专家指出测谎仪没有那么灵不能作诉讼证据使用
2002年8月5日09:23 法制日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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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年来，测谎仪这个东西颇为“风光”，很受一些政法机关的青睐。针对这个现象，有专家冷静地指出，对测谎结果要慎重，更不能作为诉讼证据使用，因为———
现在，一些政法机关一旦遇到疑难案件，不是多想办法调查取证、分析证据，而是想走捷径，搞测谎，甚至认为它的证据效力远远高于其他的证据。个别人竟然以为有了测谎结果，就算办了铁案。测谎仪真的那么灵吗？对此，中国政法大学诉讼法研究中心的张建伟博士连声说“不”，而且他还强调，测谎仪在我国的使用也没有充分的法律依据。
据了解，测谎仪，又称“心理测试仪”或者“多参量心理测试仪”，它的发明，距今已有一百余年。
对测谎结果的证据价值，国外长期以来存在反对的声音，而且大多数国家都不许使用。早在1923年，美国哥伦比亚特区巡回法院在弗赖依诉合众国一案中就曾做出裁决，“在生理学和心理学专家未获得符合标准的科学认同，因此无法使法院接受该专家证据”，因而拒绝采纳对有关被告人的测谎试验的专家证据，对被告人在陪审团前提出的测谎要求也予以驳回。这一判例，确立了对测谎仪的测谎结果不可采纳的一般规则。
不宜采纳测谎结果作为证据的原因在于：
一，测谎技术的基本前提还没有得到生理学家和心理学家的普遍承认。这些前提是：说谎与清晰的情绪反应之间有直接而牢固的联系；情绪反应与生理反应之间有一定的关联作用。
二，测谎仪测谎结果的准确性，很大程度上取决于人的主观因素。首先，取决于测验人员基于专业培训和实践经验的测谎水平。其次，测试人员在试验准备阶段和在实际反应的时间里对被测验人的观察。再次，测试人员分析、判断测试结果的能力，解读测试图表的水平，对测试结论具有重大影响。另外，被测试人的心理素质、智力程度，身体状况也都对测谎结果有一定的影响。
三，测谎结果容易被误认为“客观证据”或者“科学证据”，进而迷信、盲从这些测谎结果，造成错误判定。
测谎仪在我国的使用情况如何呢？张建伟介绍说，1991年初我国公安部正式立项研制测谎仪，同年5月PG－I型被研制出来，6月通过专家鉴定。不过，这项技术在我国当代诉讼活动中公开应用却还是近年来的事。对于测谎仪，乐观的说法很多，普遍的观点认为，它的成功率高达90％以上。
但事实并不那么乐观。我国测谎技术的应用存在不少问题。按照外国的做法，测谎活动对于测试人员的资格要求较高，测试人员需要具备以下条件：（1）具备大学学历；（2）接受至少6个月的实习，由有经验的测试人员在实习过程中给予指导；（3）成为测谎专业人员至少应有5年的工作经验。我国一窝蜂地使用测谎仪来办案，但测试人员不能达到相应的要求。即使测试人员达到了相应的要求，如前面谈到的，也不能确保他的测谎结论是绝对准确的。
正因此，最高人民检察院于1999年9月10日公布了《关于CPS多道心理测试鉴定结论能否作为诉讼证据使用问题的批复》，规定测谎结果不能作为诉讼证据使用，只能作为检验证据的手段使用。这一批复表达了这样的讯息：对测谎结果必须抱有慎重态度。
但这个批复也存在问题，因为没有任何一个测谎结果是单独作为诉讼证据使用的，测谎结果总是与被测谎人的陈述结合在一起的，如果将被测谎人在测谎过程中的陈述作为证据，并将测谎的结果作为判断这一陈述是否真实、可靠的依据，其结果仍然是测谎结果在证据的认定和事实的判定中发挥着举足轻重的作用。同样，由于测谎结果的准确性难以把握，因此迷信这一结果作为判断案件证据真实性的作用，仍然会导致冤错案件。另外，因为并无法律上的规定可以依据，所以，在具体操作时，也很难避免人为的因素从中作祟甚至弄虚作假。
那么，我们应当如何对待测谎结果呢？
稳妥的办法是：（1）不允许将测谎结果作为诉讼证据使用。（2）在侦查阶段和审查起诉阶段，可以对犯罪嫌疑人进行测谎，但测谎结果只能用来排除犯罪嫌疑人有罪，但不能用来认定其有罪，即允许以测谎结果对他有利而采信他的辩解，不允许以测谎结果对他不利而拒绝采信他的辩解。如果将来赋予犯罪嫌疑人、被告人以反对强迫自证其罪的权利的话，对犯罪嫌疑人、被告人进行测谎还必须经其同意或者经其请求。（3）法院在审判阶段不应当使用测谎仪作为检验证据的手段，也不允许在决定是否采信某一证据时将测谎结果作为考虑的因素。之所以在审判阶段作出严格限制，是因为法官为裁判者，即使不采纳测谎结果作为证据，该结果也会对法官判断证据产生影响，造成预断和错认，失去审判过程中的中立立场。相反，如果允许这样做，则测谎结果不准确或者不可靠，就会造成错误采证和错误认定案件事实。（4）基于前述理由，不允许检察官起诉时或者审判过程中提出被告人在审前曾经被测谎的情况和结果，以避免对法官产生不良影响。
值得注意的是，我国的司法实践已经出现因相信测谎结果从而造成冤案的例子。在昆明市公安局办理的杜培武案件中，鉴于杜不承认自己杀过人，侦查人员遂将杜带到昆明市中级人民法院作心理测试即测谎。经两次心理测试，结论显示杜说谎可能在90％以上。在有测谎结果以及其他“客观证据”后，侦查人员加强了对杜的审讯，最终酿成了错案。测谎结论在造成本案错误中起到了推波助澜的作用。
总之，在目前情况下，对于测谎仪的另一面，应当警觉，因为即使其准确率高达98％，对于那不准确的不到2％的人来说，其后果也往往是灾难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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