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乾隆鉴藏千年古画《青绿山水长卷》确权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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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2年10月11日10:35 法制日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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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幅由乾隆鉴藏，后由溥仪从皇宫带入民间的五代时期李升《青绿山水长卷》，19年前，被一位国民党起义人员赠与黑龙江省书画院。2001年，赠与者把受赠者送上了法庭，引发了黑龙江省这起———乾隆鉴藏千年古画《青绿山水长卷》确权案
本报记者 郭毅
2002年8月19日，黑龙江省哈尔滨市中级人民法院依法驳回李裕权先生要求返还《青绿山水长卷》一画的上诉请求，维持原判。
2001年8月10日上午9时，哈尔滨市南岗区人民法院619室，这件千年古画确权案一审开庭审理。
古画与原告
李升，四川成都人，是唐朝灭亡后，五代十国时期割据四川的孟昶所建立的“前蜀”的一位有代表性的山水画家。对引发诉讼的这幅李升所画《青绿山水长卷》的真伪专家众说不一，但对乾隆的鉴藏事实是肯定的。研究人员认为：这件国宝是中国末代皇帝溥仪带出皇宫，随后又在长春光复时流落民间的。
李裕权先生在法庭上指证说，解放前他收藏过三件文物：五代·李升《青绿山水长卷》一卷、明·文征明《早期诗书法手卷》一卷、玉器《双龙戏珠壶》一件。1955年肃反抄家时，三件文物被抄走。1979年中共中央统战工作会议提出对起义人员落实政策，国家将三件文物全部退还给了他。
捐赠与受赠
2001年6月18日，李裕权先生在他的民事起诉状中说：原告在解放前收藏了名画五代李升《青绿山水长卷》，1955年肃反时被抄家抄走，1983年由吉林省博物馆将此画返还给原告。可是，画到原告之手没多久，黑龙江省文管会与齐齐哈尔市文管会、齐齐哈尔市公安局等有关领导一同到原告单位动员原告将画交出。原告因害怕在政治运动中继续受到迫害，违心地将此画交到被告黑龙江省画院。后来，原告为了使其合法财物归还己有，多年来多次索要此画，均遭到被告的拒绝。故原告诉至人民法院，请求人民法院依法判令被告将《长卷》返还原告，以维护原告的合法权益。
在起诉之前，李裕权先生曾多次通过多种渠道向省画院索要此画，但省画院认为赠与程序合法，不应返还。而且，省画院还讲述了李裕权先生赠与是附有义务条件的事实：
从1983年，李裕权拿着省委《奋斗》杂志社李志刚写给画院满广善秘书长的便函找到画院，便函说：“现介绍李裕权同志前去商谈捐献五代李升《青绿山水长卷》事宜，请接洽。”商谈中李裕权先生提出：给儿媳直凤琴安排正式工作问题。
当时的黑龙江省书画院立即向名誉院长、时任省长的陈雷报告请示：
省建四公司起义人员李裕权，原系解放战争时期在沈阳起义的国民党部队下级军官，他过去收藏有五代时期李升《青绿山水长卷》等三件文物。1955年肃反时被错定为历史反革命，文物抄归国有（藏吉林省博物馆）。党的十一届三中全会以后，落实起义人员政策予以平反。他的三件文物其中两件被吉林省博物馆收购，一件即李升《青绿山水长卷》退还给他本人。
李裕权因长期生活在黑龙江，对我省怀有较深的感情，最近表示愿意将这件文物捐献给我省。但他有一个要求，即他的儿媳直凤琴，现年二十九岁，在齐齐哈尔昂昂溪区省建四公司所属建工粮店做家属工，他已到退休年龄，希望能通过有关部门为他儿媳办理接班手续，或者直接采用为正式工人。根据李裕权所献文物具有很高的收藏、研究价值，我们认为可以帮助他解决这个实际问题。
陈雷省长很快在这个报告上批了具体意见：“同意，请省劳动局和四公司帮助解决李裕权儿媳直凤琴为正式工人的问题。”
李裕权的儿媳很快就转为了正式工人；李裕权也办理了捐赠《长卷》的手续，并在省书画院报销了其往返齐哈之间的费用。
1983年捐赠完成到1997年，14年中李裕权没有提起《长卷》的所有权问题。
违心与自愿
李先生的代理人在法庭辩论时称：李裕权老先生历时五年，辛辛苦苦才要回的文物如果不是违心的，凭什么要捐献给你呢？
被告画院的代理人黑龙江万邦律师事务所主任周岘对此说法不以为然。他说原告从落实政策中返还的文物，到1983年经人介绍来被告处捐画，正是中国政治生活由乱到治，法制建设蓬勃发展的一个新时期。这一时期的一大特点就是全面纠正历次政治运动中被歪曲的历史，并宣布今后不再搞任何形式的政治运动。这也是李裕权先生敢于向吉林省文物部门，乃至国家有关部门主张权利，索要文物的社会大背景。所以说，李裕权先生的赠与是自愿的而不是违心的。
李裕权先生一审败诉
上诉时，李先生强调：交画时历史情况是衡量本案的关键，不能单纯用法律衡量；捐画不是自愿的，是满秘书长设的圈套，李志刚的介绍信是满秘书长授意写的，不能证实当时情况；我儿媳安排工作的任命是劳动人事部1982年12月发布的《贯彻国务院关于老干部离职休养规定中具体问题的处理意见》第17条规定，不需任何人安排。故上诉人交画并非真实意思表示，是无效的法律行为。请二审依法撤销一审判决。
二审时黑龙江省画院针锋相对，辩称：李裕权1983年12月向我画院捐画并非违心而是真实意思表示。从李志刚写的介绍信可以看出，我画院不认识李裕权，是李裕权主动拿画和介绍信来我画院的；李裕权来往齐齐哈尔市、哈尔滨市之间十余次记账凭证记载的是献画费用报销106．15元；此画的捐赠符合赠与合同中无偿赠与，所附加义务条件———给李裕权儿媳安排正式工作，也早在1984年就已实际完成。双方赠与法律关系客观公正，不存在法定撤销赠与的条件，不存在返还问题。
二审哈尔滨市中级人民法院认为，上诉人李裕权于1983年10月手持《长卷》与满广善秘书长商谈捐献一事并将《长卷》交付给满广善秘书长，满广善代表被上诉人黑龙江省画院接受此《长卷》这一事实双方无异议，本院予以确认。现此《长卷》已被黑龙江省画院列入国有固定资产账目。此《长卷》已为国家所有，双方赠与法律关系已成立，符合赠与合同构成要件，现上诉人要求被上诉人返还此《长卷》，但未提供符合法定撤销赠与条件的证据。上诉人李裕权仅以当时历史背景作为要求返还《长卷》的主要证据，这不符合法定撤销赠与的条件，法院不予支持。
李裕权上诉被驳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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