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拉克战争已基本定局,萨达姆政权崩溃,美英联军对整个伊拉克实行军事占领。但是,这次战争对21世纪国际关系的深刻影响远未揭示出来。这场战争可以看作是美国超越联合国体系、以单边主义改变世界秩序的一次试探,是美国以武力输出“民主政治”制度、强行改变某个国家政权的一次实验,是美国以高科技武器和信息化指挥控制系统进行“先发制人”打击、检验美国新军事革命成果和新军事理论概念的一次演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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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管美国没有达到它的全部目标,但是它朝着这些目标已经走得相当远了。与这些目标相比,“倒萨”和大规模杀伤性武器是第二位的目标,甚至只是实现更大目标的借口和掩饰。美国在军事上以很小的代价、很短的时间赢得这次战争,在政治上却遇到冷战结束以来最严峻的挑战,经济上也承受着巨大的负担。总体上美国的得失是“五五开”。这样的结果并不足以改变美国既定的单边主义方向,却使美国决策层认为,他们的国家安全战略框架得到了主客观条件的证明,经过一定的修正后可以继续推行下去。这个趋势对整个国际关系的影响是决定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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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美国绕开联合国擅自发动对伊拉克的战争,而且独揽伊拉克重建的领导责任,从而破坏了它长期倡导的国际规则和国际机制,在联合国体系内丧失其领导者的信用,联合国已经成为美国单边主义的束缚。而美国在“9·11”前后争取到的两个“准盟国”俄罗斯和印度都没有站在美国一边,使美国改造联合国的计划难以推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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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拉克战后,美国在联合国体系内遇到进退两难的困境。其一是大规模杀伤武器的证据迟迟未能找到。美国动用几千名专家直接在伊拉克现场核查,抛弃联合国核查委员会,即使找到证据,也缺乏公正性。其二,在武器核查尚未结束,1441 号决议未得到充分执行的情况下,美国就要取消对伊拉克的经济制裁。这种为所欲为的行径受到安理会的抵制。其三,美国一手控制伊拉克政权的企图,受到绝大多数国家的反对。尤其是欧盟(包括英国、意大利和西班牙等参与对伊作战的国家)和阿拉伯联盟的反对立场比美国在开战之初遇到的阻力有过之而无不及。其四,德法俄的政策协调更加频繁。俄罗斯在三国峰会后改变免除伊拉克债务的决定,就是三国对美国扶持下的伊拉克政权不予支持,公开挑战美国独霸中东。其五,美国已经暴露出独吞伊拉克重建“红利”的贪欲,其排斥联合国的真正目的就是为了独占在伊拉克的政治经济战略利益。因此,由美国还是由联合国在伊拉克重建中发挥主导作用,关系到美国发动这场战争的合法性,关系到中东秩序由谁来安排,关系到联合国将成为世界治理的核心机构还是走国联的老路,被少数强权阉割成为废物。对伊拉克重建的主导权争夺将持续较长时期,战时的矛盾不会结束,却会在战后更加激化或扩大化。美国不会听任联合国对自己如此牵制,它必然设法改造联合国或者摆脱联合国。改造思路之一是废除常任理事国的否决权,作为对法国用否决权制约美国的报复。但是这阻力很大,不易实现。改造思路之二是扩大常任理事国的成员国范围,将日本、印度或波兰等纳入常任理事国名单。但是这也需要相当复杂的程序和较长的时间。改造思路之三是建立新的全球安全组织,以美国确定的威胁来界定新的安全构架。这种改造等于是重建联合国,在近期内不具备可能性。改造思路之四就是修订《联合国章程》,使之有利于美国的单边行动。这也难以得到联合国多数成员国的支持。上述改造联合国框架的构想看来都难以实现,从长远看,美国只有摆脱联合国才能按照自己的意图来处理全球事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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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就是美国在《国家安全战略报告》中提出“重新定义国际关系的性质”的涵义,即按照美国的利益和价值观来重新建构国际体系。按照目前美国的思维逻辑,以美国在不同时期的威胁和打击目标为划分敌友的标准,建立联盟的核心与外围;经过若干次的重新组合,形成新的盟国以取代旧盟国体系;以新的盟国体系为基础,改变联合国内部的力量对比或者扩张为新的全球治理体系。当然,这是美国一厢情愿的蓝图,但是它毕竟反映了美国的力量膨胀,并在一些战略要点取得突破,在更大范围内建立“美国治下的和平”的企图。换言之,伊拉克战后,美国的全球战略目标将从“不允许出现对美国单极地位的挑战”转变为“不允许出现对美国治下的和平的挑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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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海社会科学院黄仁伟研究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