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者 张明泉 通讯员 熊巍

　　昨日凌晨，一台囚车从深圳驶回武汉，车上押着汉江堤“3·24”无头女尸案的凶手王又香。此案是武汉今年来的第一起恶性凶杀案。案件侦破期间，警方悬赏破案，包括本报在内的省市主要媒体曾四次刊登相关报道，并最终因本报所刊报道引出了关键的破案线索。

　　无头女尸在堤边“躺”了10多天

　　2003年3月24日上午8时许，位于舵落口的硚口水文观测站职工陶军涛拿了把铁锹，到汉江堤边，给堤段培土、扶树。行至防汛堤24．5公里处，他的眼神在一只鼓鼓囊囊的编织袋上定住了。

　　袋子半泡在水洼中，扎袋口的线好像有些松脱。陶军涛就势用铁锹捅了一下，袋口滑出点东西，像是人的肩膀，他的心“咯噔”悬起。稍稍镇定后，他再次用力把锹伸向袋口——伴着一股恶臭，一具无头尸赫然呈现眼前……

　　陶军涛大叫一声，撒腿就向最近的居民区跑去。

　　硚口公安分局局长黄贻瑞带大批警员赶来，武汉市公安局副局长田霖率刑侦处刑警也前来增援，并现场成立专案组。

　　蛇皮袋内，是一具轻微腐烂的无头女尸，躯干上只有内衣。袋内除一小段1．2厘米宽、40厘米长的铝箔纸条外，再无任何死者的身份信息。显然，这不是案发第一现场。

　　经对现场周边搜索，没找到死者头颅。专案组分析，凶手和死者很可能有利害关系，割掉头颅是尽可能隐瞒死者身份。

　　紧邻案发现场的居民区有人反映，10多天前就曾看见这个袋子，因天一直下雨，未细看。

　   大海捞针，排查4万人采血样76份

　　结合法医尸检，死者的基本画像当晚就出来了：女性，年龄40岁以下，身高1．62米左右，被害时间应在3月14日左右。

　　死者腹部有妊娠纹，其肚脐下方有一疤痕，为结扎手术所留，从疤痕来看，这例手术属于农村卫生院水平。由此推断，死者可能来自农村；经对装尸的蛇皮袋检验，袋内编织缝有大量蔬菜纤维，证实装过蔬菜。袋内的铝箔纸条也正是小菜贩常用来捆扎青菜的；专案组结合周边环境分析，犯罪分子不可能是从外地将尸体运到此处抛弃，因为这是进武汉的门户之一，还没进武汉时，有更荒僻的地方可抛尸。因此，犯罪第一现场应在附近的易家墩街周边。

　　至此，专班仅用不到一天时间，就完成了对尸体和现场的全部破译。

　　画像完成了，围绕画像出的各种信息，专案组把侦查工作的重点转向大规模排查。易家墩街地处武汉城区的西大门，常住人口就有近6万，外来人员也有数万。50余天里，刑警对易家墩街4万多人进行走访，其中包括2万4千余名外来打工人员，从中筛选出可疑人员20多名，并往陕西、上海、广东等5个省份30多个县市，对可疑人的情况进行核查，逐一排除嫌疑。

　　为搜寻第一作案现场，刑警上门达1万多户，见到居民家墙壁有血迹的就进行血样采集，所采76份血样全部用DNA技术与死者的进行比对，但全部被否定。

　　5月10日，刑警在易家墩街古田二路调查时得到一个情况，一名叫王又香的汉川籍男子在古田二路行医，但3月以后好像没见到他了。这个王又香是什么人？

　　媒体助阵，破案线索有了关键突破

　　案发当日，专案组一改“守口如瓶”的惯例，主动请媒体为破案助阵。从案发第二天起，一直到5月9日，警方四次在省市6家有影响的日报、电视台黄金时段上刊播相关报道，悬赏征集破案线索。

　　1个多月里，专案组公布的举报电话响个不停，本报编辑部新闻热线也接到大量读者举报的破案线索。

　　5月11日上午，专案组举报电话再次响起。打电话者是汉川市城西镇村民马克兵，他说：“看到《楚天都市报》上登的女尸案报道，很像失踪的妻子向玉清，她于3月13日离家后至今未归。”经细致询问，向玉清年龄38岁，身高体态也与女尸特征相符。

