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赴缅支教：临阵换人的尴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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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2年12月20日12:06 南方网-南方都市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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迫于单位阻力志愿者名单仓促调整
本报记者历时近一周多方调查，试图剖析“变故”背后的深层原因
12月11日，记者从深圳市义工联获知，原定的12月22日赴缅支教活动时间极有可能被推迟，原因是有的用人单位不情愿放人。深圳市义工联有关人士向记者解释主要出现两种“不顺利”的情况：有机关事业单位以“一个萝卜一个坑”、人手不够作为不放人的理由；而有企业则表现出“要走可以，办手续没门”的态度。
此次活动是由团中央出面联系的国际活动，深圳是此次支教活动的惟一指定城市，赴缅支教的6个名额由深圳包办。由于航班较少，一旦发生变更，出发时间就要推迟到明年元月。
按义工联方面的说法，这牵扯到“我国的信誉”，因此他们除与用人单位协调外，已经做好了“换人”的最坏打算。在随后的近一周内，记者对这些志愿者及部分用人单位进行了采访，试图了解发生这一变故的缘由。
时间匆忙？
入选志愿者钟永翔：12月1日我去参加面试，12月2日晚上，接到电话通知说录取了，12月3日我去公司辞职，经理感到非常突然，称时间太紧张了。
钟永翔最近半个月的经历，与这次报名赴缅支教的大多数志愿者相似，只不过24岁的他成为最终6名入选者之一。
一个月前，他还是一名出色的进口芯片销售人员。11月28日，钟永翔无意中在报纸上看到了招募赴缅甸支教志愿者的消息，他立即就打电话到深圳市义工联询问，随后就去报了名。“我有种很强烈的冲动。”钟永翔这样形容自己当时的心理，“这是一种挑战和经历，我明白我需要新的尝试。”
钟永翔2001年大学毕业后来到深圳，他刚刚辞去的工作是他来深圳后的第三份工作，他刚度过一个月试用期。根据他与公司签订的合同，解约要提前一个月通知，但直到几天前，经理才知道他辞职。
钟永翔向记者解释了自己如此匆忙的原因：12月1日他去参加面试，12月2日晚上，他接到电话通知，义工联的同志告诉他已经通过了。他说自己根本没想到能通过，当时只是想试一试。“心里没底，就没有同公司说。”
12月3日钟永翔去辞职时，经理让他再考虑一下，第二天再说。“但我知道，我其实已经考虑好了，决定要去。”
钟永翔所在公司的经理吴彪雄说，事先他对这件事丝毫不知道，直到12月3日钟永翔告诉他，并提出辞职。他对钟永翔的解释比较理解，“他没告诉我，主要是时间紧，另外，一开始他心里没底，有些顾虑”。
就在钟永翔辞职的前后，其余5位被选拔去缅甸的志愿者也正忙于与所在的单位解除关系，只不过在这段过程中有人欢喜有人忧。
单位阻力？
由于受到单位的强大阻力，在深圳市一家事业单位工作的志愿者在最后时刻被替换了。她的说法是：“单位考虑自己的利益太多了。”
在深圳市水务局工作的何珊属于办手续比较顺利的一位，记者与她联系时，她正在单位做相关的“收尾工作”。“除了几个好朋友，我谁也没说。”何珊报名时，没有告诉单位，幸运的是，局里的领导比较支持，她办手续没有遇到什么障碍。不仅是何珊，记者采访了解到，6位志愿者中除了汪磊以外，都没有在报名时提前通知单位。
现在看，志愿者的“先斩后奏”，可能是造成有用人单位拒绝放行的原因之一。“怕先给单位说了，但最后没选上。”这样的顾虑是记者所采访的所有志愿者都提到的原因。据了解，其中一名志愿者就是因为没有先知会所在单位，单位意外地从某媒体的报道中看到了他的名字，反应非常激烈，表示坚决不放人。
12月18日，在义工联为志愿者举行“赴缅培训”时，原先公布的6人名单已经悄然有了细微的变化，其中一个人选有了改变。在最后时刻被“替换”掉的这位志愿者是深圳市一家事业单位的职工，据说她是6名志愿者中受到单位阻力最大的一名。
记者曾多次与她联系，但她都因为“事情还没定”而不愿深谈，只是说“觉得单位考虑自己的利益太多了”。当记者获知赴缅人选变化时，再次与她联系，她的声音很疲惫，接电话时还叹了口气。
程序问题？
义工联秘书长巫景钦：以往此类招募起码要两个月，出了意外有足够时间去处理，但这次只有短短不到一个月的时间，我们的确心里没底。
即使不考虑志愿者与单位的“恩怨”，回顾整个招募过程，程序上有许多引人思考的地方。11月28日，义工联在各大媒体发布招募6名赴缅支教义工的消息，报名截止时间为12月1日。12月2日（星期日），通过筛选的志愿者参加面试。12月3日，6名志愿者决出。按计划，6名志愿者将在12月22日先行赶往昆明，25日再出发赴缅甸。
从消息的发布到义工离深，整个过程历时不到一个月。
共青团深圳市委青少年权益保护部副部长、义工联秘书长巫景钦接受记者采访时表示，以往此类招募“起码两个月”。对于这次在短短一个月不到的时间内运作此事，他也表示“心里没底”。
