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听证会现场

图：听证会吸引“老外”旁听。

　　在爱卫条例听证会上，22名陈述人就两大焦点问题展开激辩

　　文/本报记者　曾璇　通讯员　任宣　实习生　贺白丹　袁丁　图/本报记者　吴万生

　　一场“非典”，使得人与动物、人与自然的关系变得十分微妙，体现在《爱国卫生工作条例（草案）》的立法听证会上，便成了22位陈述人观点的交锋———人到底应与动物保持什么样的距离？

　　尽管没有如几个月前的立法听证会那样特意引入辩论环节，但两大阵营的争鸣在陈述中已显而易见。有人评价，本次立法听证会最大的成功便在于尊重自由表达。那就让我们将激辩的声音还原，传递给读者吧。

　　A：野生动物应否禁食？赞成禁食　5∶8　反对禁食

　　《条例》草案的第七条规定“公民应当养成文明、卫生的饮食习惯，不吃野生动物，切断由动物引起的病媒传播疾病的途径”。这条规定毫无悬念地成为第一大争论焦点。

　　正方：旗帜鲜明挺“禁食”

　　有人旗帜鲜明地反对吃野生动物。深圳市统计信息局房地产研究中心执行总监郑玲说：广东人每年吃掉大量的野生动物，宰杀之残忍、数量之多，可谓触目惊心。既然人类经过多年的演化，已经有了大量的家养动物可以吃，何必再吃可能致病的野生动物呢？中国农业银行淘金支行退休干部、现“自然之友”环保组织广东小组成员洪霞则认为，要从保护市民的身体健康、保护环境卫生的高度，禁止抓捕野生动物，而且对非法经营者要进行处罚。

　　更有人痛心疾首：吃在广州，曾经是广州的美誉，可如今已成了损伤广州形象的利刃……

　　反方：“禁食”入法当谨慎

　　但是，会上不乏“针尖对麦芒”的观点，有人提出“应允许吃野生动物”，认为“扩大食源是人类从未间断过的生产活动和科学实验，社会要不断的进步，人类的身体就需要越来越复杂的材料，需要向大自然索取野生动物，并饲养圈养这些野生动物”。持此观点的是广东省政协教育科学文化卫生委员会办公室主任高宏的，他的发言在会场引起了“骚动”。

　　更多人表示：倡导个人不吃野生动物，但写入法规应当严谨。如中山大学法学院李挚萍教授则质疑应否作出不吃野生动物的规定。因为条例不是要保护野生动物，而是主要提倡文明卫生的饮食习惯，防止各种可能由动物引起的病媒传播。吃，并不是引起人畜交叉感染的唯一的途径，所以不能只关注吃，而是所有传播的途径都要关注到。

　　刘永明则呼吁公民理智地对待野生动物，应该吃法律允许、无危害公民身体健康的依法驯化成功的野生动物。

　　B：宠物有无“出街”的权利？反对出街　3∶6　赞成出街

　　越来越多的城市人把自己的情感寄托到了宠物身上，而条例草案则规定了许多宠物不能露面的场所。昨日的听证会上，出现一个有趣的现象：女性陈述人多为小猫小狗的同情者，为宠物们在公共场所内的“露面权”据理力争，欲讨回“一席之地”；而男性陈述人则对此较为冷静，往往是“限制令”的拥护者。

　　正方：乱拉屎尿污糟环境

　　广州市文德路小学退休老师林民权第一个高呼：凡是在环保、环卫、形象方面会造成坏影响的宠物，都应当严禁带入不该进的公共场所。他举例说，白云山在没有禁止宠物进入之前，许多猫狗在白云山乱拉，屎尿严重影响环境，而且在餐厅里跟人同坐同吃，影响他人食欲。他所在的花园小区就成了狗的乐园，严重影响大部分居民的生活，建议专人管理。

　　来自广东省建设厅的陈辅醇则认为，依据民法平等制约的原则，私人和公共场所的管理者或者使用者，都可以明示通告禁止宠物进入，本条例是进行了一种法律的确认。但还应更明确实施细则，如狗出街应戴狗尿片、狗链条、狗口罩等。

