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调查动机
这是一个旧时代产物在新时代碰了一鼻子灰的典型例子。国家每年花巨资为国民免费提供避孕药具，至今已有30个年头，现在已落到没人领情的地步，对于计生部门来说，的确是件既尴尬又头疼的事。在人民生活水平和精神需求迅速提升的今天，凡事皆提倡“以人为本”，免费发放避孕药具这种带有浓重的计划经济和物质匮乏年代影子的产物，无论是其设立的目的、锁定的目标人群乃至发放的手段、选择的品种，显然也该好好地与时俱进了。
尴尬的“年年有余”
年关又近。按照惯例，广州市计生药具管理站的工作人员近日对本年度广州市的避孕药具发放情况进行了一次全面的统计，结果，今年统计数据又让他们失落了一回———与往年一样，那些全部用于免费发放给市民的避孕药具仍然存货颇丰。
这显然不是一件让人高兴的事。因为自上世纪90年代以来，国家（国家计生委药具发展中心）每年向广州计生药具发放站拨款200万元，用于避孕药具的采购和免费发放，这点药具让众多的育龄夫妇摊下来本该是僧多粥少，现在却反而发不完，只能说明很多有需求的人都没享受到这一措施。
据了解，从1972年起，国家计生委制定的避孕药具发放标准就规定：每对有常住户口的育龄夫妇每年可免费领取至少120只安全套，有需要的，还可领取口服短效避孕药（260粒）、长效药（14片）、探亲药（30片）等。目前广州市计生药具发放站向市民免费发放的避孕药具包括口服避孕药、外用避孕栓剂、避孕针剂、安全套等共20余种，其中安全套占6成。
如何才能把避孕药具发放到有需要的人群手中，已成了有关人员工作的一大难题。
东山区某居委会一位专门负责药具发放的工作人员告诉记者，该居委会辖内共有育龄妇女1400多名，除去已采取结扎、上环等节育措施者和准备生育者，余下的大约有1000人。按正常情况，每对育龄夫妇每季度可以领取3盒安全套（每盒12只），如此算来，该居委会每年应发出1万多盒安全套，“但今年到目前为止，我们总共才发出70来盒（安全套）。”这位人士苦笑着说。
记者采访发现，广州不少居委会都存在这种尴尬。为缓解这一矛盾，广州市近年推出了扩大目标人群覆盖面的新政策：非育龄夫妇以及在广州居住时间在3个月以上（以暂住证办理时间为准）的已婚流动人口，也可以免费领取避孕药具。“由于药具充足，在实际操作中就算是未在广州住够3个月的已婚流动人口来领用，我们也一样发。但即便是这样，我们还是‘年年有余’。”市计生药具发放站站长唐慧娟打趣说，“有时候甚至要拖到下一年的二三月份才能用完。”但与此形成强烈对比的是，每次开展计生宣传活动时，最早“完成任务”的都是发放免费安全套的工作人员———两个月前，在市政府广场前举行的男性健康日活动上，800盒安全套不到半个小时便被与会者哄抢一空；而在一次与市总工会联合举办的活动中，7万只安全套转瞬即被索要一空。另一个对比是，避孕药具作为生殖健康产业的一部分，已成为市场上一块越来越膨胀的“蛋糕”。在全国最大的性用品市场———广东站前路成人用品市场，短短两年间，靠卖各种避孕药具赚钱的商铺数量已从几十家急增至几百家。而对于不少育龄夫妇来说，上超市购物时顺便捎回一两盒安全套已是“习惯动作”———尽管市场上的安全套价格不菲，但需求所致，人们也只能慷慨解囊。
■图：广州街头的精品小店里，正在出售内藏安全套的小挂饰。在性观念日益开放的今天，社会也更重视对隐私权的尊重。因此，安全套“免费午餐”政策的执行，也得讲究一下技巧。
“免费午餐”遭遇一串障碍
既然市民对避孕药具的需求如此强烈，为什么免费的“午餐”反而遭受冷遇？中间到底存在什么障碍？记者为此走访了一些已婚人士、居委会干部及计生药具管理人员。
障碍1 多数人不知可免费
令人吃惊的是，很大一部分已婚人士都对可以从单位或居委会免费领到避孕药具一无所知。
来自新疆的胡女士听记者说在广州住满3个月就可以免费领到避孕药具时，脸上露出了难以置信的表情：“真有这种事？我还是头一回听说！”胡女士告诉记者，她已在广州工作6年了，3年前与另一位来自新疆的男士在广州结了婚，两人一直没要孩子。听记者这么一说，她说一定要抽个时间去附近的居委会问问。
