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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华网石家庄6月30日电 6月24日下午18时30分左右，河北省蔚县西北部山区突降暴雨，山洪暴发，造成三个乡镇煤矿重大人员伤亡，涌泉庄乡涌发煤矿16名矿工至今被困井下，生死不明。记者闻讯后迅速与新华社摄影记者、音像记者一起从石家庄市赶赴蔚县采访，5天间亲历了惊心动魄的大营救全过程。 6月25日 这一天中午快下班的时候，我突然接到采访命令：蔚县山洪倒灌两个乡镇煤矿井巷，一些矿工被困井下，生死不明，要求我立即采访有关部门写一篇简讯，然后迅速赶赴事发现场。我立即和河北煤矿安全监察局取得联系，得知蔚县涌发煤矿16名矿工和黑金山煤矿13名矿工被困井下。12点多，我写好了简讯，急忙回到家扒了两口饭，匆忙收拾起行李，背上电脑，与两位同事一起驱车奔赴蔚县。 一路上，时而大雨瓢泼，时而细雨绵绵，在途中我们和蔚县县委宣传部取得了联系。晚上7点，我们抵达蔚县后，立即在县委宣传部的同志带领下来到杨庄窠乡，途中洪水三次阻断道路，幸亏我们坐的是越野车。乡长路国云说，该乡黑金山煤矿已有12人脱险，另有一人已被确定遇难。我们立即调头赶往涌泉庄乡涌发煤矿，这里仍然困着16名矿工兄弟，我们觉得救人是最重要的。 晚上9点半左右，我们一路颠簸，来到涌发煤矿。这个矿紧邻沙河，山洪来临时，大水漫过堤坝倒灌并冲塌了斜井和竖井。我们踩着洪水过后的稀泥在现场采访。抢救队正在紧急抢修和支护斜井和竖井，五六台铲车在不停地作业，张家口市军分区组织的300名民兵正在抢修堤坝。涌泉庄乡乡长王晓军说，目前16名矿工生还的可能性较大。 蔚县地处河北省西北部，地势较高，又因为刚下过雨，这天晚上天气较冷，山风阵阵，吹得我们浑身发抖。蔚县煤炭局副局长孙水看到我只穿着T恤衫，就把他身上的军大衣脱下来，硬是披到我身上。他说他一天一夜没睡了，县长都不休息，他怎么敢！晚上11点，我们回到乡里开始写稿，这时肚子饿得咕咕叫。 6月26日 吃完早饭，县委书记张东旭就和我们聊了起来。他说，24日的那场洪灾，给蔚县带来了1090万元的经济损失，百草乡大树涧煤矿地面上的22名矿工及家属在洪灾中丧生，加上3名遇难群众和黑金山矿的那名矿工，共有26人死亡。他告诉我们，专家估算涌发煤矿中涌进的洪水量为2.5万方，煤矿所在地的水文漏斗有能力容纳这些洪水，因此井下巷道不可能全部被淹没，仍存有氧气，可供16名矿工呼吸3天；此外，井下有水可止渴，还有9头运煤的骡子可供食用，因此井下矿工仍有生还的可能。听张东旭谈完后，我们赶到大树涧煤矿和黑金山煤矿，采访了遇难者家属、工友和生还者。 救人要紧！下午，我们再次赶赴涌发煤矿。蔚县县长杨江眼睛通红，显然睡眠不足。他指着不远处的山包说，今天凌晨，抢救现场指挥部经过仔细研究，在继续抢修斜井和竖井的同时，制定了第三个救人方案：沿原地质勘探钻孔打一个通气孔，然后向里面输送氧气、食物和饮料。我们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到那里有一些工人正在安装钻探井架。孙水说，“工人们拼命干活儿，但井下条件太复杂了，斜井一小时只能推进两米，竖井推进速度更慢。时间就是生命，是糟糕的抢修进度让我们想出了通气孔的主意。”他蓬松着头发，一脸倦容，晚上实在困时就在吉普车上眯一会儿。 我们爬到那座山丘上，见到了河北省煤田地质四队总工程师范和平。他说，地质四队今天早晨接到打钻命令后，立即向蔚县涌发煤矿进发。下午2点，他们赶到了抢救现场，开始安装钻探井架和设备。 6月27日 今天凌晨2点50分，一切准备工作就绪，钻机终于轰鸣着开钻。这是“生命之钻”、希望之钻！ 上午10点50分，河北省委书记王旭东风尘仆仆地赶到了抢救现场。他说，党中央、国务院十分关心被困矿工的生命安全，必须不惜一切代价进行抢救。 下午，我们一直坚守在“生命之钻”旁。这个勘探钻孔是1982年3月打成的，完成勘探任务后，地质队用水泥封了孔。