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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不努力，我倒可能被深圳抛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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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3年1月10日15:12 南方网-南方都市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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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方都市报 如果不努力，我倒可能被深圳抛弃
关于网文、关于深圳、关于自己，《深圳，你被谁抛弃》作者“我为伊狂”坦诚接受本报网络专访对话动机
当《深圳，你被谁抛弃》的作者“我为伊狂”给本报发来电子邮件时，与其面对面交流对话的念头立刻闪现在本报深圳记者站每个人的脑海里。但是，不管我们的邀请是多么诚恳，“我为伊狂”还是拒绝公开真实身份。于是，才有了下面的这番网上对话。
他还是她？他（她）到底多大年纪？他（她）为什么要写这篇文章？他（她）眼中的深圳是什么样的呢……所有这些，都可以成为对话的动机。
和你一样，我们也怀疑网络上的聊天在多大程度上逼近真实，但我们还是要感谢“我为伊狂”回答问题时的真诚————他（她）给出的每一个回答几乎都是最精炼的句子，他（她）显然深思熟虑，他（她）显然过于稳重。
说实话，即使在“对话”完成后，我们对“我为伊狂”的好奇还是没有完全消除，关于他（她）的猜想依旧在继续。当一篇文章轰动全城，当一种情绪深入人心，我们真的很想认识点击鼠标的那一个人，真的很想了解引爆了深圳人集体情绪的那一个人。“我为伊狂”，希望知道你的真实身份。本报深圳记者站 ＶＳ 我为伊狂想对黄丽满说什么？
我首先要向您致歉，因为我的文章已经给你们的工作带来了一些麻烦和压力。想对于幼军说什么？
我很赞赏您说的“百上加斤易，千上加两难”，除此之外，您还要解决以前累积下来的问题。如何评价深圳五个年份？我借用《易经》中的话——— 1979：潜龙在渊； 1992：见龙在田； 2002：亢龙有悔； 2003：夕惕若，厉无咎； 2010：飞龙在天。关于网文写作想法由来已久
记者：我们暂时先回到2002年11月10日的那个下午。那个下午你为什么去体育馆看球赛？
我为伊狂：正如我文中所说，我对中国足球不“感冒”，但那天朋友恰好有几张球票，于是我决定去放松一下，发泄一下。
记者：球赛的结果是深圳队赢了，但那时已有传闻深圳队将迁出深圳，球迷似乎有点“最后的狂欢”的滋味。在这样一种情绪反差的感染下，你决定开始写这篇文章，是吗？
我为伊狂：实际上，那个时候文章已经基本完成了，但那场球赛恰好给了我新的素材。我决定压后发出的原因在于“十六大”要召开，我不想在这个时候给深圳“添乱”。另外，那时候人们关注的焦点都在会议上面，我想我应该避开一下。我是不是很明智？呵呵。
记者：我猜想你写这篇文章的想法由来已久，写作总共花了多长时间？在哪里完成的？为什么选择强国论坛和新华论坛首发呢？
我为伊狂：对，写文章的想法由来已久，酝酿很长时间后，2002年国庆节开始动笔，11月初就已经写完了。选择强国论坛和新华论坛的原因首先在于这是我国权威新闻机构的网站，论坛的审核规范严格。我想，这篇文章通过他们的审核也就没有什么问题了。其次，这两个网站在海内外的影响都很大。
记者：你的资料从何而来？什么时候开始有意识地搜集有关资料？
我为伊狂：平常我就有收集资料的习惯，这样，“书”到用时不怕少。
