乘C130运输机 中国记者采访菲律宾南部
2002年9月3日10:20 人民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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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报驻菲律宾特约记者 李志强 罗红
由于阿布沙耶夫等反政府武装作乱和从事针对外国人的绑架勒索勾当，最近10年来，已没有中国记者涉足菲律宾最南部地区了。8月23日和24日，记者夫妇和一名新华社同事及来自法新社、路透社、时代周刊等国际知名新闻机构的同行们，意外地迎来了一次难得的良机，快节奏采访、参观了棉兰老岛南端的三宝颜市和更南部的巴西兰岛、霍洛岛和塔威塔威岛。时代周刊的菲籍女记者娜丽戏称，“我们勇敢地吃上了天上掉下来的馅饼”。
大使叮嘱要自我保护
上周，菲律宾三军总部和外国记者协会联合发了一个通知：参谋总长西马杜将军同意在他视察南部军区的时候带上部分外国记者。22日中午，我们获悉已很幸运地成为惟一一家获准前往的中国媒体（当晚新华社记者也获得许可）。
驻菲近3年来，此间知名的新闻事件差不多四五成能同南部挂上钩，那里对我们的吸引力可想而知。我们把去南部的消息告诉了王春贵大使，王大使对我们的勇气给予了充分肯定，但同时他以强调的语气叮嘱说：“南部，尤其是霍洛和巴西兰，处在战争状态，即使跟在菲方将军左右也不能排除突发事件和危险的发生，一定要有防范意识，要善于自我保护。”
宽松的安检、老旧C130
根据军方要求，所有记者必须在23日早晨5时赶到维拉摩尔空军总部候机室接受安检。没有谁愿意错过机会，所以不到5点大家就都到了。总部在迪拜的《海湾新闻》记者吉尔博特告诉我们，在记者们的一再恳求下，西马杜将军亲自批准再增加20人，共有约40名菲当地和外国记者得以一同前往。
出人意料的是，安全检查竟然简单得出奇。两男一女共3名军人象征性地摸一摸、按一按我们的采访包和手提电脑等随身物品，轻轻松松每个人都算过了关。旁边的两台X光透视仪根本没有开启。“警惕”程度似乎还比不上马尼拉的大商场和任何一家银行。直到快登机前，大家又被要求把随身携带的物品放在地上摆成一排。然后，一个士兵牵着一条军犬嗅闻起来。
法新社的马来西亚籍记者帕拉谈到此行的保险系数时幽默地说：“我们这次是以最安全的方式去南部了，国防部的高官们说跟着西马杜将军没危险，可是新闻同行们都知道，在这个言论自由的国家里，我们又能相信谁的话是真的呢？”
见到停在跑道上的C130运输机时，大家多少感到有些失望，它看上去太老旧了，也不如想象中的大。询问了一位机械师才知道，这架飞机是1963年出厂的，不过4部引擎是前不久刚换的，在现役的4架C130中性能是最好的。
坐C130的痛苦和快乐
机舱内部约5米宽、20多米长。记者们挤在中部临时搭成的4排宽带吊椅上。4位机械师和两名端着冲锋枪的陆军士兵在尾部或坐或站。全身迷彩、腰挎短枪的西马杜将军和另外两名同样装束的副总长及他们的6名随行人员坐在机舱前部。
C130的起飞，显然比我们常坐的空客320平稳得多。只是前20分钟的“预热”和滑行有些难熬。“痛苦”之处主要有两点：一是噪音实在太大。感觉就像是走进了一个大型纺织车间。如果再仔细听的话，竟还能从这股“大洪流”中分辨出几股强而各异的“小支流”，其实不只是4个引擎在响。二是舱内热得像蒸笼。舱顶裸露的粗管道里呼呼喷冒的热气又使人有种走进了一个旧式大锅炉房的感觉。飞行了一段时间，冷却系统开始发挥作用了，头顶的热蒸气变成了冷气，舱内就舒服多了。
“痛苦”归痛苦，记者们都很快乐和兴奋，因为毕竟能有机会与菲律宾军界精英们一同挤坐在一架飞机上。
候机室围访传奇人物
经过近两小时的飞行，C130稳稳地降落在菲南部军事重镇三宝颜。飞机旁，两队手持轻型冲锋枪的士兵整齐划一地向西马杜将军一行敬起了军礼。
同行的一位菲律宾记者告诉我，这里就是南部军区有名的埃德温·安德鲁斯军用机场，远处还停着两架挂载着炸弹的小型轰炸机，跑道上不时有负责巡逻的装甲车驶过。打击阿布沙耶夫和其他分裂武装的轰炸机通常就是从这里起飞。
在休息室里，西马杜听取了南部军区司令卡罗林纳中将就政府军在霍洛岛营救人质等情况汇报。3天前，阿布沙耶夫又在霍洛岛上劫持了8名人质，并在一天后，将其中的两人斩首。记者们挤在100多平方米的军人候机室里，在我们中间来回走动的是穿着野战军、空军和陆军制服的近10个持枪军人。
