担心猫狗传染非典，下令捕杀无证、流浪犬

　　目前全国各地都在全力对抗非典疫情，并为此制订了不少“非常时期的非常政策”。由于担心狗会传染非典，5月8日南京市率先出台了“打狗令”：严禁到户外遛狗或将家犬带至公共场所，如有违反，执法部门将坚决予以捕杀。此后西安、长沙、成都等城市也纷纷效仿。

　　但是到目前为止，这场疫病到底是从何而来、有哪些传播途径都还没有确切的答案。因此，“打狗令”出台后，也遭到了部分养狗市民、动物保护组织及相关专家的反对。

　　■南京率先颁布“打狗令”宠物犬必须“限养”，违者一律捕杀

　　记者在采访中了解到，在南京市政府发布“打狗令”之前，南京市公安局于5月5日就发出了《紧急通告》，它可以被看做是“打狗令”的前身。该通告规定：“家犬只能在家中实行拴养或圈养；严禁到户外遛狗或将家犬带至公共场所，如有违反，公安机关将坚决予以收缴或捕杀。”通告还称，实行此政策目的即“防止非典通过家犬传播”。

　　5月8日，南京市政府发出了被后来人们称为“打狗令”的通告。通告中规定：“凡在南京所辖各区县范围内饲养的所有犬类，自通告发布之日起，一律实行拴养或圈养，不得携犬出门、禁止户外遛犬。如果确需要携犬出门的，不得携犬乘坐除小型出租车外的公共交通工具，不得携犬乘坐公用电梯，不得携犬进入公共场所。”

　　“公安机关将会同卫生、畜牧兽医等部门加强犬类管理，对违章养犬，坚决予以捕杀，并对养犬人给予处罚。”此外通告还公布了南京所有区县执法、卫生防疫部门的举报电话。

　　因为时值非常时期，“打狗令”从一出台就吸引着媒体的关注，南京当地各媒体对“打狗”行动的报道也一直没有中断。当地一家发行量颇大的报纸还以《就是不能让狗传播非典》为题阐述了“打狗”行动的重要性和必要性。

　　5月9日，南京各区县开始依据举报电话开展“打狗”行动。记者从南京市公安局了解到，他们在各区县都安排了专门人员，可以在最短的时间内赶到举报地点进行执法。当地不少媒体记者还跟随执法队员进行了采访和拍摄。

　　在媒体的宣传效应下，南京“打狗令”很快成为其他城市的效仿对象。根据记者掌握的不完全资料，在南京实行“打狗令”后不久，西安、长沙、成都等城市也发布了类似的政令。

　　■“打狗”镜头引起争议观众认为铁棍“捕杀”过于血腥和残忍

　　由于正处抗击非典关键时期，人们对有关部门的各种预防措施普遍持支持和配合态度，因此南京“打狗令”在制订和实施之初都是比较顺利的。不过当南京某电视台率先在某知名栏目中以专题形式播出了“打狗”行动的现场报道后，情况有了变化。

　　一位观看了当天节目的观众在电话中告诉记者：“当时电视里的执法人员拿着铁棍，将那些在街上发现的被遗弃的宠物狗围着进行捕杀，经常是一棍子没打死，再补上几下。听着那狗的惨叫，真叫人心里不忍！”

　　此后的几天，随着“打狗”行动的继续，当地其他电视台也播出了类似报道，引起了更多的非议。在南京当地著名的西祠网站上，不少网友贴出了质疑“打狗”行动的帖子。一位网友说：“我们支持有关部门为保护公共卫生安全所采取的措施，但是对这些本来已经无家可归的狗采取这样极端的处理方式，无论怎样都让人觉得残忍、血腥和欠妥！”当地一些民间动物保护组织也对此表示反对。

　　“打狗”行动进行一周后，记者采访了南京执法部门。南京市公安局负责接听举报热线的工作人员告诉记者，从目前情况看“打狗”行动进行得比较顺利。工作人员介绍说：“这次‘打狗’行动针对的主要是出现在公共场合的无主无证犬，因为它们有可能携带病菌，给人类的安全带来威胁。当在公共场合发现家犬时，如果有主人相随，执法人员会首先查验饲养该犬的相关证件，没有证件的则会要求对方在限定期限内办理；如果是无主犬上街或者主人执意不肯办理证件的，我们就会按规定进行捕杀。”

　　记者问：“已经捕杀多少只狗了？”“因为行动还在进行，而且现在市公安局和各区县公安分局同时在接受举报，所以具体数字还没有统计。不过我们这里每天都有几十个举报电话。”记者又问：“市民对这项措施的反应如何？”对方回答：“从打来的电话看，群众对此的态度还是比较支持的。”对方同时也表示，虽然对“限养”措施市民比较支持，但对电视报道中那种对狗的处理方法“不是很接受”；执法人员会根据市民的反映，注意改进执法时的方式方法，“不使执法流于简单粗暴”。

　　■为什么要采取“打狗”行动南京有关部门表示此举出于保护公共健康的考虑

　　5月16日，记者与南京某电视台同行取得联系，此前他所在的栏目也播出了执法人员当街“捕杀”无主犬的新闻。他告诉记者，节目播出后台里接到很多观众的责备电话，认为电视台不应该对“铁棍打狗”这样的残忍场面不加任何处理就播出。“由于观众电话太多，台里已经准备不再播出类似的现场画面。”

　　尽管对于“打狗”行动有这样那样的不同声音，但是在当地执法部门看来，执行“打狗令”还是势在必行的。南京市公安局工作人员告诉记者：“在目前的形势下，有关卫生防疫方面的任何事情都不能疏忽，万一要是因为流浪狗导致非典传播，这个责任就大了！”当记者问及是否有证据表明狗能携带非典病毒时，对方回答：“我们只是具体的执行部门，因此无法回答这个问题。”