记者：能简单介绍一下起这个题目（《深圳，你被谁抛弃》）的原因吗？
我为伊狂：网上有很多关于中国城市的文章，其标题都差不多是这个格式，只是“抛弃”二字费了我一点神。写的时候热血澎湃
记者：可以用热血澎湃来形容你写这篇文章时的情绪吗？还有没有你认为更合适的词？
我为伊狂：“热血澎湃”，说得不错。写的时候我确实是有激情，一发不可收。
记者：你现在还看文章吗？如果让你修改一次，你会修改哪些内容？
我为伊狂：说到修改，首先是有一些材料不够准确，比如违法建筑问题，深圳市在2001年出台了处理违法私房的法规，这一点我当时不知道。其次，现在看来文章还不够细致，应该充实一下。
记者：你写文章时就想把它放在网上吗？为什么不把网文直接交给市领导？
我为伊狂：考虑过公开发表，但是后来觉得网络更合适。没有想过给领导看。
记者：当你点击鼠标将文章贴到网上时，最先想到的是“我终于完成了一件事”，还是在考虑文章面世后可能的效果？
我为伊狂：兼而有之。当时还是有点忐忑不安的，想到了这篇文章公开后可能会有较大争议。
记者：你对文章的效果有预期吗？文章现在的效应正是你所希望的吗？
我为伊狂：当然有预期，希望能引起关注和重视。现在的效应已经大大超过了我的预期，特别是深圳市领导的态度更让我没有想到。现在很有成就感
记者：从去年11月16日至今，你经历了些什么？给你留下最深刻印象的是什么？
我为伊狂：自去年11月16日发出那篇文章以来，我觉得我还是像平常一样上班，下班，吃饭，上网，没有什么特别经历。我希望平常一点好。如果说印象最深刻的事情，我想那应该是网友们热烈而积极的反响。
记者：你能不能简单描述一下你现在的心情？
我为伊狂：处在虚幻与现实的边缘。
记者：一个原本谁都不认识的人，突然成为大家关注的焦点，是什么感觉？诚惶诚恐？还是其他……
我为伊狂：“不知所措”可能更贴切。
记者：有一天，你走在街上，有人问你：你就是《深圳，你被谁抛弃》的作者？你的回答是？
我为伊狂：是，我就是，要不要我给你签个名？
记者：现在周围有多少人知道你就是作者？他们的意见怎样？是希望你站出来还是不希望？
我为伊狂：周围的朋友基本上都知道了。希望我站出来的意见多。
记者：本报的报道出乎你的意料吗？于幼军市长的回应出乎你的意料吗？你那一刻是什么心情？为什么要给本报发来邮件？
我为伊狂：对，都出乎我的意料。那一刻，有点激动，而且自豪，很有成就感，呵呵。既然贵报在为深圳做这么好的事情，而且大家都那么关心，我觉得有必要说两句。
记者：现在你想不想跟市委书记、市长交流一下？
我为伊狂：没有问题。
记者：如果你有机会见到市委书记黄丽满，你最想对她说什么？
我为伊狂：我会说，我首先要向您致歉，因为我的文章已经给你们的工作带来了一些麻烦和压力。
记者：如果有机会见到市长于幼军，你会对他说什么？
我为伊狂：我会说，我很赞赏您说的“百上加斤易，千上加两难”，除此之外，您还要解决以前累积下来的问题，这个我们都能理解。
记者：这可能是个比较难回答的问题。你能否简单量化一下你在这篇文章中流露的忧患意识：百分之几是理性成分，百分之几是非理性成分？
我为伊狂：理性和感性的成分并存，各半吧。正面的、积极的我在文章里不想多说，因为这方面的报道已经够多了，我还想重复一次，我想做的就是提出更深层次的问题，而分析问题、解决问题还需要所有关心深圳、热爱深圳的人共同完成。
记者：你如何评价自己的这篇文章？
我为伊狂：评价自己的文章不太容易。整体来说我认为此文“发乎于情，行乎于理”，以情动人，以理服人，一气呵成。缺点在于思想观点还欠深入，逻辑结构不太连贯，举证说理不够详尽，有厚此薄彼之弊……如果当时有时间，我可以写得更好。关于深圳它美丽伟大但不神圣
记者：你可以用一句话形容你在深圳生活这么多年的感受吗？
我为伊狂：忙忙碌碌，蝇营狗苟，但一年到头不知忙了些什么，我多数朋友都是这样的。不过，因为大家的抬爱，我现在终于可以对我的2002年做一个满意的总结了。
记者：除了文章里的东西，你有没有一两个具体的例子说明一下什么是失落，什么是迷茫吗？
