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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越长城壮志难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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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2年10月12日09:25 华商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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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闻回放
由天津市黄崖关长城风景游览区管理局主办的“骑自行车飞越黄崖关长城”活动，于10月2日在天津黄崖关长城举行。当天中午12时左右，第一个进行“飞越”的是陕西青年王会海。他冲下高35米、长76米的下滑跑道，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抛物线后，人车一同越过城墙，在离地还有15米左右的时候，人车分离，分别准确地落在防护垫上，空中横跨距离为30米。“飞越”成功。另一名队员陕西青年王家雄在飞越时自行车车轮却撞上了城墙，王家雄人飞过城墙，在几千名观众的目光下脱离自行车，摔在离防护垫几米开外的绿地上。王家雄被送到蓟县医院时已基本停止呼吸，经抢救无效死亡。
至今，教练刘天良、队友王会海仍在天津，王家雄的家人也在当地料理后事。
王家雄的遗像前点着香烛
王家雄飞越长城前留影
林瑞虎讲述1999年训练王家雄的经过本报记者邓小卫摄
王家雄家人反对他玩自行车王家雄家人反对他玩自行车
1999年的一次未成行的“飞黄”已经让王家雄和王会海成为户县当地的名人。
王家雄的家在户县城郊的连丰村，他自己在户县人民路上开有一家玻璃店，平时和媳妇带着孩子就住在店里。王家雄的父母和兄弟还各开着一家玻璃店。
在王家雄家的连丰村三组的二层老屋里，一张桌子上摆着王家雄的遗像，点着香烛，屋内笼罩着一片悲痛的气氛。
王家雄的母亲刘淑珍今年54岁，受此打击极度憔悴。
刘淑珍说，家雄属猪，今年31岁，性格腼腆不爱说话，但是爱玩，村子里过年过节耍社火，家雄都要去耍龙头。儿子是个听话的孝子，她从心眼里不愿意家雄去冒险，但儿子偏偏在这件事上不听话，这一次去天津是走了以后才告诉她的。刘淑珍家里还有一个铜制的雄鹰，那是1999年王家雄和王会海在西安体育场为“飞黄”试跳后组织者发给的纪念物。
10月3日，天津方面打电话到家雄的媳妇那里，说让家属到蓟县去一下，但是死活不说是怎么回事。家雄的媳妇、父亲和妻弟预感到不妙，当天就赶往天津。第二天家雄父亲的电话打回来，说家雄不行了，刘淑珍一听顿时眼前一黑，几乎晕倒在地。为了赶时间，王家的其他人10月4日下午雇了一辆面包车直接开往天津料理后事。家雄的妻弟几天后回来，带回了王家雄出事前在飞越现场拍的照片，照片上的家雄高大健壮、神采奕奕，一看见儿子，母亲又是彻夜的痛哭。飞越前王会海电话让人心惊
王会海是户县氮肥厂的电工，因为厂里效益不好，平时自己在外面也给别人装线路挣钱。
在户县西郊王会海的家里，父母这两天寝食不安，叹息不断，盼着儿子能早一天平安回来。“三十好几的人了，成天跟小孩一样，爱玩爱跟人出去唱歌，屋里的事也不管，就是死胆大。”王会海的母亲说为了不让儿子去玩自行车，她没少跟会海吵架，但是没用。
在正式飞越前的几天，王会海的几个电话让家里人的心提了起来，一个电话是说：架子搭好了，但组委会因为要卖门票看得紧，普通游客不让靠近，他们也没机会上去试……另一个电话是说保险额是20万元，也有合同，但是教练刘天良并没有把钱交上去，保险合同也就实际上并未生效……
会海的家人知道正式飞越是10月2日，预定的计划是10月2日至7日飞6天。2日当天母亲曾玉兰的心就一直悬着，下午4点多，会海的电话打过来，说他成功了，家雄摔死了。
意外，让王会海家人心中也蒙上了阴影。三年前“飞黄”试跳风光一时
王家雄和王会海并不是专业自行车运动员，他们在1999年之前从来没有接触过这种飞车跳跃。
1999年王家雄和王会海第一次接触自行车飞跃，也大大地风光了一把。那一年，在柯受良驾汽车、朱朝晖骑摩托车成功飞越黄河壶口瀑布的刺激下，国内又酝酿着自行车“飞黄”，同时进行运作和训练的有山东和陕西两家。户县大田园公司策划“飞黄”，最初的飞越者是西安人潘俊琪和潘超父子，然而后来双方发生摩擦最终合作关系破裂，大田园公司于是另找三人“飞黄”，这三人一人是原陕西省自行车队的教练张银生，另两人就是王家雄和王会海。技术总指挥也是这一次带王家雄和王会海赴天津的教练刘天良。