突然，人群微微骚动起来，原来有人发现了大名鼎鼎的大苏禄省省长尤瑟夫，霍洛岛和巴西兰等地可以说都是他管辖的地盘。他前来迎接并将陪同参谋长一行视察。因为平时贴身采访的机会太少了，记者们纷纷围了上去。
尤瑟夫省长一身平民打扮，走在街上没人会想到这个中等身材、面目黝黑的中年人就是前几届菲政府通缉的摩洛民族解放阵线（摩解）的传奇要犯。
尤瑟夫说，1976年他21岁时加入了摩解，并迅速成为领导人之一。有记者插话问他受过几次枪击。“我更看中智慧，从没吃过一粒子弹”，尤瑟夫平静地说。
谈到霍洛岛最新绑架事件，尤瑟夫表示，现在正是瓜果的收获季节，应先尝试谈判解决危机，尽量避免和减少大规模军事行动给当地民生带来的破坏。他对政府军已经开始的炮击持保留态度。他认为阿布沙耶夫绑架完全是为了钱，而中央政府对棉兰老岛经济的援助和财政上的支持，才是该地区长治久安的良药。
踏上最危险的岛屿
卡罗林纳中将汇报结束后，西马杜总长决定立刻直飞霍洛岛。霍洛岛距三宝颜370公里，距马尼拉960公里。从1999年开始，百十来人的阿布沙耶夫挟持着不同的人质一直在这个只有9平方公里的小岛上与政府军玩“猫捉老鼠的游戏”，这儿已经被公认为是全菲最危险的岛屿。
伴随着喀喀的巨响声，C130降落了，在剧烈的颠簸里，感觉飞机像是开出了跑道。走出机舱一看，所谓的“跑道”，其实只是一条千把米长的沙土路，因常年多雨，坑洼不平。在这个简易得不能再简易的机场上，除了一间小平房和一座拱门，就是铁丝网了。机场的左侧是一些零零散散的民居，右边是一片浓密的热带雨林。
几个军官着急地招呼大家钻进七八辆野战吉普车，我们坐在最后一辆最小的敞篷吉普上，和其他车辆一样，我们身边也挤着三个手扣扳机的士兵，其中一个包着花格头巾带太阳镜的人怎么看怎么像阿布沙耶夫。车中间扔着的备用胎，使我们几乎无处下脚。顾不了太多，只好把宝贵却沉重的笔记本电脑放在备用胎中间。道路像是乱石堆，但车队行进的速度着实不慢，只得两手死死抓住车上的竹椅。
我们前面是一辆装甲车，一名士兵守在重机枪后面，这恐怕是车队安全之所系了。由于跟得紧，装甲车浓重的柴油尾气直窜我们的鼻子。一路上，两旁多是一些竹木搭成的简易阁楼，上面不时有全身赤裸、晒得黝黑的孩子们朝车队做着鬼脸。
在霍洛军营与总长拉手
其实机场距离军营不远，不一会就到了目的地。铁丝网围成的营区里站着200来名士兵，准备接受他们最高指挥官的检阅。环顾四周，密林掩盖之中的霍洛岛营房，更像是一座座茅草屋，散落在丛林中。
一间狭小的作战室成了临时新闻发布会现场。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我们看到一个作战沙盘，数了一下，不大的小岛上竟然有28座山头，其中有8座山势陡峭，都被标上了小红旗，显然那里是阿布沙耶夫最活跃的地带。
卡罗林纳将军提议在军营吃午饭。有意思的是，吃饭时，每个将军的后面，都有一个扛着枪、手拿芭蕉叶的士兵。我走近一看，原来他们是在驱赶苍蝇。
后来，西马杜将军来到记者当中，我们请他吃从马尼拉带来的甜食，他拿了一块。这时我斗胆问了他一个问题，说一直以来外界的感觉好像是清剿行动进展不大。西马杜马上对此予以否认。他说，“根据俘虏交代，阿布沙耶夫组织常常在深夜清点人头，在霍洛岛上，去年10月31日清点的人数是178人，到了12月，只有158人了。在我们的追剿下，各团伙成员已越来越少。难题是，阿布（沙耶夫）流窜到一个地区后，有时这个地区的阿布或一些亲戚又加入进来。”
我向西马杜将军提出合影的请求，他欣然应允。照了一张以后，他主动提议再拉手照两张，大家顿时投来了羡慕的目光。
两天里，我们虽然是跟在将军们身后看军营、看官兵，穿梭于三宝颜、霍洛岛和巴西兰之间，但仍可强烈感受到，这些禁地并不像外界想象的那么糟。返回马尼拉之前，同行的菲律宾将军们纷纷对我们能有勇气参加这样一次特殊的旅行表示赞许。其实他们何尝没担风险呢？
（本文照片均为罗红摄）
巴西兰岛上的观察哨
《环球时报》 (2002年08月29日第七版) 到BBS交流 （责任编辑：李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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