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八年后中国人重返阿富汗 赴阿记者竟被拒之门外 出生在“山地之国”的卡齐姆 阿里和尼马图拉7月2日离开了阿富汗，飞越崇山峻岭到中国做客。中国对于这两个阿富汗人来说并不陌生，从10多年前起，中国就与他们的生活紧紧联系在一起了。他们是中国驻阿富汗大使馆的两名雇员。由于战乱，中国使馆于1993年撤离，卡齐姆 阿里和尼马图拉忠诚地看护了中国使馆8年。 ■只有中国续聘两名使馆原雇员 今年5月，外交部长唐家璇访问阿富汗时，称赞他们是中国人民的朋友，并邀请他们访问中国。他们7月5日清晨到达北京，将用3天时间访问北京和大连。中国大使馆的工作人员介绍，驻阿富汗的其他国家使馆在复馆后，都把原来的雇员辞退了，原因是怕他们对使馆的情况掌握太多。只有中国使馆不但继续聘用两名雇员，还邀请他们到中国做客。中国人对阿富汗人的友好和信任，令其他国家使馆的工作人员惊讶。 ■我要穿民族服装到中国 “3天太短了，如果可能我想游遍中国。”阿里捻捻唇上的短须说。 40岁的阿里是使馆中的园丁，他准备穿着阿富汗的传统服装去中国。当阿里穿着他的民族服装出现在夏日北京的街头，他也需要有足够的勇气去承受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北京女孩投来的目光。 为表达谢意，阿里一家邀请中国驻阿富汗大使孙玉玺到家中做客。阿里有9个儿女，他的妻子和女儿从头一天下午就开始忙活，准备了一顿异常丰盛的午餐，羊肉、牛肉、手抓饭、奶酪、樱桃、杏和茶，满满摆了一屋子。阿里对席地而坐的孙玉玺说：“能够被外交部长邀请去中国，是我莫大的荣誉。希望阿富汗与中国的关系能够继续友好下去，今后，中国和阿富汗人民能够自由往来。” 孙玉玺说，你们在最困难的时候坚守中国使馆，是中国人民最忠实的朋友，中国人民感谢你们，中国愿意为阿富汗重建提供更多的帮助。 阿里去过的最远地方是阿富汗北部城市马扎里沙里夫，这次来中国还是第一次乘飞机。孙玉玺提醒他，在飞机上会感到耳鸣，不过不用怕，嚼块口香糖就没事了。 ■“我要登上长城” 当去年中国使馆工作人员重返喀布尔时，尼马图拉的胡子一直垂到胸前，大家以为他有50多岁。他的实际年龄只有35岁，直到他剃掉胡子，才露出本来面目。与阿里不同，尼马图拉喜欢穿西装，一副彬彬有礼的样子。 这些年来，尼马图拉的一个爱好就是收听中国国际广播电台达里语的广播。“从收音机里我了解到很多中国的事情。中国是一个伟大的国家，有悠久灿烂的历史文化，中国人民很友好，中国是我们的第二个家。我已经在照片上见过长城，但那不是真的，等我真的登上长城，感觉一定是不一样的。我想拜访中国的高级官员，也想到中国普通老百姓家去做客。” 尼马图拉把要去中国的消息告诉妻子、孩子后，他们一遍遍地问他：“为什么我们不能和你一起去呢？你应该带上我们啊！”尼马图拉向他们保证一定会给他们带礼物的。他说：“一想到就要在北京见到老朋友张敏，我就高兴。我憋了一肚子的话，要和老朋友们说。我祝愿中国人民生活幸福，希望中国更加繁荣。” ■每天大约有20枚火箭在周围爆炸 1992年，25岁的尼马图拉开始在中国使馆做专职司机。那时，阿富汗的内战正激烈进行。由于中国使馆临近总统府，经常有很多火箭袭击使馆周围地区。到了1993年，形势越来越危险，中国使馆的工作人员不得不决定撤离阿富汗，他们是最后一批离开喀布尔的外国使节。 “我不记得那天的确切日期，但我记得那天，我们用两辆车送他们去机场，一辆是轿车，一辆是越野车。