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天,高考三次中的、三次断然放弃就学机会的失落学生杨琰,从千里之外的河南郑州来沪,想游览完仰慕已久的上海后,“献身”大海。
昨天深夜,这个被上海边防警官发现并救助的孩子来到了本报,向记者叙述了自己的曲折经历。
三度放弃上大学
22岁的杨琰是河南鹤壁人。他告诉记者:3年前他曾考上郑州工业大学,但一直向往进清华北大的他读了一年半就执意退学了;2001 年他又考上中国科技大学,但因学费太高,父亲生意亏本,懂事的他便主动放弃了;去年他再次考上了大连理工学院,又因为与心里目标差距甚远,他再次选择了“高傲地放弃”。
1月21日,杨琰拿到复读班寒假英语考试成绩单后,一看只有90分,按总分150分计算才刚刚及格,想想多年高考不顺,前些日子刚刚接到父亲破产的消息,自命不凡的他不由彻底绝望。他告诉记者,当时他脑子一片茫然,产生了一个奇怪的念头,到宾馆里看望天津网友贾海俊大哥,如果不在,便是天意,“天不容我”。
当天下午4点,杨琰来到了贾海俊借宿的宾馆,不巧,贾海俊不在,他留下一张便条,“敬爱的贾海俊哥哥,我父亲的事全拜托你了,求你了,永别了!小弟杨琰”随后,他来到火车站,花115元买了一张到上海的火车票。这时他口袋里仅剩下15元。到了上海,他花了5元钱买了张地图,又花了2元来到上海戏剧学院,之后坐上地铁2号线到了浦东张江。
步行40公里找大海
走出车站,他按地图所示,向海边走去。从上午10点许,杨琰整整徒步行走了40公里,直到傍晚5点多,两天没有进食的他再也坚持不住,循着灯光找到三甲港边防站。
傍晚5:30,上海公安边防总队三甲港边防工作站来了一位神情憔悴、疲惫不堪学生模样的男孩,他向警官程辉诉说,肚子很饿,能否给他吃点饭。程警官立即把青年带进伙房,递上了热腾腾的饭菜。
看着这个男孩狼吞虎咽的样子,细心的边防警官乘机和他聊起天来,据青年自述,他叫杨琰,河南人,因为仰慕上海,乘学校放寒假期间独自坐火车从郑州来到上海。当被问及为何如此狼狈时,杨琰喃喃地说:“我是步行了40公里来看海的。”
吃完饭后,杨琰急着要离去,细心的边防警官程辉多了个心眼,让他留一个通信地址。临走时,程辉要塞给杨琰盘缠,但倔犟的杨琰谎称有钱而拒绝,其实,杨琰口袋里只剩下3元钱了。
送走杨琰后,程辉还是放心不下,他立即拨打了杨留下的手机号码,但奇怪的是,接电话的是一个天津口音的男子,他自称是杨琰表哥叫贾海俊,正为杨琰失踪而四处寻找,并急切地请求边防官兵千万帮助他找到杨琰,并告诉说,杨琰离开郑州时给他留下遗书,他是来上海寻短见的。
海边寻人两个半小时
接到报告,整个三甲港边防工作站的边防官兵都出动了,教导员王海波下达死命令,无论如何要找到杨琰。偏僻的海边,夜深风紧,灯光昏暗,人烟稀少,边防官兵兵分几路在方圆数十公里的辖区内搜索寻找,但犹如大海捞针。
一个小时过去了,王教导员不停地和各路人马联系,传来的都是“没找到”的信息。此时,王海波脑子反而冷静了,他分析,既然杨琰是冲着大海来的,那么他多数在海堤上。果然,警车在机场码头海堤上找到了心事重重的杨琰,不由分说,边防官兵把他“带上”警车,直驱三甲港边防站,此时已是晚上8:30———边防官兵整整找了两个半小时。
贾海俊得知找到了杨琰,哽咽地连连道谢。经历了海风和孤寂的侵袭,杨琰此时有了几分清醒,他愿意留在兵营里过夜,并答应回郑州。可是,杨琰的身上只剩下3元钱。王教导员一边组织全站干部募捐盘缠,一边四处联系购买回郑州的火车票,由于正值春运高峰,近日内到郑州的火车票早已告罄,好不容易,王教导员托人买到了第二天下午3点飞郑州的机票,谁知一波三折,到了机场,杨琰被卡住,据杨琰所说,他是河南鹤壁人,在郑州某私立高考复读班读书,因为当地有关部门规定,非本地学生不能参加郑州地区高考。由他出钱,学校替他搞了一张假身份证,在虹桥机场的高科技面前,当然过不了关。没办法,边防警官只能开着警车把杨琰带回边防站。
昨天下午3点,贾海俊得知杨琰返回受阻,便在2小时后赶乘飞机飞来上海,一下飞机,他拦下一辆出租,从浦西的虹桥机场直奔浦东新区三甲港。
【现场报道】
我有幸遇上了好人
昨晚,程辉等边防官兵开着警车将杨琰和贾海俊送到了本报,已恢复平静的他们一再感谢三甲港边防站的官兵们。
贾海俊坦率地说,今天他才切身体会到子弟兵的可亲可爱。在记者追问下,贾海俊揭开了自身的谜团,原来他和杨琰只是数面之交的网友。3年前,他们在网上聊天相识,之后远在天津的他和郑州的杨琰就成了素未谋面的莫逆之交。前几天他因生意来郑州,顺便看望网上的小兄弟,当看到杨琰遗书之后,他心急如焚,当天夜里,他找学校,找老师,甚至找遍了郑州市的所有网吧。
22日晚得知杨琰找到,贾海俊马上汇来800元路费。贾海俊解释,他得知杨琰父亲生意破产,无力供养儿子读书,于是他在21日下午去银行取钱,准备接济杨琰,因此与杨琰错过,未在宾馆相遇。他一再责备杨琰,不应该有困难自己一个人顶着,这点学费他这大哥会承担的。
一群素不相识的边防官兵,一个非亲非故的网友,用真情唤回了一个青年的生命。杨琰激动地告诉记者,生活是美好的,他有幸遇上了这么多好人,这将鼓励他战胜自我,好好做人。
作者:记者杨志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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