驻法国记者:王星
11月30日,大仲马的灵柩由6名共和国卫队士兵肩负,在希拉克的随同下进入先贤祠,终于成为第70位安眠在这里的“对法兰西做出杰出贡献者”。
说是“安眠”,也许并不完全恰当。大仲马故乡、法国埃纳省小镇维勒柯特雷(Villers-Cotterets)的镇民至今仍对把大仲马的灵柩从镇上的乡间墓地迁走耿耿于怀,因为当年毕竟是大仲马自己立下遗嘱要将自己的遗体安葬故乡的。再者,不少法国文化界人士认为,以大仲马的性格,他自己是否情愿被供入先贤祠这个一年到头难得向公众免费开放的金贵地方也很难说。无论如何,大仲马的热闹算告一段落,如今要认真考虑的是要在明后两年过200岁生日的两位法国名人:柏辽兹和乔治·桑。柏辽兹将在2003年诞辰200周年之际“入住”先贤祠、成为第一位进入这个圣殿的法国音乐家,这已经不成问题。有问题的是将在2004年迎来200周年诞辰的乔治·桑。
无论生前身后,乔治·桑都是一个备受争议的人物。目前她的遗体安葬在法国诺昂的家族墓地里,而乔治·桑生前也曾把诺昂这座城市称作“我的鲁滨逊荒岛”、“我的车厢”、“我的窝”。希拉克出面批准大仲马移灵先贤祠后,法国诺昂作家协会随即提出将乔治·桑移灵先贤祠的请求。虽然法国政府方面目前还没有人出面表态,但据信这一请求获准的可能性颇大。与大仲马情况略有不同,如今反对乔治·桑移灵先贤祠的主体力量反倒来自乔治·桑最忠实的拥戴者。今年12月5日,“反对挖掘乔治·桑遗骨联合会”在巴黎成立,联合会成立当天便发表一份公告称:“乔治·桑是一名特殊的女作家,也是一名不受世俗成规束缚的解放的妇女。她经常留在幕后,但她应该得到国家的承认。……然而,她仍应安葬在诺昂,那里是她的鲁滨逊荒岛。”简而言之,只有一个遗骨远离先贤祠的乔治·桑才名正言顺地符合法国人心目中那个惊世骇俗的女人形象。
法国人对给各种事物“正名”的爱好几乎称得上偏执。同样发生在12月初的两件事虽然与先贤祠无关,但也足以表现出法国人对“名分”的这点爱好。
法国南部小镇Millau一直是法国羊奶奶酪的出产中心。12月7日,4000到5000名法国农民在这里举行示威游行,抗议欧盟禁止他们为他们出产的一种奶酪使用“feta”的名称。今年10月,欧盟刚批准希腊方面提出已久的请求,将这种白色的卤制奶酪“feta”定为“原产地保护商标”。这一决定意味着只有在希腊部分指定地区的农民使用某种特定方法加工出来的奶酪才有资格被称作“feta”。希腊当年提出这一请求的理由是:绝大多数在希腊以外的国家或地区(尤其是丹麦和德国)出产的名为“feta”的奶酪实际上都是用牛奶加工的,以“feta”或相似的名称命名只会对消费者产生误导。示威活动的组织者要求法国政府出面为在法国每年出产约1.2万吨的这种奶酪争取“命名权”,其理由几乎是只有法国人才想得出的:“欧盟方面的决定是政治性的,因此我们的回应也应该是政治性的。”据法新社报道,这一抗议活动已经得到法国政府支持。在写给Millau市市长的一封公开信中,法国农业部部长埃尔维·盖马尔(Herve Gaymard)表示:法国政府将出面向欧盟的执行机构对这一决定提出抗议。
奶酪名字毕竟还是关系法国农民生计的问题,后来又冒出的另一则新闻却只能说是“太法国的”。12月9日,法国人终于给“@”这个符号给出法语的“钦定”叫法,即“arobase”。尽管“@”这个符号在全世界互联网领域几乎都被称作“at”,但这种叫法以法国人的标准看实在是过于“英语化”,因此至多只能作为“口语”存在。在法国,负责给各种东西定出官方“学名”的是所谓“术语学总委员会(General Committee on Terminology)”。这个委员会在公告中这样解释了“arobase”一称的渊源:“arobase”衍生自“arrobe”,而“arrobe”一词又派生自阿拉伯语中表示“1/4”的“ar-rub”;在古代的西班牙和葡萄牙,这是一种容积与重量的计量单位,其书写符号也是一个“带了圈的a”。除这个拗口的“arobase”外,此次同时出台的“钦定”术语还有代替“website(网站)”的“site”以及代替“portal(门户)”的“portail”。5年以前,同是这一委员会曾试图用法语中的“mel”一词代替互联网中的“email”、用“toile(蜘蛛网、罗网)”代替“world wide web”。无论这些术语是不是连法国人自己都不用,反正决意捍卫法国文化的人多少可以心安一些:就和给大仲马移灵或者以后不给乔治·桑移灵一样,他们已经尽过“正名”的努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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