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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长篇：上海商人异国被绑 中国警方发红色通缉令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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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EWS.SOHU.COM 2003年02月21日09:52 中国新闻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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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新网2月21日电 塞尔维亚和黑山共和国的首都贝尔格莱德“中国城”去年3月发生一起中国商人被绑架案，今天出版的人民公安报对这起绑架案进行了详细报道，并报道说中国警方在全球已对陈官平、季兴春、邱立忠、陈素芬等其他犯罪嫌疑人发出了红色通缉令。
“中国城”内的闲人
塞尔维亚和黑山共和国的首都贝尔格莱德有一个闻名遐迩的“70号市场”，因云集了众多中国商人(据说兴旺时达到四万多人，一般也能超过一万人)，而得名“中国城”。
“中国城”内不乏来自浙江省青田县的精明商贩。青田县是一个有很多人在塞尔维亚和黑山经商的侨乡。他们从浙江义乌等小商品市场批发服装和鞋帽，装在集装箱内运进贝尔格莱德“70号市场”。然后摆摊卖给塞尔维亚人。青田当地方言多达十几种，青田人在异国他乡使用起青田方言来，别说当地人听不懂，即使其他中国商人也几乎将其作为“外国语”。久而久之，在“中国城”内形成了青田商人小团体。
项建华是其中一个。和别的克勤克俭的青田商人不同的是，他家的摊位平日里由妻子经营，他自己则甩着袖子四处游荡，时不时溜到市场里的塞尔维亚女翻译处打情骂俏，以风流倜傥自居。
2002年3月初的一天，项建华路过市场里的一家咖啡店，被人一把拖了进去。他定神一瞧，原来是专营偷渡生意的同乡陈官平。两人臭气相投，坐下来，一杯咖啡端上桌，陈官平长吁短叹，称塞尔维亚政局动荡，偷渡生意每况愈下。项建华则哀叹自己的生意也不景气，问陈官平有什么好主意。陈说学着黑道上的做法，到别人摊位上收保护费。项建华不敢在乡里乡亲面前丢脸。陈又提议绑架中国商人勒索钱财，这下正中项建华下怀，项马上提出非名人不绑、非百万巨款不索，要弄出一个大事件，轰动“中国城”。那天两人密谋了整个绑架方案的细节才分手。
果不其然，过了没几天，“中国城”内，犹如冷水滴进热油锅，传言沸沸扬扬，人心惶惶：当地中国商人的领头羊沈某遭绑架。许多中国商人失去了安全感，每天上街成群结队，天不黑就早早收摊赶回住所。
眼见丈夫上了贼车
被绑架的中国商人沈先生原是上海普陀区的公民，1987年和妻子双双赴当时的南斯拉夫经商，苦心经营十余年，事业有成，再加上为人正直，因此在当地中国商人中颇有威望。1999年，中国驻南斯拉夫使馆被炸，沈先生振臂一呼，许多中国商人当即停下手中生意，跟着沈先生上街集会抗议美国军队暴行。
2002年3月7日，是沈先生噩梦般的一天。中午，他像往常一样和妻子一起赶往公司上班。妻子在后锁门，他如常先行，到公寓背面的停车场去发动自己心爱的奔驰车。
露天停车场离沈先生住的公寓出口只有15米左右。沈先生刚走到车旁，未来得及开门，从他身后的一条小路旁就奔过来两个塞尔维亚人。他们拿出警徽模样的证件在沈先生面前晃了晃，问：“你姓沈吗？”沈先生称是。他们口称“你被逮捕了。”忙不迭拿出手铐将沈先生的左手与他们其中一人的右手铐在一起，随后推着沈先生上了一辆红色高尔夫车。一进车，就用一个白色的布袋套住了沈先生的头颅。
此时，沈太太远远望到了这两个穿夹克、带太阳帽的塞尔维亚人。她见他们正和丈夫交谈，没有在意。因为她知道丈夫精通塞尔维亚语言，不会和当地人有什么因语言障碍引起的误会，但令她惊奇的是，丈夫竟没有等她，与那两人一起走了。当时距离太远，空旷的停车场里呼唤不应。于是她急急忙忙往口袋里掏手机想和丈夫联络，却发现自己的手机落在了家里。于是，她赶快三步并作两步，奔回家里拨打丈夫手机，但怎么也打不通。沈太太似乎预感丈夫已遭不测，毫不气馁继续拨打。