不仅是外来人口，记者在采访中发现，不少常住的已婚人士也是懵懵然，他们尤其不能相信避孕药具还可以在单位领用。“我们单位上的人我都认识，没一个是负责发放药具的！”这是记者所听到的较普遍说法。而据报载，一位结婚时间不长的农民在接受某报记者的类似采访时曾愤愤然道：“既然国家早就有这样的政策，应该从一开始就告诉我们———现在市场上的安全套那么贵，害得我们过性生活都得算计着过，而本该发给我们的东西又白白剩在那儿……”
障碍2 免费肯定没好货？
记者调查发现，造成免费避孕药具发放不畅的另一个原因是，不少人怀疑免费避孕药具的质量不会太好。在某事业单位搞行政的李女士说，“我们结婚前上婚育知识班时，有人给我们发过安全套，但我们没要。”李女士坦言不要的原因是总觉得质量不会太好，“还是宁可自己花钱在市场买好的放心。”另一位陆先生也说，尽管自己不知道该到哪里去领、可以领多少，但“这个政策是知道的”，“听说大部分药具来自国营老厂，估计质量不太乐观”。
事实上，这些疑虑已成为避孕药具发放工作的最大障碍之一。尽管据有关部门调查，大部分使用过这些药具的人都对其安全度和舒适度表示认可，而目前使用者反映较多的问题主要集中在：安全套型号不够齐全（比如总是没有小号），可供选择的余地太小；发放的安全套品牌更换太频繁，用起来不习惯，等等。
障碍3 资料登记暴露隐私？
还有一些市民表示，自己在领取过一两次后，就再也不愿去领了，原因就在于每次都得办理登记手续。“每次去领都要在一个本子上做领用登记，虽然也明白肯定要有这么一道手续，否则没法说明药具的去向，但大家都把名字、单位等资料写在那个本子上，我登记的时候可以看到别人的资料，别人登记的时候同样也能看到我的资料，那感觉挺不好受。”
不少市民认为，使用避孕药具本来是一件极隐私的事，但为了免费，却不得不将自己的隐私曝之于众，未免有点得不偿失。
障碍4 有人跨不过心理关
与前者不一样的是，还有不少人仍存有“谈性色变”的心态。新港街居委会一位干部告诉记者，由于很少有人主动来领取避孕药具，居委便每季度派人把药具送到市民家中。但几乎每次都会碰到硬钉子，一些人还“义正辞严”地对工作人员说：“我们不需要这个！”
还有人认为，为了这么一件事得专程去居委会一趟，心里总感到不自在，“你要是在本单位拿，大家都是熟人，抬头不见低头见，就更不好意思了。”
障碍5 担心被查出超生
有居委会干部介绍，由于负责发放药具的人同时也负责计生工作，因此一部分有超生事实的流动人口，即使有心前来领取避孕药具，也因为担心事情败露，而不敢前来。
死穴——宣传不足
对于免费避孕药具遭冷遇的问题，有关部门又如何看待呢？
市计生药具发放站站长唐慧娟女士对记者说，虽然通过一些有效的办法，该站最终还是能将每年购进的避孕药具全部发放出去，但的确需要改进工作，让她体会最深的就是宣传不足的问题。唐站长向记者展示了几本彩印小册子说，目前发放站主要就是靠这个向市民宣传，而光是这一项，就花了管理站十几万元。“我们也知道这样宣传的效果不会太好———要说效果，能上电视或者在报纸上做几期公益广告当然是最好的了，但国家目前还是不让避孕药具公开做广告。”
唐站长说，眼下她正与sohu网站联系，希望能在网上做点广告。“我们不做产品介绍，只要求能宣传一下我们发放站的职能。”
在日前完成的一份有关调查报告中，唐站长还向有关部门提出，为保证避孕药具发放的有效性，应该改进现行的领用药具登记方式。“必须摸索一套既能有效监管药具发放，又能方便群众的方法。”而在改善药具的品种与质量方面，该站也提出，应尽快更新换代，以避免浪费。“国家每年花费大量资金用于免费供应避孕药具，但群众却不领情，满意度不高，这显然是有违免费发放初衷的，必须及早加以改善。”
申领指南
免费申领人士范围
凡广州市已届婚育年龄的人士，包括在当地居住时间在3个月以上的已婚外来人员，均可于正常上班时间到居委会免费领取避孕药具；包括私营企业在内的各类单位也可以派人到计生部门统一领取，然后向职工发放。
可供申领药具品种
目前市民可以在居委会或单位免费领取到的避孕药具包括：安全套、长效避孕注射针水、长短效口服避孕药；外用的避孕膜、避孕药片、避孕栓、避孕胶冻等。
申领次数暂无限制
由于目前避孕药具货源充足，有关部门对免费领取的次数暂时不作严格限定。一般是每季度领取一次，共3盒。
文/新快报记者周琼
实习生肖敢 郑守治 王小平
图/新快报记者郑启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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