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帆
美国在1997年《四年防务审查报告》中提出战略机遇期,认为美国在21世纪头15年内不可能出现任何一个真正的竞争对手,即使是以联盟形式出现的对手也难以对美国霸权形成挑战。
从美国对外战略分析来看,美国现在是“明修栈道,暗度陈仓”,借反恐之名行霸权战略布局之实。因此,在中美关系之间掌握好距离,掌握好分寸的艺术十分重要。
中美关系不是孤立的,如果与其他大国搞好关系,中美关系的维护也会变得相对容易一些。在新形势下中美关系可能赢得更大的合作面,从长期看,它的发展空间不会无限伸展。
纵观20世纪以来中国的历史进程,属于中国的发展机遇少而又少,即使有也未能充分把握。一战、二战中国均深受其害,其后是解放战争,再后是中国周边的局部战争如朝鲜战争、越南战争等。内战外战中国均无法幸免。加上国内在经济建设方面的失误,新中国错失了一段发展良机。直到1978年实行改革开放政策,中国才真正走向发展壮大自己的道路。
十六大报告中明确提出,21世纪头二十年是中国必须紧紧抓住并且可以大有作用的重要战略机遇期。这一结论的提出既符合中国发展战略的需要,也是对国际形势尤其是“9·11”以来国际形势特点深刻认识的结果。这一战略机遇主要可以从以下几个方面来认识。
大国关系经历了冷战后的转型和调整,已经基本定位,呈现出良性互动的趋势
这体现在几个方面:1.大国在恐怖主义、跨国犯罪、环境污染等全球共识问题上达成诸多共识,合作与依存程度加深;2.一些主要大国政策趋于内联,致力于发展和建设,在国际环境方面谋求稳定与发展;3.中国与世界主要大国关系稳定而良好。“9.11”事件转移了美国的战略焦点,中国不再被视为明确的当前威胁。中国成为美国反恐的一支合作力量。中美之间在一些安全问题上,比如反恐、核不扩散问题上形成互利合作关系,这同时抑制了美国在台湾问题上对中国的不利影响。美国首次承诺不支持台湾独立,反恐也使美国无暇东顾。因此,台湾问题可能更有效地得到抑制,和平解决的可能性增大;中俄关系走向成熟,具体表现在彼此能够理解和尊重对方的独立外交政策,双方均能够从长远的发展需要来看待两国关系。中国与欧洲国家之间有着更为广阔的发展前景,中国与欧洲没有战略利益冲突,彼此不视对方为潜在对手,同时在反对单极霸权的问题上中国与欧洲一些大国有着合作的契合点。
美国的战略调整为中国提供了千载难逢的发展时机。冷战后美国的战略目标是巩固和强化主导地位,只要现有的地位得到保障,美国就不会根本改变其安全战略,不会在近期对大国采取高压政策。只要美国不干涉中国的发展进程,不干涉中国的内部事务,中国也会从中美关系的大局出发维持中美关系的稳定,在尽可能多的领域与美国进行合作。从这个角度看,中国的机遇期还存在延长的可能。
这里还有一个问题值得关注,那就是美国的战略间隙期的概念。美国在1997年《四年防务审查报告》中提出战略机遇期,认为美国在21世纪头15年内不可能出现任何一个真正的竞争对手,即使是以联盟形式出现的对手也难以对美国霸权形成挑战。美国在这个期限内要为深化和巩固其霸权打下坚实基础。显然,“9.11”事件并没有从根本上改变美国的霸权战略布局。但反恐加大了美安全战略的力度和防范范围。鉴于军事、外交、商业等各类目标均受到威胁,美国需要动用大量人力、物力、资金来预防与打击世界范围的各类恐怖活动。这在一定程度上必将影响美国原有的全球战略部署,在客观上延长美国的战略间隙期。中国的小康实现目标是在2020年,美国的战略间隙期至2015年,但现在看来这一期限可能要延长。这是有利于中国发展的一个深层因素。
中国的政治稳定和经济持续发展为战略机遇期的经济跃升提供了良好的内部外部环境
中国经济以平均7%的增长率向前发展。这对于周边国家的经济和繁荣稳定也提供了良好的保证,促进了这些国家与中国合作的势头。战略机遇期的提出对于国际社会而言是一种明确的信号,表明中国仍将继续埋头于发展战略的实施,继续致力于营造一个有利于发展的内外部环境,加强与世界各国的合作与协作,以身作则不搞对抗,最大程度地减少冲突和危机的爆发。
