时，王大爷吓得呆坐在了地上。不知过了多长时间，王大爷回过神时，老虎已经不见了踪迹。后来听老人说，东北虎平时很少攻击人，除非是在它极度饥饿或感到自己的安全受到威胁的时候。
此后，王大爷在山里又遇到了一次老虎，由于有了经验，他与虎仍然是“擦肩而过”。
王大爷虽然惧怕虎，但也非常喜欢。每当听见东北虎的吼声，他就感到有一种不可抗拒的威严。因此，经常出没东北虎的长白山在他的心中也变得越发神秘和庄重。
镇里一位姓李的老人告诉记者，上世纪60年代以后山里就很少有老虎出现了，因为有很多狩猎为生的人们经常捕捉老虎，同时，山上的林子屡屡被乱砍滥伐，生态破坏严重，也是老虎减少的原因。
镇里的人最后看到东北虎是在1974年，而且是一只“死虎”。该只东北虎是镇上的一位猎户打死的，后来被保护区发现没收了。
此后，二道镇的人们就再也没有看到老虎。老虎绝迹后，在镇子里的人看来长白山变得寂寥多了，显得空空荡荡的，原有的尊严和神秘感也少了很多。
据吉林省林业厅证实，长白山最后一次见到野生东北虎是在1992年，此后，这些威猛的动物就绝迹了。一位工程师说，“没有老虎对长白山的生态平衡造成了很不利的影响。”他说，老虎作为生态群落的顶级动物，没有它会破坏一个健康的生态系统。
因此，如何让兽中之王东北虎重新回归长白山成了长白山自然保护部门的重要工作内容。
“虎林园”开张
东北虎林园就是在这样的大背景下筹建的。
“几十年来，我最大的希望就是能让东北虎重现长白山山脉，于是才有了虎林园。”1月18日，虎园的出资人之一——毕业于东北林业大学野生动物保护系、供职于长白山自然保护局的孙田栋告诉记者。
当地的很多人都知道，作为研究猫科动物的专家，让东北虎回归长白山是孙田栋的最大理想，为此，他一直在努力，他希望有朝一日真正能够“放虎归山”。
2000年，孙田栋突然萌生了一个想法，那就是要在长白山脚下建立一个“野生东北虎林园”。同时，他把这个想法告诉了他的几个好朋友，他们对孙的想法也很支持，经过几次不算正规的研究后，几个人产生了“借腹生子”的念头，虽说有些荒唐但却不失为一个没有办法的办法。
接下来，孙田栋开始了紧张的筹备工作，终于，通过关系，他联系上了哈尔滨虎林园，表达了借虎的想法，当时由于哈尔滨虎林园虎多经费不足，双方达成初步意向。孙田栋开始联系用地和审批手续，经相关主管部门对当地环境的考察，认为自然条件适合东北虎生存，于是筹建虎林园的事，万事皆备只欠东风。
但是，接下来的工作也愁坏了孙田栋，根据前期的规划，虎林园的先期投资至少需要900万元人民币，几个人经多方筹措，凑了200万元，其余600万元均向银行贷款。几个月后，虎林园的基建工作基本完成，孙田栋等人与哈尔滨虎林园签订了正式的租借东北虎的合同，租借的数量是12只，年租金是80万元。
吉林省林业厅的相关人士说，依据有关规定，这种形式是国际允许的，如果有条件甚至可以买虎来养，目前，我国东北虎的牌价为每只25万元。
经过几番筹备，2002年7月，位于长白山脚下的“东北野生东北虎林园”正式对游人开放。
此举受到国内外游客的广泛欢迎，他们认为，在游览景色秀美的长白山的同时还能一睹“百兽之王”东北虎的风采是很难得的事，于是，此举的开端是美好的。
东北虎“野化”初露端倪
孙田栋说东北虎林园还有另外一个名字——安图县东北虎繁养培训中心。
由此可以看出，虎林园有两大功能：一是以虎带动当地的旅游事业；二是野化，繁育东北虎最终达到放虎归山的目的。长白山虎林园占地15公顷，周围围着防护网，园中的河流树木都保持着原有的自然风貌，很适合东北虎野化的需要。
随同12只东北虎来到虎林园的还有哈尔滨方面的专业饲养员刘新民，他有过10余年的养虎经验，养过华南虎、狮虎兽和东北虎等多种猫科动物，很熟悉虎的生活习性。
“事实上，哈尔滨虎林园之所以把虎租给孙田栋有两方面原因，一方面是因为虎多难养；另一方面是因为将东北虎这一野化项目放在长白山脚下进行希望能得到实质性的突破。”1月18日下午，记者在东北虎林园采访时，饲养员刘新民一边带路一边说。
据刘新民介绍，通过6个多月的野化训练，取得了初步的成果。为了证明这一点，刘新民专门进行了现场实验。
虎园的工作人员拉来一只“牛犊”（东北虎通常的食物），推进东北虎的野生放养区，记者原以为东北虎们会群起而攻之，但结果却大大的出人意料。
“牛犊”被推进老虎放养区的前几分钟非常平静，“观望”了一阵子后，小牛还以为它得到了自由，开始“悠闲”地在山林的边上寻找枯草吃，这时它已完全放松了警惕。这时，记者也以为被逐养东北虎捕食反映能力有问题，它们往往是食来张口，所以对活着的动物没有兴趣。