“现在，我们的钻头已经穿过80米的土层，进入了水泥柱。这次钻探总长度为194米，估计今天晚上到明天早晨能完工。”在现场指挥钻探的范和平说，“这个钻孔正好穿过井下的8号巷道。我们不敢打得太快，太快了会偏离方向。现在的进度是每小时5米，如果遇到空心柱时，我们的进度还会快一点。” 如果井下矿工们在斜井中，他们能听到钻探的声音、然后赶到巷道中的钻孔处吗？指挥部的专家持肯定意见，他们说井下非常安静，钻探的声音在井下是很大的。这条通气孔打通后，地面上的说话声音能传下去吗？专家认为声音肯定要变调，他们正在制定声音传播方案。 6月28日 今天上午，抢救现场几乎所有的目光都聚焦在直径为11厘米的钻孔上。 10点43分，通气孔与井下8号巷道贯通，此时进尺总长为163米。蔚县煤炭局副局长石立峰双腿跪在钻孔旁，用手堵住钻孔，然后立起身来说：“进风！” 许多人的脸上立即写满了“惊喜”二字。因为进风说明井下已形成一个回风系统，说明井下可能还有通气的地方，说明这几天井下急剧缺氧的可能性不大。而且，进风的情况更有助于向井下注氧。 此后，石立峰和一名老矿工靖继广相继用耳朵贴紧钻孔，用铁锤击打钻杆后，倾听井下的动静。他们两个有时说井下有声音，有时说没有，最后不敢确定是井下矿工的回应。 11点08分，40罐氧气瓶与注氧机相连后，氧气源源不断地注入通气孔中。 11点35分，第一次注氧过程完成。12时30分左右，第二班钻探工人前来接班，七八名工人纷纷倾听通气孔中的声音，他们中有的说听到回应的声音了，有的说没听到。一名工人说，他听到了“当、当、当”的声音，这可能是井下敲击钻杆的声音。但在场的专家认为，现在还不能肯定钻孔下有生存者。 12点49分，第二次注氧开始，13点11分结束。抢救人员准备了糖块、AD钙奶、瓶装牛奶、瓶装葡萄糖水、巧克力、小手电、纸笔等食品和用品，并用矿泉水瓶装了一封蔚县县委、县政府给井下矿工的一封信，信中要求井下人员把生存者的人数、名字写好，然后装入钻杆送上来。15时25分，下起了大雨，钻探工人冒雨将这些物品装入钻杆，然后把钻杆送入通气孔，试图把它送到井下巷道中，但这个钻杆下到60米处时被卡住了。此后，工人们又把钻杆提上来，开始用钻头扩大钻孔。 晚上20点左右，扩孔完工，钻探工人将装满食物的钻杆下到巷道后停留了半个小时，但提上钻杆时没有收到井下矿工的回信。井下有没有人，这还是一个谜团。 今天指挥部再次调整了抢救方案，因竖井抢修工程进度太慢，放弃这个抢救方案，制定了新的竖井抢修方案：在附近一个废弃煤矿的竖井中，向涌发煤矿巷道方向掘进两条巷道，据认为这是一条捷径。 6月29日 昨天晚上，扩孔工程完成，之后开始在钻孔中安装金属套管，这样就能保证钻孔不缩小，今天上午8点这项工程已完工。新的竖井抢修工程进展顺利，8号工作面掘进9.5米，9号工作面掘进4米。 这是一个令人振奋的消息，因为从理论上讲，8号工作面距离涌发煤矿8号巷道只有15米。但专业人士告诉我们，两条巷道是向上掘进的，越往上打越费劲，而且打通后可能会发大水，给抢救工作带来困难。斜井进度更不乐观，昨天下午一场大雨，使斜井淤积了许多雨水，截至今天下午18点，工人们还在为斜井清水。目前斜井抢修进度为180米左右，距离井下最近的车场仍有90米。 上午11点，我们来到了钻孔旁。抢救人员告诉我们，今天早晨曾向井下放进去一部电话，但井上没有接到回音。我们看到武警战士正在把生命探测仪的探头放进孔中，但等了很久，仍没有探测到生命。 抢救人员告诉我们，今天早晨又向通气孔注入了80瓶氧气，目前仪器探测结果显示，井下不缺氧。但他们说，昨天一些工人在通气孔中听到的声音，可能不是敲击钻杆的声音。 井下到底有没有生命？现在谁都不敢肯定。我们只能默默地祝福那16名矿工平安，我们只能急切地等待掘进工程与涌发煤矿打通的消息。(完)(记者王金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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