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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春生命谱成交响曲：呼市“12-14”大营救纪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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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2年12月18日09:34 新华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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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华网呼和浩特12月18日电（记者 李泽兵 杨凌云）12月14日。这一天注定要给塞外美丽的青城呼和浩特市留下刻骨铭心的印记：当一名儿童在青城公园失足落水后，众多个人和群体冲了出来，在生与死的考验面前，他们前仆后继，用青春和热血在寒冷的冬日里，点燃了不灭的火炬，铸就了生命中新的辉煌。
这一天，小学生王超、中专生刘业、大学生郝龙彪，在这场大营救中不幸遇难。让青城240万各族儿女泪雨倾盆，长歌当哭。这一天，无数见义勇为的英雄把青城妆点得更加美丽。
慑人心魄的大营救
14日下午15时35分左右，呼和浩特市恒昌店小学苏小林和王军艺在青城公园三角湖的冰面上玩耍，忽然冰面塌陷，苏小林掉进了水中，他大喊：“救命”。铁路第一小学学生王超、乐雅芳、吴亚斌听见喊声，赶紧跑过来，前面的王超和乐雅芳赶紧往上拉苏小林，后面的吴亚斌趴在后面压住他们的腿，这时冰面又塌了，第一批救人者落入水中。吴亚斌见此情景赶紧往后退并高声呼救：“有人落水了，快救人……”
喊声惊动了正在游园的内蒙古农业大学2002级农学二班的同学们。当时郝龙彪、李慧成等十几位大学生连衣服也未脱便入水救人，他们有的跪在冰面上，有的趴在冰面上，拉住孩子的手尽力往上拽，没想到冰面再一次塌陷，有4、5个大学生又落入了水中。就在这时后面的大学生也先后赶到，他们趴在冰面上开始救人，由于冰面薄，承受不住太大的压力，冰面再一次更大面积的塌陷，又有10多名大学生掉进水里，全班24人就有18个落水。与此同时，内蒙古工商行政管理学校的刘业、李飞同学也入水救援，被救上岸的是苏小林和乐雅芳，120急救车及时将他们送入市第一医院。
正当抢救落水者的时候，已有人拨打了求救电话，接到报警的回民区公安分局民警赶赴出事现场，呼市消防支队二中队30多名官兵迅速破冰，进行营救打捞。公园的部分职工听到这个消息后，立即营救落水学生，正在进行冬泳活动的呼市冬泳协会会员杜跃进、杜晨泽和呼和浩特日报社职工付瑞瑞等人迅速进水救人。
落水的儿童和救人者纷纷被救上来。然而农大的郝龙彪却没有找到，内蒙古农大的一些老师来了，他们一直劝自己的学生快上120急救车，但他们却怎么也不肯上车，他们说，来了24人就要走24人，一个也不能少！
17时30分，就在大家焦急万分的时候，突然有人大喊：“找到一个，是那个大学生！”因为天色已暗，这具尸体被误认为的郝龙彪。
随后，王超的尸体也被打捞上岸。一时间，搜救现场被无奈的叹息声和溺水者亲属的哭喊声淹没。
15日下午，搜救人员从三角湖底又打捞出一具学生尸体，经过仔细辩认确定这就是内蒙古农业大学的郝龙彪。此前打捞上来的尸体经过核认，是工商行政管理学校的刘业同学。
一张来不及拍摄的“全家福”
一张空荡荡的床铺，一双双哭肿的眼睛。郝龙彪的同学们还沉浸在失去最好的同学、最好的朋友的伤痛之中。
在同学眼中，郝龙彪是一个勤奋刻苦、乐于助人的好学生。
和郝龙彪从小一起长大的朋友段宇昆对记者说：“他的化学和高数在班里都是第一，没有人能超过他。”
“他买的自行车，都成了大家的‘公车’。”
“在去公园的公交车上，他还为一小孩子让了座……”