以后出现的一幕使记者彻底打消了此种念头。只听得一声震天的“长啸”，一只伏在林子边上的东北虎猛地一跃而起，闪电般地扑向“毫无防备”的牛犊，一股旋风过后，小牛已经倒在地上，老虎用锋利的牙齿撕咬着小牛的颈部，殷红的鲜血汩汩地流淌出来，攻击小牛的老虎用两只前爪牢牢地按住垂死挣扎的小牛，见小牛已经无力抵抗了，它才“高高的仰起头”，冲天一声长啸，然后低头大口地撕咬小牛的肉吃……不一会儿，其它的老虎也陆续聚集过来，共同分享同伴带给它们的美味，不到20分钟的时间，一头几百斤重的牛犊只剩下一副皮骨了。
面对这惊险残忍的一幕，所有人不禁都倒抽了一口凉气。
刘新民说，上述一幕就是对东北虎进行野化训练的结果。他说，这些东北虎在哈尔滨时，见到活牛往往是群起而攻之，因为它们并没有独自捕食的能力，它们以前奔跑的速度也很慢，可如今不一样了，它们的“身手”要矫捷和迅速多了。前些天，他亲眼看见一只东北虎为了捉到树上的野鸭，顺着巨树爬了3米多高。另外，栖息在此处的一群野鸭也被东北虎们吃得所剩无几，最后，只得无奈地迁徙了。
记者一行乘车在东北虎的野生放养区采访时，群虎随着观虎车一阵猛追，还不时张开“血盆大口”跃跃欲试，让人望而生畏。同行的一个当地人说，以前拍照片可以打开车门，现在却不敢了。
虎园的一位工作人员说，前段时间，某电视台的两位记者站在距离拦网1米左右的地方摄像，年仅七八个月大的小老虎突然伸出利爪，把两位记者抓了个大趔趄，一位衣服被撕出几个洞，另一位肩头被撕下一大块，他们被吓得差点连摄像机都脱手。
所有的一切变化都说明，东北虎、林园的12只东北虎“野化训练”取得了显著成果。
老虎们的“尴尬”
可东北虎的逐渐野化却并未给几方出资人带来笑容，相反他们的心情都不太好。因为12只东北虎的处境很“尴尬”，继续下去的话，连基本生存所需的食物都很难保证，虽然，它们已逐渐适应长白山的地理环境，开始喜欢长白山。
“这些健康活泼，野性十足的东北虎不知何时被送回哈尔滨。”孙田栋语气沮丧地说，让东北虎重新回到长白山，只能是一个梦吗？
随后，他给记者算了一笔账，数字能说明一切。
他说，一只东北虎每天需要吃100多元钱的食物，这些已经是最低标准了，于是12只东北虎一天“生活”所需的费用是1200多元钱，那么，每年光虎就要吃掉36万元人民币，加上向哈尔滨方面支付的租金，仅此两项就要支出120万元。同时，他们还要向上级主管部门缴纳17万元的费用，而在哈尔滨横道河子猫科动物中心，这些费用政府都是减免的。
2002年7月、8月、9月份，是长白山的旅游旺季，可虎林园的总收入才30多万元，这些距离虎林园的日常开支是远远不够的，现在老虎食物所需的费用完全靠借款。他们原来的打算是以虎林园作为旅游景点，依托长白山的旅游资源来带动养虎，可一切计划都成了泡影。
另外，对于养虎技术方面的问题，如今一切都得靠哈尔滨方面的技术支持。两名饲养员是从哈尔滨方面专门请来的，对老虎日常饲养没有问题，可一旦出现老虎殴斗或生病就惨了，兽医要专门从哈尔滨聘请。
2002年8月23日，虎林园老虎首次生产，一胎3只，这无疑是一个天大的喜讯。看到几只天真健康，憨态可掬的小家伙，所有人的脸上都洋溢着笑容。但幼虎饲养的问题，又难住了他们，因为硬件设施不到位，老大“长白”生下来就被母亲踩死了，为了让老二“天池”和老三“瀑布”有一个健康的生长环境，它们被送回了哈尔滨。为此，一名喜爱小虎的工作人员还哭了一场。
一切的“尴尬”都来源于经济紧张。为了缓解经济紧张的问题，孙田栋等人又四处筹款盖了两个宾馆，虎林园的总投资已经达到1200余万元。但由于此项是长远性质的投资，一时间很难见到效果，危机再度出现，而且来得很猛烈。
特别是2002年11月18日出现的一次意外事件，令虎林园的经济雪上加霜。一员工刘金铃为了抄近道，进入东北虎野生放养区，被群虎吃掉。出于人道主义，虎林园拿出10万元人民币安抚死者家属。
孙田栋等人曾到过各处考察，他也曾经想借鉴我省某地的一个做法——“以虎养虎”，也就是说在旅游旺季时让虎在园中接待游客，淡季时便拉着老虎去“走穴”，但几经考虑，他们没有这样做，他们不希望刚刚有了野性的东北虎回归“自然”，所以他们一直在逆境中坚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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