　　记者随后又与具体制订“打狗令”的南京市政府法制局取得联系。在谈到为什么在此时以这样的方式发布“打狗令”时，法制局业务处包处长告诉记者：“前段时间有报道说北京发现了几例宠物犬出现发烧等非典疑似症状，加上世界卫生组织推测非典起源于动物，我们发布‘打狗令’也是出于保护公众健康方面的考虑，必须对那些无主的、卫生防疫情况得不到保证的犬类进行处理，以防疫病传播。”

　　据包处长介绍，实际上早在2001年南京就出台过关于限制养犬的政府令，成为全国最早限制养犬的城市之一，当时不少媒体都对此进行了报道。“5月8日的‘打狗令’与以前的政府令还是有一定差别的，以前主要是对狗的数量和活动范围进行限制，以保证城市市容市貌的美观整洁，这次则更结合了现在的防疫形式。非典时期，许多市民对街头那些达不到卫生防疫要求的流浪狗有各种各样的担心，出台这样的政策可以让老百姓更有安全感。”

　　■宠物能传播非典吗世界各国对非典的研究表明尚无证据支持此论断

　　在“打狗”行动之初，争议主要集中在该行动具体的执行形式上，当时不少群众向有关部门提出，能否用安乐死这样更加文明的方式处理那些确定患病的狗。随着媒体对“打狗令”的深入报道，人们开始关注采取“打狗”行动的原因是否合理这一问题。

　　从记者的采访看，“打狗令”的出台与先前媒体报道北京有宠物犬出现发烧等非典症状以及世界卫生组织较早前推测非典可能起源于动物有很大关系。

　　一位曾报道过“北京宠物犬出现发烧症状”的媒体同行告诉记者，此事发生时正是北京抗击非典形势最严峻的时候，公众的情绪比较紧张，其中一位非典病人家中宠物正好发了烧，卫生防疫部门按照规定进行了防疫消毒处理。文章见报后先后有几位市民打来电话说发现自家宠物在发烧，但事后的防疫检测发现这些都是虚惊。北京市兽医卫生监督检验所5月16日答复记者，目前北京市还没有发现一例宠物感染或传播非典。

　　为了进一步弄清楚宠物与非典传播的关系，记者又与中国疾病预防与控制中心取得联系。该中心病毒病研究所工作人员告诉记者，据他们所知，目前世界各国都在对非典致病机理和传播途径进行研究，但还没有证据表明非典能通过猫、狗等宠物传播到人类；该中心也从来没有做出过类似判断。

　　随后记者又在世界卫生组织网站上找到了一份相关公告。该组织在公告中同样表示，目前没有研究表明宠物会导致非典传播，并希望人们审慎考虑遗弃宠物的行为。记者注意到，这已经不是世界卫生组织第一次发表类似观点了。

　　■如果大熊猫携带非典病毒以消灭猫狗来预防非典没有科学依据

　　在采访中，记者也发现不少人对南京有关部门开展“打狗”行动持赞成态度，这部分人平常不养宠物，对非典时期城市公共卫生水平的关注远超平常。其中一位研究社会学的学者在当地网站上发表的看法比较有意思：“尽管目前没有证据表明宠物能传播非典，但是同样也没有证据表明二者之间没有关系。在这种情况下，政府部门采取‘打狗’措施是无可厚非的，这样可以避免相关证据延迟出现带来的恶性后果。”

　　这位学者的观点一发表，立即遭到反击。一位网友说：“现在同样也没法证明大熊猫跟传播非典，难道我们就能杀大熊猫？现在已经能证明人能传播非典，难道我们就能随便杀人？”

　　记者在采访中得知，目前国内已知的首例非典报告病人原来在广东一家餐馆工作，而广东有吃野生动物的习俗，所以世界卫生组织的科学家才会推测非典可能起源于野生动物，而不是与人关系密切的猫狗和家畜。从事传染病研究几十年的安徽医科大学流行病学教授祖述宪则强调说，科学家推测非典病毒起源于野生动物，并非说现在流行的非典是直接由野生动物传染的。举个例子来说，科学家大多认为艾滋病是起源于非洲高等灵长类动物的免疫缺陷病毒，但现在流行的是人的艾滋病，是人与人之间相互传染的。没有谁会说为了预防艾滋病要消灭猴子、猩猩等灵长类动物。所以，以消灭猫狗来预防非典同样是没有科学依据的。

　　■非常时期更需要冷静特殊时期要采取严格的卫生措施

　　有关“打狗”行动的争议也引起了各地有关部门的注意。在采访中记者注意到，尽管西安、长沙、成都等城市效仿南京开展了“打狗”行动，但是更多的城市采取的是“限养”政策，对宠物的活动范围进行严格限制，市民对此普遍持支持态度。

　　而明确表示不会建议发布“打狗令”的安徽省非典型肺炎防治技术小组负责人则说，非典病毒是否来源于野生动物没有被证实，只是科研人员的多种推测之一。因此，在科学界还没有定论的时候，就推断非典型肺炎病毒与宠物有关，并抛弃、捕杀家养宠物的做法是没有科学根据的。非常时期人需要更加冷静的头脑。

　　不过他仍提醒那些有宠物的家庭，即使是在正常情况下，人和动物的接触也都要有一定的防护意识，不要过于亲密，尤其不要和动物亲吻、不要搂着宠物睡觉。在目前的特殊时期，有宠物的家庭同样要采取严格的卫生措施，如免疫、驱虫、有病及时去动物医院诊疗等，对宠物的生活环境和用品，最好能做到定期消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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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他几个城市也开始实行“打狗”政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