　　反方：宠物有权享受阳光

　　更多的陈述人则动情地呼唤尊重人们对宠物的热爱，尊重宠物的权利。广东道威律师事务所律师杨青燕建议明确动物应有的活动范围，比如说动物医院、公园、草地等，都应该作为不具有攻击性动物的相关活动场所；对于有攻击性的动物，应该规定一些防范的措施。

　　一位女陈述人认为，条例第六条限制的范围太广了，实际上已将宠物“划地为牢”。她说：人类是大自然最权威的主人，但不是主宰，小动物一样有权利享受阳光和草地。而且饲养动物已经成为独生子女以及老人的心理需求，我们要尊重他们的需求。而且有的执法部门在行使过程中会出现偏激的行为。如果这样的规定出台，我们还怎么教育孩子爱护动物、爱护生命、关心他人呢？一位退休女干部甚至吟咏起自己为动物创作的《动物权利之歌》来。

　　不少人认同：不能一味禁止出街，而应加强约束，如带无攻击性的宠物出街，应该注意随时清理动物的大小便，保持公共卫生。

　　省人大法制委员会副主任委员李焕新表示二审时将在分歧中寻共性

　　听证陈述人的观点存在不少分歧，有些甚至完全相反，省人大在立法时对这些意见如何取舍？

　　省人大法制委员会副主任委员李焕新认为，尽管陈述人观点存在分歧，但其实分歧中也透露出不少共性。

　　如“不吃野生动物”的问题，赞成人不少，但大部分赞成不吃的人提出“不吃”也不能一概而论。如广州市爱卫办主任张远浩建议把“不吃野生动物”改为“不吃未经检疫的野生动物”；广东省卫生监督所所长张永慧建议修改为“不吃法律法规禁止吃的野生动物”，还有几位养殖场场主、农户认为人工养殖、成功驯化而且经过卫生检疫的应该可以吃，野外的不应吃，这些都是很理性的意见。

　　再如带宠物出街的问题，无论赞同者还是反对者，都认为应以不破坏公共卫生为前提；提倡禁烟与反对禁烟者都认为应设吸烟区，分开吸烟人群与非吸烟人群……

　　李焕新表示，省人大法委在条例草案的二审时，肯定会参考这些有“共性”的地方，作为立法的参考，因为立法的本意便是要使公民生活得更美好。

　　记者手记：庆幸!没有出现“一边倒”

　　这是你预期的立法听证会吗？一位外省的记者问，他脸上写着几分狐疑。

　　我的回应比室外36度的高温还热烈：它比我预期得更真实！

　　这不是广东的首次立法听证会，但却是广东首次如此高规格的立法听证会———引来了中央电视台、广东电视台以及网站全程直播，引来了国内外多家媒体的争相报道。主席台上坐着的听证人不是省级领导便是厅级干部，这样一次高规格的立法听证会，竟然没有想像中的一本正经和剑拔弩张，而是理性中释放感性，严肃中带点“搞笑”，充满了人性化的意味。

　　会上，既有动物保护者声情并茂地朗诵自己写的“动物权利之歌”，呼吁小动物也有权享受阳光、草地与新鲜空气；也有深受宠物之害的人痛陈花园小区随处可见宠物便溺，有损城市环境；既有受非典影响损失惨重的禽鸟养殖场场主，做广告似地大谈自己养的鸟类安全卫生、营养丰富、味道可口，不能禁食；也有自己买车票大老远跑来参会的山区农民，尽管普通话讲得不好、表达能力有限，却真诚而坚定地表达自己的意见……这就是广东的立法听证会，也许不完美，却绝不会刻意美化；也许不合某些人意，却实实在在让人听到了不同的意见。

　　如果要高素质的发言，广东不乏各方面的专家，可听证会就成了专家座谈会；如果要一场向全国人民展现广东人风采的“表演”，广东也不乏好“演员”，可听证会就成了作秀；民主不是作秀，所以我们选择了真实，所以我们也笑对瑕疵。

　　尊重自由表达与自主表达的听证会，没有出现一边倒的声音。整个听证过程，没有一丁点的恶意打断和刻意引导。面对这样的听证会，我只有两个字———庆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