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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最爱的人一起过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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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EWS.SOHU.COM 2003年01月31日05:56 北京青年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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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是大年三十,副刊部所有编辑记者给亲爱的读者拜年了!从“春节征文”活动开始的那天,飞进信箱的稿件就比雪片还要密集。能读到这么多感情流溢的真诚文字,这也是编辑得到的最丰厚的“年货”。但惜乎版面所限,呈现在大家面前的仅仅是来稿中的很少一部分。春节过后,部分优秀稿件还将陆续刊登在本版。春节期间,一些深受大家欢迎的版面要暂时“休整”一下,羊年的重逢必将有新春拂面的新感受。还有一些岗位上仍将活跃着忙碌的身影,在此,让我们特别道一声问候!
父亲,我向你远远地举杯瘦龙我知道,有生之年我可能不会跟父亲一起喝酒。
我反对父亲酗酒,正如天下所有的儿女一样。
我生长在山东的一个农村,当地的民风民俗视饮酒海量者为英雄。从记事起,时常见到父亲喝醉时的丑态,也时常承受着因此父母之间的争吵给我造成的痛苦。
我十八岁来到北京闯荡,颠沛流离十余载,曾经为别人打工,也曾经开过公司,大起大落地生活,人已经三十出头了,尚未成家,依然独自飘荡。去年,我的公司倒闭,痛定思痛,心想世间的许许多多本应平平淡淡,何必一味强求,便收集了一些资金,买了一套房,想踏踏踏实实地生活。父亲怕我是骗他,非要到北京来看一眼,要帮我装修。在农村,当父亲的为儿子盖新房是天经地义的事情,不能为自己的儿子盖新房的父亲别人瞧不起。
父亲来北京之前,村里人都已经知道我在北京“买楼”了。在那些纯朴的乡下人的想像里,仿佛我把北京饭店给买下来了,于是父亲就一路风光地来北京为我装修。
我知道父亲离不了酒,去超市买了一桶四斤装的二锅头。一个朋友见了问:“够一个月喝的吧?”我说:“估计能坚持一个星期。”父亲迫不及待地打开喝,说了一句:“不够辣,不过还行。”他知道我反对他酗酒,在我的面前稍有收敛,喝了四五两便停下来。
我安排他跟装修队的人见面,商谈事情。安排妥当后,我把事情交给他处理,自己去上班。今年的冬季奇冷无比。跑建材市场买材料都需要父亲亲自办理,虽然他已经年近六十,但身体依然健朗,因此我比较放心。
三天过后,父亲问我二锅头是在哪里买的。我这才注意到那桶二锅头已经喝完了。原来父亲把酒倒进矿泉水瓶揣在怀里,随时都可以喝,但跟我一起吃饭时只喝一点点,为了给我留个好印象。如此喝法身体怎么受得了?我没有给他买酒。
但第二天父亲就说他感冒了。我心里暗想他跟我赌气呢。没有在意,去给他买了药,又让他休息一天,我去工地上盯着。过了一天,父亲说我买的感冒药不管用。我说那也得吃药呀。他说来一瓶二锅头什么都解决了。我还是不给他买。他干脆不提这事了,又去工地了。没想到,我也感冒了,问父亲的药在哪里,一看,几乎没吃。我奇怪,问:“你感冒好了吗?你怎么不吃药?”他说:“我喝二锅头就好了。”原来他跟民工关系好,他让民工去买的酒。