他们在上飞机前对我们说，如果6个月后形势好转，他们会回来。我们一直等到他们的飞机起飞，才回到中国使馆。” 然而，6个月后形势却一天天恶化。尼马图拉、阿里和另一位雇员，三人日夜轮班看守着中国使馆。尼马图拉对那段危险的日子记忆犹新，每天大约有20枚火箭在周围爆炸。有一次，一枚火箭击中了使馆的2层，引起大火，烧毁了一间房子，喀布尔电台对此还进行了报道。 ■中国人离开时我们保证看好使馆 他说：“中国人离开时，我们向他们保证要照看好使馆，我们必须履行诺言。我们一般整天呆在屋子里，锁上大门，但到了晚上，更加危险，我们要在使馆周围巡逻。现在，我真高兴我们还活着，可那时，我真的不知道自己能否活下去，是真主保佑我们度过了那么危险的时候。” “当塔利班进入喀布尔的第一夜，大约10名士兵想进入中国使馆，我先向他们打招呼，然后问他们来这里干什么，他们说要一辆车。我说这里的车是属于中国使馆的，你们没有权利闯进来把车开走。最后，我把他们给赶跑了。这是我最危险的一天，当时我很害怕，因为他们手里都拿着枪，随时都有可能把我打死。他们还砸坏了车库门上的锁，等他们走后，我找了一个更大的锁安在车库门上。” ■随便进入中国使馆违反国际法 “一天我正在屋里睡觉，忽然听到外面有响声，我出去一看，一些塔利班士兵正从使馆中往外搬东西。他们看到我出来，急忙跳墙而逃。我到外交部礼宾司去报告这件事，但他们骂我说，塔利班是不会做出这种事的，你胆敢说塔利班的坏话。我争辩说，他们随便进入中国使馆是违反国际法的。他们端起枪威胁我说：‘你要是还不走，我就杀了你’。” 在中国使馆还没有关闭时，阿里和尼马图拉的工资是每月4万阿富汗尼（按当时比价，不到10美元）。使馆撤离时把他们的工资涨到6万阿富汗尼，并预付了6个月。这以后，他们的一个朋友每半年到伊斯兰堡的中国驻巴基斯坦大使馆为他们领取工资。由于战乱，阿富汗尼一再贬值，中国使馆后来改用美元支付他们的工资，并逐渐给他们涨到每月80美元。尼马图拉满意地说，这笔工资足够在喀布尔租一间房，并养活老婆和四个儿女了。 ■中国人来了却被拒之门外 在守护中国使馆的这些年中，阿里曾被塔利班抓进监狱，还曾经被塔利班士兵的子弹打伤后背。但他一直没有放弃他的工作，他相信中国人一定会回到喀布尔的，中国人与阿富汗人是一样遵守诺言的。8年来，他与他养的两只小狗一边看守着中国使馆，一边等待着中国人回来。可是，当中国人真的回来时，他却将他们拒之门外。 2001年年底，塔利班政权垮台后，香港凤凰卫视记者组来到喀布尔进行报道，他们是最早回到喀布尔的中国人。凤凰卫视的记者到喀布尔后的第一天就想进入中国使馆拍摄，但被阿里挡在门口。凤凰卫视的记者说：“我们是中国人，我们从香港来。”但阿里说什么也不同意，一把推开摄像师，说：“只要不是中国大使，我谁都不让进去。走开，走开，走开！”这位摄像师无奈，只得爬上使馆门前的一棵树远远地拍摄一下。 这以后，凤凰卫视的记者又来了几次，但磨破了嘴皮，得到的都是一个字“No”。一直到以张敏为组长的中国赴阿富汗工作组去年12月回到喀布尔后，阿里才对来使馆采访的中国记者露出笑容，原来他幽默和善得就像邻家的一位大叔。 回想起这件事，阿里笑着摇了摇头，说：“那时，我分不出你们是不是真的中国人。中国人、日本人和韩国人，甚至一些阿富汗的哈扎拉族人，面孔都差不多，谁知道你们是不是恐怖分子呢，我们这也是不打不相识啊。” ■文/喻菲 温新年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