同学带着哭腔对记者说，14日中午有一场足球赛，对手比较过硬，有的同学建议不要踢了，可郝龙彪坚持要踢，他说：“为什么不踢，不踢连输的机会都没有。郝龙彪在中午踢球时踢进了全场惟一的一个球，怎么也想不到，这一个进球，竟然成了郝龙彪生命中的最后一个进球。比赛结束后，他就和全班同学一起去青城公园拍照，因为来学校这么久全班还没有拍过合影，所以想到公园拍一张‘全家福’，就在我们刚选好了要在青城公园里的英雄纪念碑前拍照时，就听见了呼救声，于是我们就向出事地跑去，这张照片还没有想拍成，他就……”他的同学再也说不下去了。
12月16日，我们看到他母亲的时候，由于过度悲伤，再加上几天没吃没睡，只能躺在床上输液，不说话，只是在一直哭，他的父亲眼睛也又红又肿，他们是巴盟乌拉特前旗人，一个早点铺，是他们经济收入的来源。
在亲人的眼中，郝龙彪是个孝子。他的大爷刘新旺对记者说：“他在家里什么活都帮着干，只要在家就每天给80多岁的爷爷洗脚，我不相信他走了，他的音容笑貌一直在我眼前晃，他是家中的老大，又懂事而且办事又沉稳，也是家族里最有出息的一个，全家人将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他身上，没想到他就这么‘走’了。”
“他上学走的时候，也没给他拿上钱，他就自己去找亲戚朋友们借上的学费，他自从入学就一直没有回家，因为想省下一点车费，郝很独立，所以上学走的时候我们也没去送他，当初怎么就不去呢，至少还能多在一起呆一会儿。他怕我们担心，每个周六都给家里打电话，问询家里的情况，汇报自己在学校的情况。12月14日，我们等了一晚上也没等到他的电话，本以为是他要考试了学习忙，也就没太在意，没想到我再也接不到他的电话了，他的爷爷还在等他的电话，等他回家……”
王超——救人的小英雄
这次营救遇难的三人中，12岁的王超是其中年龄最小的。王超是江西人，先后随父母来到呼和浩特，铁路第一小学的学生，念三年级。
12月17日上午，记者在呼和浩特铁路第一小学的一间小会议室，见到了王超的父亲王财名和母亲王群娥。突从天降的噩耗已经把王群娥折磨得苍老了许多。她不断用我们听不太懂的江西话反复地念道，王超是个听话、懂事的孩子。
王财名说，他是坐飞机昨天晚上22点多，从江西赶到呼和浩特的。得知儿子没了的消息，已经有3天没有合眼。他还记得50多天前乘火车离家的时候，儿子去火车站送他。他上火车前叮嘱王超，要好好学习，听妈妈的话。王超懂事地点点头，没想到这一走竟是和儿子绝别。说到后来，王财名的眼中充满眼花，趴在面前的大办公桌上，将头深深地埋进臂弯中。
王超的班主任陈志敏说，王超是去年进到她带的班，是中队委员。与同龄的孩子相比，王超懂事、有能力，特别乐于助人。今年班里转来一名叫周佳新的新同学，患有小儿麻痹，王超主动背着他上下楼、上厕所。
看着儿子曾经睡过的小床，王群娥哽咽着讲述起12月14日王超离家前的情景：这天是周六，一大早，王超起床后没穿衣服，爬在床上写作业，她在家中洗衣服。看儿子写了半天作业，她心疼地说：“歇会儿吧，写不完就明天再写。”吃过午饭后，王超去给祥和市摆摊的大姐送饭，出门前还嘱咐她，让二姐早点去帮大姐卖货，休息日人多，生意好。
王群娥说，因为租柜台摆摊做小生意特别辛苦，她和王超的两个姐姐平时回家很晚，王超每天放学回家后，都是做好饭菜，一边写作业，一边等她们。王超非常体谅父母挣钱不易，平常总是穿别人送的旧衣服。不久前她给王超买了一件新衣服，14日中午王超出门时特想穿那件新衣服，她说，还有几天就过新年了，等到元旦班里组织活动再穿。王超懂事地点点头走了。现在，王群娥带着这件新衣服来到医院太平间，想亲手替他换上那身从未穿过的新衣服。
死神从我身边游过
在“12·14”事件中，共有20多人前仆后继、为救人掉入冰冷刺骨的冰窟中，许多人从救人者突然间变成被救者，死神同他们擦肩而过。当一些救人者或被救者上岸后，默默地远离了三角湖边喧嚣的人群，隐入苍茫的人海。几天来，记者和有关部门一直在努力寻找这些悄悄消失了的“无名英雄”。
一个来自千里之外的浙江省杭州市热线电话，让我们找到了内蒙古伊利集团总部国际商务部的刘小杰。