诚然,战略机遇不是凭空而来,一方面有客观因素的促成,另一方面也是中国长期知性和平自主外交政策的结果。机遇并不等同于发展,处理不当随时可能得而复失。从紧迫性的角度来看,战略机遇可以形容为夹缝中求发展。因此必须坚定不移、只争朝夕、毫不动摇地实施我们的持续发展目标。
在战略期内中国的外交工作任重道远,其立足点在于如何维护、巩固和延长对于中国发展弥足珍贵的战略机遇期。为了捍卫和保障我们的战略机遇期,应该注意处理好以下关系:
一、反对霸权与加强大国合作。中美关系仍是战略机遇期的重中之重,但在一定程度上,维护和稳定中美关系需要作各方面的努力。它可能需要与其他大国的稳定关系来促进或推动——因此,在与其他国家发展关系方面应有所建树,有所作为。在与西方国家发展关系方面,重新认识和评价西方国家现代经济体制和文明也是十分重要的,这在某种程度上决定着我们与西方国家发展关系的程度。这里并不是否定差异和分歧,而是强调更多理解和尊重。中美关系不是孤立的,如果与其他大国搞好关系,中美关系的维护也会变得相对容易一些。在新形势下中美关系可能赢得更大的合作面,从长期看,它的发展空间不会无限伸展。从美国对外战略分析来看,美国现在是“明修栈道,暗度陈仓”。借反恐之名行霸权战略布局之实。因此,在中美关系之间掌握好距离,掌握好分寸的艺术十分重要。
二、不应对中美之间的经济相互依存期望过高。有一个认识方面的误区,似乎中国的大市场对美国的政策具有极大的牵制力,只要强调经济合作与交流,就可以高枕无忧。实际上中美之间经济上的依存并不是对等的,中国对美国的市场、资金和技术的需求更大一些。在没有中国市场之前,美国经济实力早就是世界第一。美国始终把安全放在第一位,中国必须在政治和安全上与美国达成更多共识,才能稳定住中美关系。
三、民族情绪与大国意识。中国是个大国,但是一个实力薄弱的大国,我们丧失了太多建设和发展的时间。中国走向发达的路程还很长,民族复兴的愿望应踏踏实实地落实在建设之中,而不是事事与他国一争短长。我们应该体现的大国意识不是敏感的自尊,更不是霸权观,而是和平观。中国虽然在国际社会中发挥着积极和进步的影响,但并不是一个外交和政治大国,而只是一个谋求经济复兴的发展中国家。这是我们明确的定位。我们的大国意识是明确自己的责任和义务,作出恰如其份的贡献。在国际事务中,不出风头,不抛头露面,避免盲目地攀比和竞争。这就要求我们提出适合自身的新观念。“一国两制”有效解决了一些历史遗留问题,在另一些疑难之题上也要有与发展战略相一致的新思路。这不应理解为软弱,而是为中国的长期发展和稳定,为历史和未来负责任的表现。
处理好维护和平与发展的关系
中国确有必要做一些军事准备,考虑到台湾的变数,国防现代化更是必不可少,但必须注意适度原则,中国的国防建设和国防构成应该是防御性的,发展包括航空母舰在内的远洋力量应该慎之又慎,避免授人以柄。在军控和不扩散问题上,强调责任和形象意识。战略机遇不仅是一个经济概念,同时也是政治概念。既然是战略机遇,那就不仅需要在经济上,也要在政治上有所作为。关键在于明确什么可为,什么不可为,但不是无为。
不要把中国融入国际体制、主动与西方国家发展合作看作是寻求西方的认同。这实际上是一个相互认同的过程。我们与西方接触的过程就是设法让他们了解的过程,也是在一定程度上影响他们的过程。中国不仅需要学会化敌为友,还需要深化和巩固已有的伙伴关系。
最后,在战略期内,对于潜在危机的转化和扩散的可能性要有所准备。对于美国反恐战争的趋势应有前瞻性的认识。对于阶段性的反恐与大国谋求长期霸权的战略要有充分估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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