采访时间:2002年6月14日
采访地点:沙坪坝绿色艺术广场
采访对象:重庆某公司经理邓国刚,男,50岁
第一次婚姻没有文化的她让感情泯灭
1982年,30岁还未谈婚论嫁的邓在一建筑工地做木工,比他小6岁的她也在同一工地做小工。一次,在木工房玩的她不小心被木料叉子把手叉破了,邓见状,一把捂住她流血不止的伤口,然后热心地给她上药包扎。
邓的善良热心立即赢得了姑娘的芳心,她认为邓是值得自己终身依靠的男人,向邓抛出了红绣球。一年后,当邓和她双双转为正式工的同时,他们举行了婚礼。
短暂的喜悦过后,生活开始露出了它庸常琐碎的一面。由于没房子,邓和妻子一直挤住在母亲家里。妻子没什么文化,言行上难免有不周到之处。无聊琐碎的口角常导致婆媳关系紧张,性格刚烈的她除了不相让,还三次以跳河自杀相威胁。左右为难的邓身心疲惫,开始后悔这桩婚姻。
1983年底,母亲房屋拆迁,母暂住弟妹处,妻子回娘家,邓则带着儿子过起了流浪的生活。聚少离多,夫妻俩日渐生疏。1984年,邓正式向法院递交了离婚起诉书。
邓的举动立即被当成现代陈世美遭到众人攻讦,因为此时他已上调到某街道企业任副厂长,同时还在重庆广播电视大学读经济学。而她则坚决不同意离。
官司一直持续了两年,绝望的妻子失去了理智,经常趁邓上课时到教室里大吵大闹。这期间邓白天当厂长,晚上抱着儿子读电大,夜里就在教室的桌子上睡觉。
1986年,法院终于判决邓和妻子离婚。带着年幼无知的儿子和一颗伤痕累累的心,邓重又回到了单身汉的行列。
第二次离婚注重现实的她离我而去
1988年底,别人给邓介绍了一位下岗后在宾馆做服务员的女人。她离过婚,独自带着女儿过。认识不久,她就常上门来帮邓料理家务。她的勤快和体贴让邓充满了感激,1989年,邓再婚了。
婚后,她主动提出将邓读小学的儿子转到她们厂的子弟校就读。没有房住,一家4 口只好挤住在一间只有七八个平方的小房子里。1990年,两人凑钱在她厂里买了一套五十几平方的集资房。与此同时,邓因工作业绩突出被上调到区级机关任科长。好日子正在抬头,然而一天天长大的儿子中午放学经常不回家又不服管教,成了邓的心病。邓无奈将儿子转回原来的学校读书,并带着儿子住在机关宿舍里,和她过起了分居的生活。“就是这个时候,我俩的感情仍然很好,她常过来帮我洗洗衣服,料理家务。”
1993年被邓称为他的人生转折期,这一年满怀雄心壮志的他辞职下海,到一家房地产公司任老总,与此同时,因为机关买房,邓用尽了自己最后的积蓄。
初涉商海第一年,毫无经验的邓走得很艰难,最困难的时候,他和儿子曾以一杯白开水5个馒头度过一天。1994年,她所在的工厂实行福利集资房买断,邓拿了2000元给她,只给自己和儿子留了200元生活费。婚姻来之不易,邓宁肯委屈自己也要竭力维护它的存在。
天有不测风云,有一天她找到邓说,厂里已知邓在机关有房,按有关规定,她必须退出所买的福利分房。为了保住房子,唯一可行的办法只有离婚,尽管这是他和她都不愿意的。两人说好,只要房产证拿到手后就立即复婚。
此后,她不再像以前那样经常主动上门来料理邓父子俩的生活,有时十天半月邓也见不着她的人影。原来她承包了一家餐厅,生意不错,一个月有2000多元的收入。邓去找她,她很忙,也很冷淡。
邓不死心,提醒她两人曾有过的誓约。她回答说复婚可以,但儿子绝对不准回来。儿子正读小学五年级,需要人照顾,无奈中,邓想到了前妻。他决定把儿子送到前妻那儿暂时寄养半年,等情况好转再接儿子回来。
那是一个炎热的下午,邓带着儿子顶着烈日走了一个多小时。前妻不在,说坐船到河对岸亲戚家去了,邓让儿子坐船过去找。儿子去了,半个小时后他回来说,母亲不在。烈日下儿子惊惶无助的眼光扎痛了邓的双眼,父子俩相拥而泣。前妻闻讯找来,提出养儿子可以,邓必须给她一套房子,外加几十万的辛劳费。显然邓办不到。
邓彻底死了心。
第三次爱情身背重负的她使我们分手
经历了两次婚姻的邓不再抱有幻想,他把一切心思都投入到生意中,公司的业务越来越好,邓俨然成了人们眼里的成功男人,钻石王老五。此时,一个女人走进了邓的生活。
一年前,邓和朋友为一项投资事宜到上海去考察,她在上海开办的私人制衣厂正是邓考察的对象,两人因而成了朋友。一年后,她卖掉上海的工厂回重庆发展,前来拜访他。
她的到来让邓措手不及,同时邓家的凌乱也让她大吃一惊。她无论如何也不相信,能干精明的邓居然一个人拖着孩子在干事业。女人心中那根柔弱敏感的琴弦被触动了。
邓描述起她第一次出现在眼前的倩影:“她有40多岁,以前在宣传队跳过舞,个子高挑,气质俱佳。”她穿着黑色风衣,脖子上一袭红色纱巾随风飘舞的样子显然让心灵久旱的邓隐隐感到了一种渴望。她善解人意,对男人有一种天然的母性之爱。更重要的是,她非常喜欢邓的儿子,儿子在她的呵护下也变得懂事听话了。
邓再次坠入爱河,且发现自己经历了这么多婚姻挫折后才第一次找到了真爱的感觉。花前月下,晨光星影,他俩相依相偎,幸福充溢了邓的整个身心。
正当邓为爱情欢欣鼓舞时,一道意想不到的阴影也正在向他靠拢。她在重庆又开了一座制衣厂,凭着她在外打拼多年的经验,工厂一开张,生意就好得不得了。然而无论生意怎么红火,就是看不到赚钱。有时候厂里资金周转不过来,她甚至还要找邓借钱。
“奇怪,明明赚了,怎么会没钱?”邓问朋友。朋友说:“赚是赚了,谁叫她要托她的妹妹和妹夫呢?”邓不解:“什么是托?托什么?”朋友笑说:“你是真不知还是假不知?她妹妹和妹夫吸毒,全靠她养着呢!”
邓恍然大悟,难怪她一直不让我去她家里!邓去找她:“你究竟欠了多少债?我帮你还。”她摇摇头说:“这笔数目不是你我能还完的。”邓急了:“既然这样你为什么还要管他们?”她苦涩地笑笑说:“我总不能看着她们出去杀人抢劫吧?”
邓感到自己受到了欺骗,美丽的爱情城堡再次轰然坍塌。他无论如何也无法接受这样的事实:她所有的辛劳和奋斗都只是为了那两个行尸走肉般的瘾君子。
他和她不再沉浸于当初那浓烈奔放的男女之爱,生活中突然多了一道谁也说不清的屏障,无话不谈的他们彼此变得客气和生疏起来。终于有一天,她在电话里告诉邓:她已去了外地,请邓忘记她。
爱情的风筝就这么倏然而去,邓从此再未见过她,那一丝在风中飘舞的红纱巾成了邓心里永远的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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