于是我天天吃药,他天天喝酒。我发现他喝酒确实管用,也不多说什么。但有一天,他终于喝多了。有一个民工来了一个朋友,是山东的,也能喝酒,父亲便去买了高度的二锅头,这回他感觉够“辣”了。
下午我去工地,看到父亲躺在一块三合板上,正在睡觉。我问民工,民工告诉我从中午就一直躺着。父亲见我来了,有些不好意思,摇摇欲坠地起来,扶着墙向我说工作进度,我这才发现事先安排的事情好多没有完成。
我向来不满父亲的酗酒,如今又耽误了工程,几乎无法控制怒气。但父亲浑然不知我此时的心情,带着醉意批评我在装修中的想法。我再也忍不住朝他发火了。近几年来我做公司的领导,许多事几乎是说一不二的,而且训人的事情是常有的,有时与人交谈时动辄盛气凌人,这似乎已经成了我的一种不好的习惯。
父亲目瞪口呆。他一直不知道我工作中的不顺,在他的眼里,我一直是个能人,是他了不起的儿子。他听完了我的训斥,用低低的声音说:“你怎么能嫌弃你爸爸呢?”我猛然意识到自己的失态,不应该将工作的不顺迁怒于父亲,他毕竟是我的父亲,不是普通人。可是,我执拗的性格使我失去认错的勇气。父亲黯然神伤,我们两人有三十多分钟没说一句话。
我依然在怒气中,不想跟父亲说话。我们两人回住处,要到车站,他跟在我的身后,我因为盛气中,步伐快,不知不觉把他落下了。我回头不见父亲,急忙跑回去找他。父亲确实喝得很多,摇晃着走,很慢。我跑到他的身边,搀住他,他忍不住哭起来,说:“我大老远的来给你装修,你怎么能这样?”他借着酒醉肆无忌惮地哭起来。我让他哭了几声,说:“你不怕人家笑话?”他立刻止住。上了出租车,他又忍不住抽泣,司机问:“怎么哭了?”我说:“感冒了。”他也生气地说:“俺感冒了。”躺到床上,他依然嘟囔着,他要明天回家,不在北京了。我把水放在床头,听他的声音渐渐地平息了。
第二天他依然去工地,我也没看到他再喝酒。装修完成了,我和父亲擦洗卫生间,可他总是擦不干净,我说:“爸你认真点,你都没擦干净。”他看着白瓷砖说:“挺干净的呀。”后来他说:“我眼神儿不行了,唉,看不清楚了。”我忽然感到一种悲哀,仿佛第一次意识到父亲的年老。于是我接着父亲的工作往下干。父亲惊异地问:“你怎么是左撇子?”我反问:“三十年了,我一直是左撇子,你怎么忘了?”
父亲有些惘然,他停下来,似乎在苦苦地思索。我忽然悟到已经有十三年没有跟父亲生活在一起了,我在他的记忆里已经变成了一个影子。岁月如刀,已经活生生地把我们分离得很远。
父亲返回之前,我做了菜让他吃,因为有可口的菜,他又坐不住了,嘴唇不停地蠕动,我知道他又想喝酒了,我有些内疚,想让他喝酒,但是没有为他准备。可是他变魔术一般从旅行包里掏出一瓶二锅头,美滋滋地喝几口。我问:“你怎么还有酒?”他自负地说:“你不给买,我自己会买。”原来他这几天一直喝着,只是让我无法发现。我哭笑不得。
新年的钟声将要敲响,我知道,父亲在这个佳节里又会喝个痛快淋漓,我也知道我的劝说永远也不会奏效。但愿在这个节日,我远远地举杯与他喝一杯,让他知道喝得高兴就可以了,不要喝得太多。作者:海淀区知春路母亲,没有你的春节没有滋味易书生
自少年离家,天南地北漂泊了十多年,每次过年都觉得平平淡淡,毫无欲望。近几个春节,学生们来到我家一起包顿饺子,聊聊天,留在记忆里的,也只是学生们点燃的炮仗和热闹的笑声。现在,来到了京城,原来的学生也都四散开去,这个年恐怕就更要冷清了。
少年时代的春节是杂乱无章的。