1999年10月24日下午，在众多观众的瞩目下，三名自行车“飞黄”者在西安市体育场内进行了试飞表演，三人都飞过了最低28米的警戒线，取得了圆满成功。一时间三名飞车者成为全国媒体关注的焦点人物，王会海和王家雄也一下子出了名。
然而，最终飞越黄河壶口瀑布的计划并未实行，这次西安体育场的飞车也就成了王家雄和王会海这一次飞长城前最后的飞跃机会。王家雄的前教练林瑞虎说：他的技术并不算好
昨天，记者在户县见到了王家雄和王会海“飞黄”时的教练之一林瑞虎，林瑞虎在户县开办有企业，爱好自行车运动，曾经在西安市组织的业余自行车比赛中获得过一次第一名，在“飞黄”时被聘为“特邀顾问和教练助理”。
林瑞虎说，当时“飞黄”计划中潘家父子离开后，他建议在户县招聘新人“飞黄”，王家雄和王会海是报名者之一。王会海一直喜欢自行车运动，用林瑞虎的话说是从“户县能倒着骑自行车到西安”。
然而王家雄身高1米78，体重80多公斤，他们认为并不是自行车飞越的合适人选，但是王家雄想飞车的愿望非常强烈，最后终于进入了“飞黄”的队伍。
训练开始在户县体育场进行，王家雄的飞车一直不能令教练满意，林瑞虎说他和家雄的关系也很好，但是也会当面说他，骑车跳跃有几方面的环节，包括体力、平衡能力、下滑及飞跃时的控车能力和心理的稳定度。
林瑞虎认为王家雄在飞跃时的控车总是有问题，最关键的是心理不够沉稳，并不是理想的飞车者，在西安实跳时的成绩也是三人中最差的。据有关媒体报道，王家雄在起跳前确实表现出焦躁和紧张的情绪。
还有，在这次事件中有外地媒体报道说王家雄曾在秦岭公路下滑赛中得过冠军。其实只是林瑞虎带着他们在秦岭山中进行的速降训练，下滑赛冠军一说不知从何而来。
刘天良其人，王会海与王家雄的家人从来没见过，只听说是一个自行车教练。然而户县有人说他其实是户县某学校的一名篮球教练，对于自行车运动其实是个外行。在“飞黄”试跳中虽为训练部负责人，但并未参与实际的训练工作。三年未跳怎能一蹴而就
三年没有进行实跳训练，一下子就要飞长城，同样令专业人士遗憾和不解。
林瑞虎说，王会海和王家雄在1999年“飞黄”试跳完成后，就再也没有接触过这项运动，专门的训练更是不要说了。在做这么危险的表演前不进行试跳，让人觉得不可思议。
1999年，王家雄和王会海在户县曾进行过一个多月的专门训练，因为他们都从未接触过自行车跳跃，跳跃的距离逐渐加长，1米、2米、3米……跳台也越来越高。组织者还请到了西安交大机械工程学院的杨培林博士等人对这次自行车飞车的可行性进行研究。杨培林博士对记者说，当时包括空气温度、湿度、风向都在计算飞行线路的参考因素当中，为此还专门调出了壶口地区数年的气象资料，并进行了周密的实地考察。
陕西省汽车摩托车自行车俱乐部副秘书长、教练张建军说，他们也经常进行摩托车和自行车跳跃训练及表演，然而每位队员基本上一周都要进行数次，难以想象三年没有跳过，突然就要去飞几十米宽的长城。驾车跳跃中车感极为重要，平时要多摸车，手对车把应该有感觉，这样在空中就可以随时调整姿势。在正式的跳跃前一定要试飞，如果运动员状态不佳要迅速停飞。对装备的检查也极为重要，甚至包括车辆的轮胎气压也要根据跳跃现场地面情况进行随时调整……
如果充分做好了这些准备工作，张建军说，驾车跳跃其实也是一项比较安全的运动。
然而，这一次蓟县飞长城前，准备工作远不如专业人士所做的那么充分，从而大大增加了这次跳跃的冒险程度。张建军说，他在报纸上看到王家雄的照片，身上的护具看上去也不够完善。冒险不能只有勇气
王家雄、王会海虽然在当地尽人皆知，但却找不到几个真正赞同和支持他们这种行为的人，王家雄所在连丰村的一位村民说，农村人就得靠下苦挣钱。
然而他们可能不知道，在传媒的巨大作用下，此次飞长城中的三个主角已成为全国的知名人物，虽然有种种非议，但也不乏对冒险事业热情的支持者。
尽管此次活动有着浓厚的商业意味，但迎合的是观众对于冒险活动的兴趣———这种兴趣近年来有越来越强的趋势，许多人去冒险并不为什么名利。对于今年8月初在攀登西藏希夏邦玛西峰的过程中5名北大山鹰社队员的罹难，越来越多的人已不再用“值与不值”来衡量，更多的后继者继续着他们探险的道路。王家雄的母亲在宽慰自己的时候有一句话：“儿子为陕西人争光了……”
让我们对这次活动中的种种不完善之举进行严厉批评的同时，对冒险者的勇气保留一丝尊敬吧！
本报记者尹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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