我为伊狂：这是一种感觉，潜意识的，只可意会，不可言传。
记者：你认为北京或上海有属于它们自己的失落或迷茫吗？
我为伊狂：我猜想一个生活在上海或北京的人，也会有他们不同的失落和迷茫。
记者：这和深圳的失落与迷茫最大的区别是？
我为伊狂：我们只从整体上来谈这种感觉。Ｔｏ ｂｅ ｏｒ ｎｏｔ ｔｏ ｂｅ，思考者都会有这种迷茫。
记者：一定有很多朋友问你深圳怎么样，你最初的回答是什么？在这座城市生活这么多年后，你的回答有变化吗？
我为伊狂：深圳是美丽的，深圳是伟大的，但她不是神圣的。（我的回答）一直没有变化。政府效率是目前最大问题
记者：本报根据你的文章和市民意见归纳了深圳目前面临的十大问题：政府效率、治安、诚信、文化、人情、交通、城管、外来人口、二线关、生活压力。请你给这10个问题排序，你认为深圳目前最需要解决的问题是什么？你认为本报遗漏了哪些方面？
我为伊狂：政府效率、治安、二线关、交通、城管、外来人口、生活压力、诚信、人情、文化。生活压力、诚信、人情及文化这四项我排在最后，不是因为它们不重要，而是这些问题并非一朝一夕就可以解决的，需要深圳人长期的奋斗和努力来改善和提高。
在这10个问题之外，还有两个问题没有提到，其一是生活费用高的问题，在深圳安家，住房、教育（包括成人的继续教育和小孩的教育）、医疗三大块基本支出占了深圳人绝大部分收入，而这方面政府部门是可以有所作为的；其二是人才问题，深圳现在一方面大力引进人才，但另一方面很多高素质的人才却处于“闲置”状态，结果导致部分人才出走。人才的流动本来很正常，但其原因还是应该深究的。我认为，对于深圳来说，挖掘现有人才与引进人才同等重要。深圳最大的优势是年轻（深圳人均年龄是全国最小），最大的资本是知识（在深圳的这群年轻人普遍具有高学历，其整体素质在全国也是最高的）。此外，没有接受过高等学历教育的人才的创造力也是不容忽视的。例如，李云迪不鸣则已，一鸣惊人，而且惊动了全世界！中国这位世界级的艺术家没有产生于北京、上海这些正规的高等艺术院校里，而是出自一个普通的深圳某艺术学校，这至少在一个侧面反映深圳其实是一个“藏龙卧虎”之地。因此，如何发掘现有人才的潜力，发挥他们的长处，而不是任由他们“发泄”，是深圳政府部门和企业应该迫切考虑的问题。当然，企业在这方面已经做得比较好了，政府部门还需要不断反思自己的人才政策。
记者：你认为深圳目前存在的问题，核心是什么？
我为伊狂：核心问题在于：认识上去了，行动能否真正上去。未来深圳“飞龙在天”
记者：你怎样看待深圳的未来？
我为伊狂：调整心态，摆正位置，融入到包括港、澳在内的大珠三角地区中去发展。
记者：请用最简单的话评价一下深圳的五个年份：1979、1992、2002、2003、2010。
我为伊狂：突然想到易经，觉得挺合适，主要是能充分表达我的思想。1979：潜龙在渊；1992：见龙在田；2002：亢龙有悔； 2003：夕惕若，厉无咎；2010：飞龙在天。关于自己是不是深圳人？
以工作地点算，我是；以户口算，我不是。来深圳多久？
整三年。从事什么职业？
金融证券业。如何形容自己？
我实在太普通，也许只是喜欢多思考一下问题。没有深圳户口的深圳人
记者：你有深圳户口吗？
我为伊狂：没有。
记者：你是不是深圳人？
我为伊狂：如何算是深圳人？以工作的地点算，我是；以户口算，我不是。
记者：你在深圳生活得好吗？
我为伊狂：很充实。
记者：一个同事很想问你：有女朋友吗？你准备在深圳找个女朋友吗？为什么？
我为伊狂：你为什么认为我是一个先生而不是一个漂亮的小姐呢？
记者：有本书叫《那些忧伤的年轻人》，你快乐吗？
我为伊狂：快乐只是一种体验，我可以说我很充实。
记者：你来深圳多久了？形容一下你个人的生活与工作状况。
我为伊狂：整三年。到深圳第一年换了五六个工作（都是主动的），我没有怨言，我认为这就是深圳，这就是生活。我一直这样认为，那一年的经历对于我在深圳今后的发展是个锻炼。
记者：很多人猜测你是政府官员，年纪不小，你觉得是为什么？
我为伊狂：这个问题你应该去问他们才对呀。呵呵。