　　5月12日，应专案组请求，马克兵携两个女儿到武汉。法医对这父女三人的血液进行了采样。

　　5月14日凌晨零时，亲子鉴定结果出来：经过反复DNA比对，死者就是向玉清。50天的辛苦工作终于有了收获。

　　蛛丝马迹，疑凶模样渐渐清晰

　　半小时后，硚口刑侦大队副大队长张俊勇等4名刑警星夜赶赴汉川，于凌晨3时30分敲响了马克兵的家门。

　　据马回忆，3月13日下午5时许，妻子洗澡后换了一身漂亮衣服，拎坤包出门。妻子平常也都是这个时段出外打麻将，所以他当时并不在意，不料这一走竟多日不归，马克兵到处寻找，还是没结果。后来看了报纸，就拨了报纸上公布的电话。

　　马克兵反映，向玉清和自己的四妹关系很好，两人无话不说。刑警马上找到了这个四妹。

　　刑警通过与四妹谈话，感觉到她欲言又止。经耐心说服，四妹终于说出8名男子与向玉清关系暧昧，其中包括大姐夫王又香。

　　王又香！张俊勇脑子一闪：这不是前几天在古田二路调查到的那名行医男子吗？他迅速将这一情况反馈回专案组。

　　四妹反映，王又香在武汉古田二路开诊所，但具体位置不清楚。

　　1小时后，刑警又获得一个极为重要的情况：向玉清在3月13日上午曾接到武汉打来的电话，打电话的地点正是古田二路一个公话亭，当晚向玉清的电话就漫游到了武汉。

　　王又香身上的疑团逐渐放大。14日上午10时20分，专案组另一路刑警在古田二路找到王又香曾经的居住点——电台村10号。街坊反映，王在这里搞个体诊所有三四年，3月15日上午突然搬家，去向不明，当时其脸上有抓痕。刑警在王又香住过的房间墙壁上发现少量喷溅血迹，经鉴定，正是向玉清的血迹。

　　兵发深圳，神勇刑警千里擒凶

　　经进一步查访，王又香于3月15日搬家到孝感市，仅住了十天后就离开。

　　奔赴汉川的刑警对王家展开突然袭击，当即对王妻和其儿子王朝义进行控制。母子俩开口交待：3月下旬，王又香回家，说是在武汉出了医疗事故，诊死了人，就用自行车将死人驮着扔到了汉江边。要到在深圳打工的女儿处躲一躲。儿子王朝义把他送到广州，再由女儿在火车站接走。王又香与儿子分手时，特别叮嘱儿子“烧掉我的一切书信往来，也不要打我手机”。去广州时，王又香用的是他人的身份证。

　　王又香在深圳躲在何处？母子两人只记得女儿打工的厂名是“菊华电子厂（音）”。

　　此时已是5月15日夜，专案组成员、刑侦大队重案三队队长杨小为、刑警陈刚搭乘当晚最后一架航班，飞赴深圳。

　　一到深圳，两刑警连夜开展工作。在深圳警方配合下，查明王又香女儿打工的单位是位于深圳福田区的巨华电子厂。16日上午，其女当得知真实情况后，表示愿意配合警方。随后就把刑警带至宝安区福永镇王又香租的棚屋内，此时王又香已外出。刑警了解到，王在此以拣破烂为生，也偶尔给人看看病。

　　当晚7时许，王又香果然回到棚屋。见到屋里坐着的武汉刑警，他长叹一声后说：“你们怎么这么快就找到了我。”

　　1个多小时后，王又香交代了自己的犯罪经过。

　　54岁的王又香只有初中文化，在家务农，后仗着自学的一点医术，四处行医。大约4年前，王又香开始与姨妹向玉清有了不正当关系。向喜好赌博，曾找他索要了不少钱。今年3月初，向再次提出要5000元，王手头只有2000元，向说“不行”。3月13日，王打电话给在汉川家中的向玉清，来拿2000元钱。当晚向来后，王表明自己确实拿不出5000元，向就威胁“要把丑事告诉大姐（王妻）”。14日凌晨4点，睡到半夜的王又香担心丑事败露，顿起杀机，将睡梦中的向扼死。

　　作案后，王又有些害怕，想到抛尸。他在屋外拣来一个菜贩扔掉的蛇皮袋和一截捆菜用的铝箔纸条，先用菜刀将向的头砍下，将躯干装进蛇皮袋。当天晚上趁夜深人静时，用自行车将尸体驮到堤边水塘丢弃，并用向的衣服包裹住头颅和作案凶器，扔进汉江。第二天，他将杀人现场打扫干净后外逃。他没想到的是，警方仍然找到了他行凶的铁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