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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报记者 胡盛春
据新华社纽约电 美国纽约市各界人士１００多人７日（当地时间）在唐人街举行追悼会，隆重纪念在“９·１１”事件中为了救人而不幸牺牲的华人青年曾喆。曾喆的母亲岑娇娴、中国驻纽约总领事张宏喜等出席追悼会。
“好人有好报”
哀伤的乐曲在灵堂里低回，象征美国最高荣誉的星条旗静静覆盖在英雄曾喆的灵柩上。捧着纽约市颁发给曾喆的“社区贡献奖”，曾妈妈岑娇娴流了一年的泪水又一次遏止不住淌了下来。
中国驻纽约总领事张宏喜致辞：“我们感谢您培养了这样一位英雄，他不仅是您的骄傲，也是全体华人的骄傲。”
纽约州州长代表说：“曾喆并不在世贸中心工作，但他临危不惧、主动救人直至牺牲生命，表现了一切为了他人的崇高精神，这就是我们今天要纪念他的原因。”
纽约华人社团联合总会主席梁冠军说：“我为中华民族有曾喆这样的好儿子而骄傲，也为故乡广州出现这样的英雄而自豪。曾喆永远活在我们心中。”
昨晚，岑娇娴在家中通过电话向记者讲述了９月７日在纽约举行的曾喆丧礼的情况：“９月７日早晨，纽约市政府突然通知殡仪馆，用美国国旗覆盖曾喆的灵柩。我们本来的计划是只搞一个私人形式的，没想到各界代表来了那么多。出殡时，抬起曾喆棺木的，一边是美国人，一边是中国人，非常隆重。人总有一死，曾喆这么死，好有意义，为救他人而献出生命，是值得的。”
纽约市的华人团体已向美国联邦政府提议，在新修建的世贸街区中，划出一条街，命名为“曾喆街”。
２００１年９月１１日这天，广州籍的美国青年曾喆，本来可以逃生回家，和母亲、女友安全度过这场灾难，可他没有，而是在奔逃的人群中逆流而上，快速冲向灾难现场，协助消防队员实施急救工作，后被倒塌的世贸大楼无情地夺去了２９岁的生命。
２００１年１１月，本报在一周内两次大篇幅报道了曾喆的英雄事迹。一年里，记者收到了不少读者来信，他们在信中盛赞曾喆，称他是广州的骄傲。记者把这些告诉了曾妈妈，她在电话那头喃喃自语：“阿喆，你的事，天晓得，人也晓得，妈妈说得没错，好人总有好报。”
“英雄中的英雄”
不是出于职务的需要，也没有任何私人利益，完全是灾难面前的一种责任感和大无畏的勇气，美国人称曾喆是“英雄中的英雄”。据曾喆的生前好友李莉华说，至目前为止，“９·１１”中，有曾喆这样义举的，只有两例，另外一个是美国白人。
今年５月１８日，岑娇娴收到纽约市警察局的通知：曾喆的部分遗骨已经找到。一时间，岑娇娴只说老天开眼。她住在１５街，１７街也有一位母亲，她儿子也在世贸失踪，始终找不到。
能找到曾喆的遗骸，真是不易。世贸灾场经过清理后，找到了万件散落的尸骨，要辨认身份，只有通过ＤＮＡ。提供ＤＮＡ一般有几种方式：提供贴身衣物，生前用过的梳子或牙刷，或者牙齿的Ｘ光片。如果仍提取不到，就要从同死者有血缘关系的亲属的身体中提取。
曾喆失踪后的第二天，李莉华就陪同岑娇娴去当局报曾喆失踪。一个月后有关部门来电，要求提供曾喆的ＤＮＡ，岑娇娴和曾喆的女友立即设法找到了曾喆用过的一把牙刷和梳子，为了确保万一，曾喆的哥哥又花了很长时间，寻找给曾喆做过口腔检查的牙医，拿到了曾喆的牙齿Ｘ光。这些全部存进曾喆失踪的档案中，号码是０８０７。
这些努力，终于使曾喆的遗骨找到了。
“妈妈想你归来”
在曾喆不在的这一年里，岑娇娴开始苦读英文，每天早上去上课，一直到中午。在美国，语言不通，寸步难行，曾妈妈苦读英文，就是想为儿子做几件事情：一是出版一本纪念画册；二是通过各界捐助，设立一个曾喆教育基金会；三是要为曾喆申请到应得的荣誉和经济补助。
在申请曾喆的死亡证明时，岑娇娴就碰到一些麻烦，有关部门要求她提供两个以上的出庭证人，证明曾喆在灾难发生时就在现场。虽然有很多律师自告奋勇提供帮助，但由于语言不通，岑娇娴无法得到这样的帮助。
后来在曾喆好友的帮助下，死亡证办了下来，但麻烦又来了。美国法律规定父母和子女只有共同报税，才能拿到保险金。曾喆除了有人身保险外，心思缜密的他，也为自己供的楼房上了保险。岑娇娴和曾喆并没有共同报税的记录，岑娇娴要拿到这些保险金，必须经过一个又一个复杂的程序。好在曾喆生前工作的纽约银行已经决定出面，从文化差异的角度向有关部门解释中国人子女供养父母的传统。
同时，要为曾喆申请“９·１１英雄”，也有困难，因为曾喆没有一个固定的救助活动证书。曾喆所在的罗彻斯特义务救护队，虽然大力相助，提供了各种证明，但落实还要靠岑娇娴和曾喆的几个好友。
这一切，让岑娇娴意识到学英文的重要性。在越洋电话里，她一边用普通话和英文接受记者的采访，一边用粤语照应孙子。
在采访快结束时，她唱了一首好友王世道为曾喆写的歌：“妈妈想你归来，再伴我一天……”电话这头，记者的眼睛也潮湿了。
英雄精神永存
“我做出版３０年了，还是第一次接到这样一个社会影响巨大的出版工程。这不是生意，而是展示中国人的一种精神面貌。”新上海出版公司的王世道先生在谈到曾喆纪念画册的出版时，好像有说不完的肺腑之言。
王世道是广州的“老三届”，１９８８年移民美国。他姐姐是岑娇娴的好友，曾喆出事后，他在自己的办公室辟出一块地方，让岑娇娴处理各地媒体和社会组织对曾喆的报道和捐助事宜。同时承担起出版纪念画册的任务。
纪念册原来计划做一个１６０页的精装本。但消息传出后，曾喆生前的工作单位和就读过的中学、大学又提供了大量材料，一下子超过了３００页。“我们４月份开始筹备，准备做１万本，争取赶上曾喆周年祭。但时间实在太紧，所以现在暂时摘取部分精华，做了一本３２页的纪念册。周年祭前夕，我们又紧急将他救人的场面做成仿象牙浮雕。昨天的葬礼上，大家排着队来拿纪念册和纪念品，场面很感人，也让我立誓要把大纪念册做出来。”
王世道说，纪念册都是“非卖品”。“几十万的出版经费，在经济一片萧条的今天，本来我是无能为力的，但我想一心为社会，相信社会也不会漠视。果然，社会各界反响十分强烈，香港的媒体就帮助我们筹到了近３００万港币的捐助。美国一家大公司也主动提出要为曾喆画册捐款。”
曾妈妈说，考虑到经费的问题，她决定在定稿后，把纪念册交给广州的工厂印刷。她计划１０月份回广州，探访亲友，同时还准备在曾喆生前就读的学校设立一个基金，帮助那些和曾喆成长经历相似的、同样勤奋苦读的学生，将曾喆的精神和故事传扬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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