母亲是小学数学教师,但我却不是一个好学生。母亲对我的教育是严厉的,甚至在别的老师那里也不允许我有丝毫的倚仗心理。只是在一年冬季,我跳完课间操到藕塘边玩耍,一不小心陷进去半截,浑身沾满了污泥,下一节正是母亲的课,母亲就让我坐在讲台边上的火炉边烘干衣服。我就面对全班的同学,一边烘衣服一边听课。也许这种特殊的处理方式连母亲也觉得不好意思,母亲露出歉意的微笑。我却觉得这微笑充满了慈祥的母爱。这时的春节也是欢乐的。父亲和母亲总是早早地开始办年货。最为壮观的是蒸上一大堆的馒头,炸上一大堆的豆腐干以及各种配料的丸子,这些都丰满地摊在床上。除夕的夜晚,放上许多的鞭炮,盛上热气腾腾的饺子,迎来送往,也算热闹。
后来,因为与父亲在感情上的纠葛,我很难再见到母亲的笑容。即使有时不经意的微笑,也充满了苦涩。母亲与父亲告别了那场不成功的婚姻后,母亲的日子举步维艰,身体也每况愈下,明显地苍老了许多。一个临近春节的夜晚,哥哥顶着呼呼嚎叫的北风,敲响我和父亲居住的后窗,告诉我:“小昱,家里没有吃的了。”我的心受到了震撼。这种震撼一直是我心中的痛,每到春节临近的日子,我都担心着这种痛再次发生。
毫无倚仗可言而仅仅为了生存的日子里,母亲在工厂旁边的农村租了一小间平房安身。日子过得更为拮据。而我一次次从父亲那里出逃,母亲总是宽容地接纳我,而这种拮据的日子却更增加了几分窘迫。肉对于我们来说是难得的奢侈品,而春节的临近,这些东西又不能不考虑,母亲就到市场上买些用豆熬制的“人造肉”作为替代,或者用豆腐和韭菜包上一顿饺子,算是过年的牙祭。。
12岁的那年冬季,学校旁边一家商店新进了许多橘子,吸引了一大群淘气的孩子,当商店的妇人发现桔子少而恼火时,放学经过这里的我不幸成了她们捕捉的对象。她们不容我的苦苦解释和哀求,勒令让我平摊丢失的损失,尽管仅仅只有一元两角钱,但已经是母亲维系这个家过年的全部。母亲知道了我被学校处分的事情原委后,没有责骂我,她说她相信自己的儿子不会干那种见不得人的蠢事,但是也无处为我申冤。那个春节,我更加感到世俗的冰冷和母亲的无奈。
直到连每月五元的房租也交不起的时候,母亲央人用从姨母家借来的木料在家属楼下的空地边搭建了一间不足五平方米的窝棚。我和哥哥只能在学校的锅炉房内栖身。除夕夜电视里的晚会充满了笑声,年少无知的我和哥哥央求楼里的邻人,挤在荧屏前的一个角落,满足那一夕欢乐。而母亲是从来不去看的。我不知道,在那个家家户户充满笑声的夜,独守孤灯的母亲是如何熬过这一个除夕又一个除夕。我们会在除夕之前赶到姨母或姥姥家,与他们搭伙一起过年,以躲过那种清冷。
上大一那年寒假,我终于再次同母亲一起过了一个春节,也是我参军到部队六年第一次与母亲一起过春节。这让我刻骨铭心。因为,这也是母亲度过的最后一个春节。
这时候母亲和哥哥已经搬进家属楼一个一居室的房子,还添置了一台黑白电视机,再装饰上母亲的学生们送来的一大堆年画,算是能觉出些过年的味道。哥哥也已在几年前走上讲坛,并已成绩颇佳。而我扛着军校的红牌牌,也为病体缠身的母亲脸上增添了些许的笑容。母亲早早地购回了各种年货,当然,肉是货真价实的,还有鲜鱼和活鸡。虽然与邻居们相比,这些年货还显得有些寒酸,但对我们来说已算是丰富的盛宴了。紧接着是贴春联、清扫房屋、过油炸丸子……我忙着与少时的同学聚会、喝酒,听凭母亲忙忙碌碌地操持。除夕之夜,母亲、哥哥和我围坐在电视机前,一边看着电视,一边包着饺子,一边讲述各种轶闻,讲述来年的祝愿和希望。新年的钟声敲响,我们燃放了长长的鞭炮,端上热气腾腾的饺子。我感到了母亲多年未有的欢乐。新年的第一天,与母亲一别二三十年的几个小学同学来访,更给母亲增添了许多额外的惊喜,而我和哥哥也万万没有想到,这种时隔几十年的突然造访,似乎就是冥冥之中的前兆。
返回学校三个月后,我在一天内连续接到三封报母病危的电报。我赶回家乡的医院的时候,躺在病床上的母亲已经认不得我了。三天后,母亲永远地离开了我们。