据了解，这次招募义工赴缅支教是由国家有关部委二个月前与缅甸方签订下援助协议。由于缅甸方表达了希望我方志愿者能在新年前赴缅的愿望，双方协商后就把时间定在了12月25日。巫景钦告诉记者，有关文件经团中央转发最后到达义工联时，只剩下一个月左右的时间了。他表示，并不是说时间充足就不会出现意外，但“以前出了问题我们有足够的时间去处理”。
虽然消息发布之初义工联就明确“报名者须征得单位同意”，但实际却与要求大相径庭。负责报名和面试的义工联副秘书长宋杰告诉记者，携带单位证明材料的人少之又少，即使参加面试的20名人员中，能出示单位同意证明材料的也是个别。
根据义工联的程序安排，整个招募过程为“报名、面试、定人、向个人及所在单位发送录取通知书、办理相关手续、出发”。也就是说，整个过程中，义工联和志愿者所在单位的直接接触是发生在人员已经定下之后，如果用人单位不放人，矛盾必然产生。
巫景钦说，义工体现的是一种自愿精神，也是义工本人的一种自愿行为。如果靠义工联和有关单位“打招呼”来获准通行，是有违义工精神的。
准备不足？
在入选的6名志愿者中，除李海清比较熟悉缅甸，其他人有的只知道自己即将要去的这个国家首都是仰光。
记者还清晰地记得深圳市侨办办公室副主任严小明讲的一个例子，此次赴缅志愿者汪磊正是从侨办顺利离开的。严小明有个美国华人朋友的女儿，在美国一家大医院做医护人员，待遇稳定而且相当不错，但她选择去柬埔寨做国际救助2年，是自费去的。她自己准备了1年，包括经济和知识积累。
李海清说：“如果时间再充裕一些，我会有更多的准备。”这位桂林工学院珠宝专业研究生多次去过缅甸，是6名志愿者中最为熟悉缅甸情况的，其他的入选志愿者中有人只知道缅甸的首都是仰光。义工联为6名志愿者组织培训的时间为3天，教授当地风土人情、外事纪律等。
钟永翔的经理吴彪雄说：“如果不是志愿者活动，是其它事，我就不会放他走。”钟在公司已经做得不错了，而且他们公司规模不大，只有10个人左右，每个人都负责一方面的业务，毕竟不是上千人的大公司，走一个人对他们公司的影响还是不小的。如今，他们公司又新招了一名员工来顶替钟永翔，但吴彪雄也承认，既懂技术又会营销的人确实不是很好找，而且交接时间太短，需要一一打电话通知客户，显得很匆忙。“如果早有准备会更好一些。”
有关人士认为，以此次绝大部分志愿者与单位解除关系的处理方式看，如果志愿者与单位有约在身，就只能私下协调，协调不成就会面临违约的危险。这种不可预测的私下协调中，单位和个人都会为这次“告别”付出相当的成本。
法规缺席？
北京大学志愿服务与福利研究中心主任丁元竹教授：目前中国志愿者面临的主要问题之一，是缺乏健全的法律和法规保障公众参与志愿服务。
与最近被广泛关注的“可可西里志愿者遇难”事件相比，此次深圳赴缅志愿者遇到的问题，在全国2000—3000万志愿者中更具普遍意义。其实，无论“如何与单位告别”，还是“招募准备时间短促”，都使志愿者工作中的“法规缺席”凸显了出来。
今年11月，在北京举行的一次模拟听证会上，北京大学志愿服务与福利研究中心主任丁元竹教授提出，目前中国志愿者面临的主要问题之一，是缺乏健全的法律和法规保障公众参与志愿服务。
联合国志愿人员组织委托编写的《志愿精神在中国》一书中谈到：“到目前为止，中国政府还没有就如何开展和完善志愿者工作建立一套完整的法规”。
目前全国只有少数省份有《青年志愿者管理条例》，我省多年前颁布的《广东省青年志愿者管理条例》已略显滞后，对于现实中出现的许多新情况并没有规定。深圳市义工联已向有关部门提交了《深圳市义工服务条例》的文本，该条例已经是五易其稿。巫景钦说，该《条例》出台后将对义工行为起到较好的规范作用。
本报记者 杨茜 李鑫
核心提示
12月18日，在深圳市义工联组织的中国（深圳）首届赴缅支教活动志愿者培训中，志愿者的名单出现“临阵换人”的细微变化。此前，记者从深圳市义工联了解到，有志愿者所在的单位不愿放人，使这次支教面临换人甚至推迟行程的处境。
原先深圳市义工联向媒体发布的入选名单中的6位志愿者是从全市1600多名报名者中选拔而出的。他们原定于12月22日从深圳出发赴缅甸，在缅甸首都仰光和古都曼德勒进行为期半年的支教活动。这是中国志愿者首次赴缅服务，也是深圳市义工联首次向海外派遣国际义工，但这次志愿者活动还未正式“启动”，就先经历了一次不大不小的考验。
赴缅支教义工 最终名单
姓名 性别 年龄 所在单位 学历 毕业学校
汪磊 女 24岁 深圳市侨办 本科 西北师范大学中文系
何珊 女 23岁 深圳市水务局 本科 深圳大学中文系
李海清 男 26岁 桂林工学院在读研究生
钟永翔 男 24岁 深圳市某私营 本科 南方冶金学院
企业
李强 男 25岁 深圳市某港资 本科 中南民族学院计算机
公司 系
陈今越 女 35岁 中学语文教师
图：
临行前，4名入选的志愿者在缅甸地图前接受培训，他们从左到右分别是：何珊、李强、汪磊、钟永翔。
本报记者 柴春芽 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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