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仞山 长春,这座被称之为“北国春城”的城市,其实,能让人找到春天感觉的时候并不多。环绕其颈项的几顶“桂冠”也有诸如“文化城”、“汽车城”、“电影城”等。可大多时候,这里的一切并没能给人以那种光环照人,熠熠生辉的感觉。 长春,春天风沙奇大,夏天高温奇热,秋天满目肃杀,冬天冷雪飞扬。“春城”,其实只沾了“春”字之光而已。 长春多出名人,这有赖于其祖上的荫庇,和黑土的滋润。他们出自“文化城”,所以文化名人也就多一些,可这里的电影厂却经历了短暂的辉煌之后,如今终于走进苟延残喘的境地。不能终其努力,是长春人的人文劣根和性格弱点。这里是“汽车城”,可满马路上跑来跑去的还是洋车多,自家车少,公家车多,私家车少。 和大多数城市一样,在长春也时有那种令人哭笑不得的场面:两个人在大街上叫骂纠缠在一起,一如两个红冠猎猎的大公鸡,瞪圆了双眼斗架……周围则围上一圈一圈又一圈的观众。围观者的脸上或事不关已,高高挂起的俯视神情,或幸灾乐祸,不动声色的观赏之趣。这一场景叫人怎么也不会联想到这座城市还是市人引以为自豪的“文化城”。 长春,这里有数十个全国知名的院校科所,被自誉为“文化城”,这其实无可厚非。但早晨,车水马龙,上班赶路,十字路口上,红灯闪烁,长春人却无视红色,照走不误。若遇司机生猛者,快车倏然止于路人脚下时,多半要挨人一句:“你没长眼?这马路是你家开的?撞死了我你管我的老婆孩儿?什么德性!” 这就是长春人。这就是“文化城”的子民。 他们小富即安,裹足不前,乐于躺在苍天恩赐的黑土地上,跷起二郎腿,观天上流云,阅长空轻风。 他们慵懒散漫,无精打采,节假日里吃两顿饭,第三顿饭都无人愿意去做。可他们却乐于攒足了精气神,兜售省城人的心理优势,倘遇外地人,大多要嗤之以鼻:“哧,小地方来的人,能有多少见识?” 他们更愿意挖门打洞找关系谋个乐得清闲的工作,却懒于以一已特长,去劳力市场一争高下。倘若让他去掏厕所,他则一定会骂你祖宗三代,说你小瞧了人家,一定要让你公开赔礼道歉,作揖鞠躬。其实,这时他心虚得很,因为就这活计他也未必能做得明白。 他们可以夜以继日地修长城,唏里哗拉搓麻将。倘若加班,他定会伸出右手来,定定地看你:“我为什么要多干,你给多少钱?这可是《劳动法》给俺的权利。” 他们轻义趋利,私心沉重,很多人没有挚朋挚友,更无刎颈之交。萍水相逢时,一脸的优越。倘有毫利之争,必见短匕利剑,狼烟四起。 他们见风使舵,势利熏心,用人时赖皮赖脸要搂人于怀,不用时恨不能起脚踹于悬崖之下,他们秉承荒蛮之地的恶俗,每逢“鬼节”一类时日,太阳落山便鬼火闪烁街头巷尾,霎时间鬼火点点,纸烬飞扬。如今虽“鬼街”不复存在,鬼影神形阴魂未散;且街头踯躅风水,掐指算计未来,生意颇兴,摊位抢手,虽三令五申不得绝迹;他们乐于做表面文章,搞大轰大嗡,善于“一窝蜂”式涌上街头搞得场面火热,人心趋冷。满街的高楼大厦,却没几间是平民百姓的安乐窝。 她们求美于外,虚荣至极。女多黑脸,却要扮白。只要某一粉黛品牌风行,必有丑女趋之若骛,不管其是否刺激皮肤,效果几何,先涂抹一看,故有“长春的姑娘什么增白粉蜜都敢抹”一说。倘有白嫩细肤者,便有“三宫六院,舍我其谁”之仪态,动辄素面朝天,那管路人侧目。 长春的女孩丑的多漂亮的少,从娘胎里出来时却都是一样的懒散一样的心满意足,所以胸无大志,得过且过的女孩多的是,让人怒其不争,恨其不爽。可是在大街上吵架却斤斤计较,寸土不让,你有来言,我有去语,两人骂着骂着就离得越来越近,最后终于打得尘土飞扬,不亦乐乎。 长春的马路宽,却还是要塞车,有人就说这马路还不够宽啊,明天咱们还得加宽它,明天马路刚修好,后天就再给它开膛破肚。今天刚给马路缝上,明天准又拉开那拉链。于是,马路沟沟坎坎,崎岖不平。晚上还得防备马葫芦里的黑洞,摔坏了怕没人管你。所以,长春给人的印象是:马路太宽人情太薄。 历史是一个不动声色的看客,他虽然步履匆匆,不为某一个长春人而驻足,却仔细记录着这个城市的万方仪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