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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入两万甘做掏粪工２０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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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2年10月26日11:55 南方网-南方都市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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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游说，父亲从小教导他，干什么都不要紧，只要干好就行。 月入两万甘做掏粪工20年 福田区环卫系统先进个人游日明：我从没想过换工作人物档案 游日明：54岁，老深圳人，环卫战线上的老兵，在福田区圊工所工作了20年，现负责深北队8间厕所。先后干过掏粪工、厕所清洁工、队长等环卫工作。他曾两次被评为福田区环卫系统先进个人，1998年被评为全市的城市美容师。今年，他又被评为福田区环卫系统先进个人。 “宁愿一人脏，换来万人洁”，游日明为疏通堵塞的公厕下水道，一次一次地用手掏出堵在管道里的针头针管等杂物，一次一次爬进吸粪的罐车里，用手掏出堵在排粪管口的石头杂物。父亲在今年高交会期间去世，他因太忙，没来得及见老人家最后一面。对话动机 记者在采访中了解到，1998年他就被评为城市美容师，今年的评选，他完全有资格和能力被评上。但老游有他的考虑，他认为自己已经得到了太多荣誉和奖励，这些荣誉应该留给后面的人，激励他们把工作做得更好。 随着环卫体制改革，像老游这样有编制的掏粪工将退出历史舞台，取而代之的是招聘制。而招聘工人会不会像老游这样在掏粪岗位上干一辈子，就很难说了……掏粪工又脏又臭一干20年记者（以下简称“记”）：你什么时候开始当掏粪工？ 游日明（以下简称“游”）：1982年特区刚成立不久，为组建环卫所，就从不同单位抽人。那时我34岁，从龙华造纸厂调到了当时的“厕工队”，在福田圊工所当上了掏粪工，这一干就是20年。 记：你还记得你第一次掏粪的情形吗？ 游：记得。全身又臭又脏，自己都受不了，连着好几天都没有食欲。那时深圳的公厕都是蹲式瓷盆，下面接着弯弯曲曲的管道。一堵，粪水溢得到处都是，掏粪工就得马上挽起袖子，趴在便坑上，用手一把把往外掏。手一下去，粪便、污水就溅了一头一身。一天下来，浑身又臭又脏。 记：你觉得掏粪的活累不累、苦不苦？ 游：其实，掏管道对掏粪工来说，还算是轻活，清理吸粪罐车才真叫苦和累。吸粪罐车外形就像个大罐子，只在顶上开了个小口，在抽吸化粪池里的粪水时，会抽进不少沙石和垃圾，这样抽不了几次，排粪口就会堵住。这时，我们就得从车顶上的小口爬进去，用铲子铲，用手抠，把堵在排粪口的小石子清理下来，用桶装了提出来。这时人总是被闷得满头大汗、面色苍白。几个时下来后，人都被熏得全身发痒，头晕恶心。清完车后，才有空吃饭，但一吃总要吐。 记：你的工作一直没有变化吗？ 游：有。1997年的时候，我就开始管理福田区辖区深南路以北的8间厕所。这些厕所大部分是老厕所，管理难度较大。我一般是早上就骑着自行车出发，一个一个检查这些厕所。 记：这是不是意味着你升官了，你不用再掏粪了？ 游：这哪里是官，只是有工作经验了当个管理员而已，我还是得掏粪。遇到哪个厕所的蹲位堵了，就得蹲下去疏通管道。因为有些后来的掏粪工对堵塞没有经验，还得让我来掏。 记：你是管理员，如果遇到工作人员偷懒，你会不会管？ 游：平时我从不发火，但遇到一些年轻人嫌脏嫌累，不愿下去掏粪时，我会不高兴批评人。不过这个时候，我会主动下去掏粪，而年轻人见了也会不好意思，自己会主动干好自己的本职工作。家境富裕每月收租二万元 记：掏粪工这么脏、这么臭，周围的人怎么看你呢？ 游：由于那时我的身上总是发出难闻的臭味，一上公共汽车，身旁的人总是会捂着鼻子盯着我，所以一般在公共汽车上我从来不会坐着，免得别人坐着不舒服。