我为自己没能珍惜与母亲在一起的最后一段时光而深深地懊悔着。此后的很多日子,梦里经常会出现母亲瘦弱的身影,有时,我分明看到她在楼上忙碌,而那楼梯突然间断裂,使我不能走到母亲近前。总是在这种梦幻般的混沌中,感到母亲的存在。哥哥也有着与我一样的梦境,也总是觉得母亲没有离我们而去,分明就在身边。越是春节,这种感觉越明显。我所能做的,不管是在东北边陲工作,还是在海滨都市谋生,除夕的夜晚,我与妻一起在路边的地上画上一个圆圈,盛上一碗饺子,念叨两句母亲。以这种古老的形式,希望能补偿一下对母亲的愧疚。而过年,我却提不起多大的兴致。春节本来就很少属于我,而没有了母亲的春节更是索然无味的。
作者:北京市西三环中路19号海军政治部
今年的我属于我的家王龙生
担任办公室主任的几年,鞍前马后,跑跑颠颠,人困马乏。特别到了春节,迎来送往,忙得不亦乐乎。放假了该休息了吧,偏偏领导喜欢玩牌。七天长假,不但白天要搭进去,就连晚上也不放过。于是,老婆闹别扭,老人有意见,孩子有想法,身体吃不消,便发誓不再当什么主任了,这个愿望终于实现了。剩下的便是琢磨着找回那个属于自己的春节。回到家,本家长组织召开了一个家庭讨论会,要求大家畅所欲言,就如何过好2003年春节发表自己的高见。话音刚落,往年“苦大仇深”的人们抑制不住内心的激动,纷纷举手发言。一时间,七嘴八舌吵成一锅粥。本家长立即施展自己的权力,及时亮出红牌,整顿会议秩序,并提出了围绕“快乐祥和”为主题的指导思想,确定了以长幼为序发言的基本原则。
年迈老母甚是高兴,她充分发挥当年居委会主任的口才与领袖能力,率先提出自己的高论。“过年嘛,要突出喜庆气氛,一定要把房间布置得红红火火。对联、灯笼、福字、春字、吉字,都买红的,大门、客厅、卧房、厨房、洗手间一个不能少。还要多买些鲜花、盆景之类,特别是橘子,它象征着新年大吉大利。”
妻子更是激动,平时不太爱讲话的她,好像终于找到了主人翁的感觉。咳了一声,清了一下嗓门后,红着脸说:“春节是个团圆的日子,应该多搞集体活动。年三十全家包饺子、守岁、吃年饭、看晚会;初一全家除母亲留守外,其余集体拜年,任何人不准私自行动;初二全家出动逛商场,中晚饭下馆子;初三去民族村了解一下少数民族的春节风情;初四休息一天,女儿做作业;初五全家去观东部田园风光、吃海鲜;初六到公园参观迎春花展,女儿放风筝;初七打扫卫生准备迎接新年第一个班。”妻子一口气说完了宏图大略,看来她是蓄谋已久了。
女儿早已急不可耐了,不待妻子说“报告完毕”,便抢着要发难。“我补充几点意见:第一,初四的休息日能不能改去野生动物园;第二,初七是一位同学的生日,我要去参加生日宴会;第三,集体活动时间可不可以让我自由支配。”众成员发言完毕,待本家长总结了。我欲言又止,想到往年不在家的我,一时是满脸的尴尬。只好先打了个哈哈:“大家发表的意见都非常好,我完全同意,只是……”“爸爸,你不会再发口头支票给我们吧?”我语塞,看了看女儿期盼的眼神,又接着说:“只是初七是你奶奶的生日,我们全家要为奶奶祝寿,同学的生日宴会你就不能参加了,看大家还有什么意见?”话音未落,妻子女儿一起鼓掌表示通过。母亲两眼红红的,兴奋的表情溢于言表。
会后,母亲与妻儿在幸福的憧憬中休息去也。我独自一人灯下起草会议纪要《2003年春节活动计划》。今年的春节一定不会让她们失望。
作者:深圳福田区48-118信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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