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卫群

　　●人类基因组的测序跨越了国界，可现在，面对SARS病毒，条块分割，各自为战，各占一块资源的现象仍然存在

　　●面对SARS，我们不仅要建立公共卫生的应急机制，还应建立一套与疫情相适应的科研应急机制

　　有关中国著名科学家杨焕明心头之痛的故事，近日流传甚广。杨焕明心痛的是，中国科学家在SARS病毒基因测序研究中败北。

　　中国是第一个报告SARS病例的国家，也是SARS疫情最严重的国家。然而，最早在国际上发表SARS病毒基因组序列研究论文的，并不是中国科学家，而是美国疾病预防与控制中心和加拿大不列颠哥伦比亚癌症研究署基因组科学研究中心的科学家。

　　科学研究有时很残酷，它只认第一，而不认第二。这两篇论文的发表，等于宣告了我国科学家在SARS病毒基因组序列研究上的落后。

　　是中国科学家能力不行吗？当然不是。人类基因组计划已经完成，中国是6个参与国之一，中国科学家完成了1％的基因测序任务。因为这1％的工作量，作为惟一的发展中国家，中国获得了分享他国另外99％的成果的资格。杨焕明本人，是这一计划的中国区协调人，中科院北京基因组研究所所长。而他的副手汪建，曾经是那个加拿大研究中心的技术负责人。由杨焕明和汪建领导的北京华大基因研究中心，无论规模、设备和人员，都堪称国际一流。

　　SARS病毒对人类而言是一场灾难，对于科研而言却是一次机会。机会稍纵即逝。说到原因，竟有些尴尬。SARS病毒基因的测序，前提当然得有病毒。可是，杨焕明和汪建等人一直拿不到用于测序的病毒，因为中国疾病控制中心才是病毒的合法持有者，其他部门难以介入。

　　条块分割，部门阻隔，使基因领域的科学家们有劲使不上，这样的现实让人感慨：人类基因组的测序跨越了国界，可现在，面对SARS病毒，我们却难以跨越部门与部门的界限。

　　杨焕明的心头之痛，恐怕一时还难以消失。让人担忧的是，导致他心痛的根源还存在于SARS科研的其他领域之中。复旦大学医学院的研究者们近日想到疫情比较严重的内蒙古、山西去作调查，但是，又遇到了与杨焕明类似的麻烦。各种现象表明，为了最终战胜SARS，各条战线的科学家们都在争分夺秒地工作，但是，条块分割，各自为战，各占一块资源的现象仍然存在。难怪复旦大学医学院公共卫生学院院长姜庆五教授呼吁，“尽快召开全国公共卫生学院院长会议”。

　　现在看来，面对SARS，我们不仅要建立公共卫生的应急机制，还应该建立一套与疫情相适应的科研应急机制。流行病学研究，不仅是疫区的事情，更不是一个部门的事情，光靠科学家或几个研究小组的力量也是不够的。应该打破条块分割，全国一盘棋，调度各方力量，合理分配公共卫生资源，使科研有序且有效地步步推进。这样做，不仅牵涉科研单位的利益，更关系国家的整体利益。

　　人类认识SARS病毒刚刚开始，SARS病毒基因的序列研究也只是走出了第一步。最后征服SARS，科研工作者还有许多工作要做。中国科学家虽然“错失一城”，但也存有后来居上的可能。实现这一点，需要科学家的努力，更需要一个优良的科研管理与运作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