我觉得人们应该更多地了解、理解掏粪工，职业没有贵贱，他们是城市不可缺少的美容师，他们需要理解。 记：那家里人有没有反对你做这份工作？ 游：刚开始，家里的女儿都嫌我臭，回家了也不理我，可后来也习惯了、理解了。老伴和父亲都十分支持我，这让我很高兴。 记：掏粪工一个月能挣多少钱？ 游：刚开始工作的时候，我一个月的工资是200多元。工作时间越长，工资也慢慢涨起来，现在，一个月能拿3000多元。不过，我挺满足的。 记：你做了20年掏粪工，是不是因为家里困难？ 游：以前也有人会以为我干这份工作是因为生活所迫，那就错了。我是深圳本地人，在龙华有两幢七层高的楼房，每个月收租金都能收2万多元，家里还有几个很大的果场和养鸽场。而且我的四个女儿也早就长大成人了，收入也很高，所以我不缺钱花。 记：其间你就没想过换工作吗？ 游：其间有不少人劝我换工作，并提供过其他工作机会。我有四个女儿，她们都很优秀，分别在证券公司、银行和旅行社工作。起初，她们全部反对我继续做这份工作，要求我在家里享清福，并帮我找了不少工作。可我从来就没想过要换工作，我觉得掏粪工挺好的。 记：既然你一个月能拿这么多钱，而且家里人也劝过你，你为什么干了这么多年掏粪工？ 游：这个问题我从没细想过。如果真要个答案的话，那得感谢我父亲。我父亲是个老党员，他从小就对我说，干什么都不要紧，但干什么就要干好。所以，我做掏粪工时，从来都不觉得这工作丢人。我想，这是我的本职工作，我得把它干好。当然，我得感谢老伴和家人对我工作的支持，有他们的支持，我才能在这个岗位开开心心干了20年。自己文化不高不敢申请入党记：单位和领导对你的工作一直有什么评价？ 游：在环卫系统里，我曾经两次被福田区评为先进个人，这次是第三次了。1998年，被评为城市美容师。后来，领导就发展我入党了。说起来真不好意思，我53岁的时候才入党。其实很早以前我就想加入中国共产党，可是我文化水平不高，只有初中文化程度，所以就一直不敢和领导提入党一事。 记：那你为什么在50多岁的时候提出入党申请呢？ 游：父亲是老党员，入党也是我一直以来的心愿。而且，领导也跟我谈过入党一事。所以，我就在50多岁的时候提出了入党申请。为了让我入党，女儿帮助了我不少，手把手教我认字，复习。入党后，我感觉十分开心，但同时感觉对自己的要求更严更高了。工作太忙未见老父最后一面记：你自己怎样评价自己的工作？ 游：我怎么好自己评价自己？反正我就是20年如一日这样做着。这是我的工作，也是我一生中最重要的一部分。 记：你对工作有没有遗憾之处？ 游：如果说我这辈子有什么遗憾的话，那就是对老父老母照顾得太少了，只能说顾得了大家顾不了小家。由于父母年岁已高，我本来应常回龙华照顾他们二老。可是，工作太忙了，有时候，我一两个月都见不到他们。 记：你父母有没有埋怨过你？ 游：没有，父亲是个老党员，以前是龙华共和村的村长，他向来很支持我。前段时间，深圳开高交会，我负责管理6个组100多个蹲位的流动公厕。那个时候，父亲已经病得很重了，可是我走不开。16日早上5点多钟，家里打电话来说，父亲已经不行了，我才请假赶过去，可是已经太晚了，我心里很难过。但我相信，父亲在九泉之下能理解我，因为我做到了“为人民服务”，我做好了自己的本职工作。 记：你退休后想过干什么吗？ 游：在掏粪工岗位上干了20年，我对工作和同事都有了感情。如果有一天我退休了，单位还需要我再回来工作的话，我还愿意再回来。记者手记老游是个老实巴交、不善言辞的人，这给记者采访带来很大困难。因此，他的领导于所长和他的女儿就陪在一旁，对老游的谈话作适时的补充。为此，老游总是很抱歉地说，自己读的书不多，答得不好。 在采访中，我总想从谈话中挖出支撑老游做20年掏粪工的理由，希望他能讲出让人意想不到的话。可是，老游歉意地说，他从来没想过这么多。如果要追溯的话，就是他的父亲从小教导他，干什么都不要紧，只要干好就行。这一切，都让记者看到了老游身上最质朴、最让人感动的东西。掏粪工是个平凡的工作，掏粪工走在人群中毫不起眼。而没有名利之心的老游，20年如一日地做这份工作，却让人肃然起敬。专题（Ａ08—09版） 采写：本报记者 李强 张小玲 通讯员 吴江天 朱先锋 摄影：本报记者 柴春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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