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自己的尿解渴　一根“香蕉树桩”吃了两天

　　1大风将至

　　他决定要早早地收工

　　据《八桂都市报》报道，在珠海市万上群岛间，来往着不少渔船。有很多来自广西百色平果县的渔民在这里捕捞作业。黄克艳就是其中一人，他今年40岁，老婆孩子也跟着迁到了珠海。1月26日清晨6点，万山群岛的上空一片晴朗。在一切准备就绪后，渔民黄克艳和何江锋将打鱼的快艇驶出了港口。黄克艳去年7月开始与同乡何江锋结伴，一起出海。

　　半年来，他们的小艇往返于万山岛和东沃岛之间的海域，早上出海、天黑收网。这天出门，他们照例带上两罐八宝粥和两个面包，计划当天晚上就返回万山岛，黄克艳没在小渔船上备淡水，但还是准备了两瓶矿泉水，船上还有干腌鱼片以备不时之需。

　　黄克艳告诉记者，他们的口粮靠天给，天气好的时候，一个月挣2000块钱不成问题，一家几口温饱无忧。从跟着香港老板打工到现在自己当“老板”，黄克艳在海上打鱼已有近10个年头。出海的这一天，黄克艳和何江锋认真听了天气预报：27日，大风。就快过年了，黄克艳看了看晴朗的天，心里很是欣慰，他决定今天要早早收工，出完这次海就回家过年。很快，日头划向西天，黄克艳和何江锋轻松地将捕捞上来的二十几斤大鱼放进舱柜。下午4点，两人匆匆掉转船头，从东沃岛返回。

　　2大雾迷航

　　燃油没有且手机不通

　　突然，不知道什么时候海面上起了大雾，快艇被漫天雾气笼罩，老黄向四周张望，十几米外一片苍茫，渐渐的什么也看不见了。船上没有指南针，在大雾里，水流方向根本无法分辨。黄克艳他们过去出海，大风大雨经历了不少，但是这样的海上大雾还真没遇见过，老黄有点着急。他凭着感觉继续将船向前开。万山岛和东沃岛之间只要一个小时的行程，老黄算算时间，现在应该离目的地不远了，于是他沉住气加大马力。

　　一个多小时过去了，他们没有走出灰白的大雾。“万山岛的海岸在哪儿？我们现在在哪里？”何江锋坐在甲板上紧张起来了。黄克艳猛然意识到，他们迷路了。更糟的事情还在后头。正当黄克艳准备继续试航摸索方向的时候，快艇的燃油用光了。在苍茫的大海里，快艇晃悠不前。黄克艳赶紧把藏在舱柜的手机拿出来，准备向陆地求救，可是没有信号，整个海上一片死寂。在无计可施的情况下，黄克艳决定抛锚，停留原地等待救援。这时海上已经天黑，星星出来了，海风冰凉刺骨。何江锋心里冷冰冰的，他想到了在老家就快满三岁的儿子。

　　2月8日下午3点，在海南省文昌市抱虎边防派出所干警的欢送下，广西籍珠海渔民黄克艳、何江锋登上了返乡的客车。获救几天来，他们欣喜但又焦灼，不时想到海上迷航后惊魂的七个日夜、经历了无数次死里逃生。关于这七天里生死较量的一切，他们是多么地想告诉家人。

　　“太想家了。”渔民黄克艳揉着浮肿的双眼说，虽然这次劫后余生，但以后还要出海。“因为我的命总是从海里捡回来的，那是我的理想。”黄克艳笑了，那不大的眼睛里闪着对生活的希望。

　　3大浪发威

　　僵持后两人四肢瘫软

　　午夜2点左右，海上突然起风。海水一浪高过一浪，抛锚的小船有几次差点被掀翻，船身猛烈地上下晃动。根据以往的经验，黄克艳估计这风大概有7到8级。他想到早上听到的天气预报，不由感到惊恐。

　　“不能让船翻了，一定要顶住，不然就没命了！”黄克艳大声喊，何江锋和黄克艳在船头左右开弓，来回跑动，控制船身。一个浪头打来，他们的衣服湿透，海水如猛兽一样灌入狭小的船舱，船猛地下沉。何江锋立即抽身来排水，可是一桶水还未倒出，大浪又已经当头劈来。舱柜里的手机被海水浸湿，他们彻底失去了求援的工具。

