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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丁高 本报记者 谢念
真警察打掉假警察
经过近两个月紧张缜密的侦查，贵州省贵阳市警方最近成功地破获一起假冒警察，跟踪卖淫女，抢劫嫖娼者的团伙案件。据悉，该团伙共计113名疑犯，以“两劳”释放人员为主，自2001年以来，在贵阳市人民广场、大营坡、甲秀广场一带，作案100余起，涉案数十万元。就涉案人数及涉及面而言，堪称新中国成立以来最大的假冒警察案件。
尤其值得关注的是，碍于自身的劣迹，此案的受害者们几乎都选择了“自咽苦水”，不但被假警察拿住“七寸”自认倒霉，而且还极大地增加了真警察破案的取证难度。
今年7月中旬，在贵阳市公安局南明分局的一次刑侦会议上，该局沙冲路派出所上报的一条线索引起了与会者重视：一名疑犯交待，他认识几个人，曾冒充警察抓过嫖客。
结合正在展开的严打“双抢”的部署，分局党委研究决定，突破此案，作为带动全局刑侦工作的突破口。
一个姓潘的男子很快进入警方视野。7月18日晚，南明分局的两名警员潜伏两夜后，来到潘的住宅，将其抓获，并赫然发现一枚“贵阳市公安局”公章及一副手铐。
对潘的突审结果让警方大吃一惊。潘称，他曾参与过不下10起冒充警察抢劫嫖客的案件，同时交待了七八名同案疑犯……
初步案情上报到贵阳市公安局，市委常委、市委政法委书记、市公安局长林连华当即指示：要站在维护国家执法机构威信、维护民警队伍形象的高度，一查到底。
7月21日晨，由有关单位抽调60多名精干警力组成的专案组开赴遵义路治安派出所。一场真假警察之间的较量正式开始。
审讯从潘某交待的几名疑犯处得以突破，这几人相继落网后，又交待了更多的疑犯，涉案人数也每日一变地飞速上升。
以后的半个月中，南明公安分局在毗邻的小河公安分局等单位配合下，奔赴省内的遵义、黄平、铜仁等地，突击抓捕涉案人员。到8月中旬，计有80余人归案。地下假警队的黑幕终于暴露在阳光下。
假警队是怎么“工作”的
据了解，近年，南明警方对街边揽客的卖淫女加大清除力度，原先在黄昏、夜间出没的她们，和警方打起了时间差，改为清晨上街。而与之来往的，多是些晨练者。于是，几乎所有疑犯的作案经历都如出一辙。
通过“入道”已两年有余的蒲某的交待，就很容易描画出一幅他和“同事”们的“工作”场面：
清晨7时，蒲某等人租上一辆车，直奔目的地。在车上，他们开始分工：长得端正一点的当“队长”，负责作指挥状，其余的盯梢、开车、抓捕，各司其职。蒲的活儿一般是盯梢，卖淫女一与嫖客勾上，他便正式“上班”———不紧不慢跟着，一直到卖淫场所。然后，在房外不远处悠闲地点上支烟。
一会儿，那个男的出来了。蒲某咳一声，“同事”们便由斜里杀出，将该男扯住，带到车上，煞有介事地亮明自己的“警官身份”，查阅对方身份证，问讯其工作单位，作“口供笔录”。不时，蒲还会打个电话征求“队长”该如何进行处理。当受害者央求“通融”时，蒲等人就会不失时机“宽容”地问：公了还是私了？
接下来，受害者通常会把身上的钱尽数奉上。如果嫌少，蒲等即进一步恐吓：“送劳教算了，顺便通知家人。”吓得对方将手表、手机、甚至信用卡连同密码等都掏出来。
为保证财源滚滚，假警队从不惊动卖淫女。
偶尔也有个别受害者起疑。去年6月，一嫖客被疑犯肖某等“抓获”，试探着要求到公安局处理，肖二话不说，一脚油门把车开进南明公安分局大院。下车后，肖装出一副熟络样儿，见谁都点头堆笑。嫖客在车内大惊，连连告饶，最后硬是到银行取了4000元了事。
被拿了“七寸”的受害者
假警队从2000年起便有活动，然而迄今，前来报案的受害者为数寥寥。“高回报率”和“零风险”，助长了假警队犯罪的气焰。以致他们由起初的10余人，通过熟人带熟人，最终发展到有数十个“独立作战”的“分队”的规模，作案手段也越来越具有隐蔽性和欺骗性。
由于盯梢目标太集中，常会出现几个“分队”“抓获”一个嫖客的情况。为解决这一矛盾，假警队形成了一个称为“烤火”的行规：第一个抓住嫖客的，在攫取的钱财中取大头，其余的平均分配给各参与“单位”。去年7月，一嫖客花10元钱找了个卖淫女，结果，15个假警察一拥而上，将其押至银行，抢走了4.2万元。
警方查实的受害者中，以有家室、有固定工作单位的为多，包括退休工人、退休干部、小商贩及部分国家机关在职人员。专案组有关人士说，假警队真是吃准了他们的心理———花钱遮羞，远比声名狼藉、家庭破裂好得多。
一位中年男子在落入假警队手中后，身上钱不够，便留下“笔录”，说好第二天带钱来取。此后，他接连在街上找了4天，才在沙冲路口碰到一个假警察，恭恭敬敬送上4000元钱。
正是出于同样的心态，他们在面对前来办案的真警察时，却往往保持沉默。甚至有的被抢了七八千元，也死活不肯讲述自己的遭遇。
为此，警方在办案中上门取证，只好等到其家人不在时再前往。也不提及嫖娼之事，只隐晦地问：是不是被抢、被骗了？“他们大多数是普通人，不能因为其一次放纵而全盘否定。我们要打击的，是那些假冒国家机器谋取私利，严重玷污公安形象、国家威严，造成恶劣影响的犯罪分子。”专案组人士表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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