“现在想起来才知道后怕，因为我看见了‘死亡’的影子。”16日，重新站在青城公园三角湖畔，敦厚朴实的刘小杰眼中，仍然流露出与死神抗挣后的疲惫，他的讲述将我们带到那场生与死的较量场面中：
星期六下午，我带着侄子到青城公园滑冰。大约15点50分左右，我们离开冰场往大门口走，突然大道对面的三角湖上传来呼救声。我叫侄子别乱动，就向湖上跑去。此时湖水中已经有三四个人挣扎，冰面上还有七八个人手拉着手连成一串救人。我冲上去紧紧抓住最后一个人的衣服，并大声喊：“危险，都趴下。”话音未落，只听“轰隆”一声，冰面又大面积塌陷了，我们这些人全部落入水中。
凭着良好的水性，我游到岸上，和随后赶来的人们打捞落水者。这时20米外有一个男孩指着水中大喊：“叔叔，快来救人啊，他们快淹死了。”顺着男孩手指的方向望去，只见远处湖心处漂着两个小孩：一个是穿粉红棉袄的女孩，一动不动地仰面漂在水中；一个是穿黑棉袄的男孩，似乎还能动两下。
我又跳入湖中，奋力向他们游过去。湖水寒冷，直刺骨髓。我游了几下，发现坏了，情急之下忘了脱衣服，5斤的衣服在水里一泡，变成得特别重。我咬着牙向他们游去，先抓住了那个小女孩，尽力向上托，又拼力用另一只手抓住那个小男孩。我的双腿一刻不停地踩水，但仍感觉自己要冻僵了。在靠近冰面的地方，我两次试图把孩子托上去，都没有成功。一次是冰面塌了，一次是力气实在不够用了。而且每托一次，就会感到被子一股反作用力深深地向水里压。
天空好象暗了下去，人们的喊声也低了，我的眼皮越来越沉，似乎一闭上就再也睁不开了。时间仿佛也被冰冷的空气冻得凝固住了。当我想喊可是发觉自己连喊叫的力气也没了的时候，我真的绝望了。”
就在千钧一发的生死时刻，青城公园划船承包人许宾等人看到了他们，指挥两个河北小伙子温建兵和张平，将一艘400多公斤的“鸭鸭船”从20多米远的地方迅速抬到水里。“放在平时，这船8个人也抬不动。可当时我们像疯了似的，3个人就把船抬起来了。”说起救人时的情景，许宾现在还疑惑，那天那么大的力气是怎么生出来的。
船下了水，温建兵一个人边掌舵边踩踏板飞快地向刘小杰划去。笨拙的“鸭鸭船”像长了翅膀，没用多久就从三角湖东岸划到了西边。
看到有船划过来，刘小杰知道，自己和孩子终于有救了。此时，他的两只手托着两个孩子，一动不动地躺着冰冷的湖水中，只有口鼻露在水面上。等温建兵从他手中接过孩子，他也耗尽了最后一丝气力，连上船的劲都没了。他作了个让温建兵划船的手势，自己双手扳住船梆，被拉回湖岸。
也不知过了多久，刘小杰才从地上站了起来，他一把拉过旁边的侄子，眼泪刷地一下就淌了出来。
青城涌动向英雄学习的热潮
“12·14”大营救行动震撼内蒙古自治区首府240万各族群众的心。连日来，自治区、呼和浩特市各级党政机关、学校、企业掀起了弘扬见义勇为精神、学习见义勇为群体的、缅怀牺牲勇士的高潮。
自治区党委书记储波同志16日做出重要批示，要求有关部门表彰遇难学生，对亲属进行慰问，并给予抚恤。同时号召全区青年和学生向见义勇为者学习。
16日、17日，自治区教育厅看望慰问了郝龙彪、刘业的家属，分别送上慰问金1万元和1千元。团市委、市民政局17日分别看望慰问了见义勇为学生郝龙彪、刘业、王超的家属，分别送去3000元慰问金，并授予内蒙古农业大学农学院2002级农学二班“见义勇为先进集体”荣誉称号，奖金1000元；授予内蒙古工商行政管理学校1999级营销策划专业学生李飞“见义勇为先进青年”荣雀称号，并号召全市青年、学生向他们学习。
内蒙古农业大学和内蒙古工商行政管理学校已经决定为郝龙彪、刘业申报烈士，并在学校中开展学习活动。12月16日，是刘业的18周岁生日。18岁是多么令人羡慕、多么富于生命旋律的年龄，然而就在这个充满浪漫和美丽的时刻到来前夕，一个年轻的生命就无声地离开了他热爱的世界、校园和亲人，是那么寂静、安宁，连一句话都没有留下。
17日晚上，青城公园三角湖畔灯火摇曳、泪眼婆娑，内蒙古工商行政管理学校刘业的老师和同学们，怀着无比沉痛的心情，来到这里举行悼念活动，为这个年轻的生命送行，从心底说一声：“再见，一路保重！”（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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