记者：你觉得在深圳生活容易吗？赚的钱够花不？你如何化解生命中的重负？
我为伊狂：不容易。赚的钱可以应付生活。在深圳生活确实压力很大，我相信无欲则刚，我化解重负的办法是尽量充实自己。“我为ｅ狂”的金融人
记者：可以提一下你的职业吗？
我为伊狂：可以，我是在深圳从事金融证券业的。证券业在去年的形势很严峻，有报告说是全行业亏损。
记者：你想借机成名吗？说心里话，你有没有这种想法？
我为伊狂：刚开始还没有，但是现在你们给我这个机会，我怎么能不抓住？
记者：你是否经常上网？网上的言论和活动你如何看？那么多网上言论，不乏精彩之作，你觉得你凭什么会脱颖而出？
我为伊狂：经常上网。机会总是给予那些有准备的人，这是一个长辈对我说的。我可以说我是有准备的，这个我很自信。
记者：你的网名“我为伊狂”中的“伊”是谁？是个美丽的姑娘吗？
我为伊狂：没有特指。原本是“我为ｅ狂”，后来将错就错。
记者：写这篇文章前到在网上大量转载再到本报推出相关的专题策划，你自己在心理上有什么变化？
我为伊狂：我感觉没有太大的变化，总的来说，比较平静，就是觉得自己做了一件实在的事情。现在我也还在收集资料，准备把这个问题继续探讨下去。
记者：假设在写这篇文章之前你和深圳的距离是100米，那么现在，你和深圳之间的距离是多少？
我为伊狂：我自己感觉，这个距离近了不少，但是具体多少我也说不上来。50米吧。
记者：缩短一半？
我为伊狂：对。至少我了解到政府还有社会各界都在积极而正面地回应。常在思考中的忧郁人
记者：你如何形容你自己？
我为伊狂：形容我自己？我拿镜子看看，一个鼻子，两只眼睛……这不是恶意要灌水，因为我实在太普通，也许只是喜欢多思考一下问题。
记者：我看这篇文章时，第一感觉是你是个忧郁的人，但是通过以上聊天，又觉得你是个快乐的人。
我为伊狂：怎么说呢，文字世界里的人和现实世界里的人可能是不一样的。
记者：现实生活中你是很忧郁的人？
我为伊狂：我相信一个人在思考，特别是独立思考的时候总是忧郁的。而平时生活中，你就尽量让自己快乐和充实。
记者：我的同事很想问你一个问题：你是属于那种外表平静，内心狂野的人吗？
我为伊狂：“狂野”这个词不太合适。总体上说，我是内向的人，但是内向的人的内心感受都比较丰富。
记者：我们想问的另一个问题：你身上的这种忧患是与生俱来的吗？
我为伊狂：呵呵，这个问题太大了，好像说我有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的气质。应该说也不完全是。我想每个人的忧患都是因时而生、因地而生。
记者：那你认为今天有忧患意识的人可以通过什么方式参政议政？像你一样上网发帖子？
我为伊狂：我认为，现代信息技术的发达使我们参政议政更为方便快捷。但无论是上网发帖子，还是采取其他的措施，都应该在法律允许的范围之内。作为一个以高新技术著称的城市，深圳市各政府部门应该迫切改善市民与政府的沟通渠道，让他们能够及时表达自己的意见，促进深圳的发展。不敢不努力的普通人
记者：你为什么不愿意公开身份？你的担心是什么？有没有想过最坏的结局？
我为伊狂：我并不担心什么，因为我所说、我所写都是在法律允许的范围内。公开身份目前我觉得还真是没有必要，因为我自认为是混迹于深圳的普通一员，跟诸多深圳人没有两样。最坏的结局我想过，无非是我抛弃深圳，或者深圳抛弃我，这些都没有什么。
记者：你自己会不会有一天抛弃深圳而去？为什么？
我为伊狂：也许会有那么一天，那就是我对深圳彻底失望的时候。我不希望有那么一天。不过，如果不努力，我倒是有可能被深圳“抛弃”。Ａ06—Ａ07版采访整理：本报记者 王跃春 傅小永 摄影：本报记者 颜篁图现代的都市，忙碌的人们。在深圳的大街上，作为普通人的“我为伊狂”可能正与你擦肩而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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