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治波

　　美国终于撇开联合国向伊拉克开战了。有人感叹说，联合国威信扫地，反战阵营失败了；但笔者以为并不尽然。

　　联合国没能阻止美国的行为而使威信受损，这固然令人遗憾；但联合国没有允许美国打着自己的旗号去攻击另一个成员国，没有放弃自己赖以立身的宪章原则而保持了自己的尊严。这个尊严是由反战的国际力量支撑着的。说到反战阵营，人们都注意到中法德俄等国的鲜明立场和突出作用，而十分难能可贵的是一些中小国家，尤其是地处美国后院的墨西哥、智利等国，没有因压力而改变原则，结果美国使尽浑身解数也没能在安理会拉到通过自己议案所需的最低票数。美国的师出无名，是反战力量坚守立场、坚持原则的重大成果，堪称难能可贵。从这个意义上说，反战阵营没有失败，人们应该为此感到欣慰。

　　试想，如果情况不是这样，如果没有反战力量的联合遏制，而让美国在联合国的旗帜下对伊拉克动武，那才是真正的悲哀，那才会让联合国威信扫地，那才会使联合国彻底失去自己存在的政治和道义基础。

　　这里，我们不妨把美国十余年来发动的三场战争加以比较。1991年的海湾战争，面对入侵科威特的伊拉克，美国毫不费力地组成了40多个国家参加的多国部队，包括阿拉伯国家在内的国际社会没有哪个国家站出来反对美国。1999年的科索沃战争，情况已经有所不同，美国没有得到联合国的支持，但尚有北约和八国集团站在美国一边。而这一次，美国陷于空前孤立，无论联合国、北约还是八国集团，都没有与美国保持一致，积极支持美国的只有英国、西班牙、澳大利亚、保加利亚、丹麦等寥寥几国（而且不是举国一致的支持）。一些国家的政府不得不对美国表示支持，却又要求美国不要将其公示于众，说明他们不敢得罪美国，同时又惧怕国内外强大的反战力量。历史的轨迹显示，战争性质依然决定着人心向背，美国的单边主义的程度与它得到的支持程度成反比。

　　尽管我们的世界很不太平，但人类社会、人类文明毕竟在不断进步。同上个世纪一二十年代、三四十年代相比，当代国际社会的境况实际上要好得多。在现有的国际秩序下，以强凌弱，谋取霸权并非易事。作为唯一的超级大国，美国何其强大，但一个小小的伊拉克，几乎让它焦头烂额。布什父子前仆后继，持续10多年，先后发动两次大战，尚不知最终结果如何。此次伊拉克战争之所以成为美国历史上最头痛的战争之一，不是因为伊拉克有多么强大，而是全球和平与反战力量的遏制给美国出了大难题。仅此一点，就使我们有理由乐观地对待人类的未来。

　　还没有哪个国际组织能够取代联合国的职能和地位。美国之所以竭力谋求联合国的授权，是因为有无授权将极大地影响国际社会对这场战争性质的判断，还进而影响战争费用及战后重建费用的分担。许多国家的政府和人民把联合国是否授权作为是否支持美国的前提条件，正说明联合国在人们心目中已成为国际公正与道义的化身。哪个国际组织也没有如此的分量。可以想象，美国还会以联合国的名义对伊拉克战争作出种种解释，战后的美国也还需要联合国的合作。美国无论怎样强大，都不可能以绝对的单边主义横行于世，这便是联合国能够继续存在的基本根据。以民意为基础的反战力量仍可以将联合国作为主持公正、伸张道义的国际舞台，尽管这将会面临比伊拉克战争之前更多的困难。

　　《人民日报 . 华南新闻》 (2003年03月28日第二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