　　情况危急，凭着多年的海上经验，黄克艳作出了最坏的打算：起锚，随时准备跳海。“就让船在海里漂，漂到哪儿是哪儿。这样可以减少翻船的几率，只要不翻船，就可活命。”黄克艳说。

　　紧接着，船上的箩筐、铁桶、那二十几斤的海鱼等重物被通通丢入海里，给小船减压。随后，两人把船上惟一的两个泡沫箱绑在身上。在与大浪僵持了数个小时后，黄克艳和何江锋四肢瘫软。整个晚上，他们没有机会喘一口气，没有吃一口东西，只感到胃里的酸水不住地上翻，喉咙里刺痛无比。

　　4大呼救命

　　那一刻他才感到绝望

　　黄克艳不知道自己的船漂到了哪里，他们与陆地失去了联系。等海面稍微平静一点，他们就轮流休息，蜷缩在舱柜里打盹。1月27日，天亮没有多久，海面上的一个“亮点”让两人异常兴奋———一艘货船，距离快艇十几公里。黄克艳和何江锋立即大呼“救命”。但大约过了十几分钟，货船消失了。那一刻，他感到了绝望。

　　眼下，除了出海前储备的十几斤生的干腌鱼片，船上没有任何可吃的东西。尽管饥肠辘辘，但他们一天只敢吃一片，船上没有淡水。迷航的第二天，他们整夜不眠。何江锋说，一旦睡着了就是死路一条。

　　5大快朵颐

　　一根“香蕉树桩”救命

　　黄克艳说，后来的几天都是阴霾天气，没有太阳，风大时曾达到9级。四周除了海水，他们看不到任何东西。他们身上的衣服一直都没有干过，还要提起精神保护小船。

　　在迷航的第四天，他们已经开始用自己的尿解渴。黄克艳说，能有这个喝就谢天谢地了。快艇依然在海上漂流，何江锋的手脚开始浮肿，黄克艳也感到头昏，眼前一片黑暗。就在这天的早晨，一根一米来长的“香蕉树桩”正慢慢地向他们“游”来。“有吃的啦！有吃的啦！”黄克艳双眼一亮，用力推醒正在舱柜里打盹的何江锋。

　　黄克艳操起了船上的网兜，何江锋则帮忙把船扶稳。小船在海里晃得厉害，两人费了很大的力气，才把“香蕉树”从水里打捞上来。香蕉树虽然外部腐烂，但里面仍然鲜嫩。何江锋喜出望外，两人三下两下就把外皮剥了，抓起里面的叶肉就往嘴里送。那酸涩的液汁流在嘴里，穿肠过肚，但他们觉得无比清香。最后连一些腐烂的外皮都没有放过。“香蕉树”他们整整吃了两天。

　　黄克艳和何江锋的体力恢复了很多，但是并没有支撑多久。大年三十的夜里，黄克艳和何江锋在更加难熬的饥饿中度过。晚上风浪十几次冲撞小船，最后都有惊无险。饥饿加上几天来受冻，黄克艳和何江锋渐渐感到意识模糊，手脚麻木。那天，除了海水，他们连月光都没有看到。

　　6大难不死

　　历经七日海南岛获救

　　2月2日中午，黄克艳在恍惚中看到了一片淡绿色的“云彩”，但它在水里。黄克艳揉着眼睛问：“是云还是岛？”

　　下午5点左右，“云彩”扩大成了一片海防林。黄克艳禁不住呼喊起来：“一定是岛！”黄克艳和何江锋一下子来了力气，连视力都清晰了很多。正当漂流的小船即将靠岸的时候，风向突然大转。幸运的是，船打了几个圈继续向岸漂去。晚上8点左右，小船靠岸。黄克艳和何江锋倒在了礁石附近的沙滩上。醒来后，直到天亮的时候，才从一个过路的老者那里获知，这里是文昌抱虎的加丁港，此时，他们才知道自己的小船已经漂到了海南岛。2月3日早上8点，抱虎边防派出所的干警接到了群众举报：有不明船只在港口搁浅。黄克艳、何江锋获救了。那么多天的惊险风浪，一次一次的绝望，黄克艳都没有落泪，但那一天他哭了。他说：“上岸了就是回家了”。

　　■文/林莹　卓远志　李国宁　■摄/王仓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