半小时后，电话突然接通了。沈太太激动地大叫起来，可是对方却没有应答，只听得电话里传来非常嘈杂的车辆行驶声、人推来搡去的碰撞声，还听到沈先生很含糊地说过一句：“我透不过气来。”仅仅接通了几秒钟，手机就被关掉了。此时，沈太太终于确信丈夫遇到了歹徒。
索款电话四天几十个
话分两头。被布袋始终蒙住头颅的沈先生一上车就明白自己的处境，但对方还继续自称是秘密警察。在沈先生感觉经过一段漫长的石子路和几分钟泥泞地后，沈先生被带进了一个房间。又过了好一会儿，来了几个浙江口音的中国人，他们恶狠狠地威胁沈先生，不给他们800万元人民币就死路一条。沈先生宁死不从，他们对着他的肋骨拳打脚踢。痛得沈先生在地上打滚。可怜沈先生患有哮喘、心脏病，哪里能承受得住如此折磨？沈先生只能就范。
从那天下午4时开始的四天里，沈太太就不断接到绑架沈先生的歹徒逼着沈先生打来的索款电话。一次、两次、三次……几十次，直至沈太太和沈先生在上海普陀区居住的老父亲将200万元人民币的赎金汇到了歹徒指定的北京和浙江两个账户上，沈先生才获释。
海外发案国内受理
3月13日，沈先生在贝尔格莱德被释放的第二天，为儿子安危担心得心力交瘁的沈先生的老父亲才在普陀区侨联同志的陪同下，顾虑重重地到普陀公安分局报案。
由于被害人是在贝尔格莱德遭人绑架，报案人报案的依据仅是媳妇和绑匪的电话，而绑匪索要的赎金200万元人民币已经通过该市某银行分三次划入绑匪指定的北京、浙江两地银行的两个不同账户，因此能否确认报案人所称的绑架案，能否具有案件管辖权，是侦查员们难以把握的一个问题。
警方认为受理有据。自我国实行改革开放以来，人、财、物大流通，中国公民在域外的人数大大增加，在中国领域外的犯罪也时有发生。根据我国《刑法》规定，中国公民在中国领域外触犯《刑法》，只要按《刑法》规定判处最高刑为三年以上的，都应按中国法律追究刑事责任。上海警方曾据此成功破获过多起跨国绑架、贩毒、杀人、盗窃大案。但这起数额巨大的跨国绑架案无疑是对上海刑警破案能力的又一次挑战。
侦破此案有两个难处，一是报案时已时过境迁，警方客观上失去了破案的最佳时机；二是案发地远在境外，现场早已破坏，警方无法通过常规的现场勘查来获取痕迹，没有能够弄清案件事实真相的直接证据。
在这种情况下，警方只能通过间接证据来证明犯罪事实，而此法的要求非常高。利用间接证据来证明案件的主要事实，事实必须清楚、充分。这既包括对证据质的要求，也包括对证据量的要求，具体说来，它要求必须要有两个以上证据，同时据以定案的每一间接证据均已查证属实。不但要求每一个间接证据都与案件事实的某一方面有客观的联系，而且各间接证据之间不存在矛盾；各间接证据证明得出结论是肯定的，并且是惟一的，具有排他性。这种证明方法，有时比直接证据还麻烦。
普陀刑警一方面通过国际长途加紧与被害人联系，更清晰地了解整个案发的经过，另一方面侦查员及时将案情向市局汇报，请示案件的管辖问题。此案引起了各级领导的高度重视。经公安部和市局仔细研究后，决定由上海普陀分局立案侦查。市局刑侦总队和普陀刑侦支队立即抽调精兵强将，成立了“3·13”专案组，迅速展开了侦查工作。
200万赎金流向何方
专案组及时通过公安部发出请求案情协查函，以望通过国际刑警渠道向塞尔维亚和黑山共和国警方进一步了解境外发案地的具体情况。当地警方收到我国的协查函后，当即在贝尔格莱德市展开了清查工作，并将案发地清查情况和相关信息不断地反馈给专案组。同时专案组紧紧抓住被害人家属提供的北京和浙江温州的两个银行分行的账户这一惟一线索，分析案情研究对策，提出从账号入手，力争在短时间内先将本案国内嫌疑人的情况摸清，查明绑匪所得200万元人民币的实际流向。
根据专案组在案件分析后制定的措施，侦查员们在3月14日(即报案日的第二天)就分兵两路开展调查工作。经侦查员调查发现：沈先生的父亲划入150万元至北京某账户，系3月11日上午一名叫“朱春建”的男子所开设，11日、12日，嫌疑人共提取现金100万元人民币，并将剩余赃款划入浙江温州一名叫“陈素芬”所开的账户中。而沈先生的老父划入50万元至浙江温州某账户，系3月8日中午一名叫“吴丽芬”的女子所开设，次日该女子提取户内50万元人民币后立即将账号销户。据此，专案组侦查员迅速在当地对开户人的真实身份进行了调查。在京浙两地各级公安机关的密切配合下，专案组查实“朱春建”、“吴丽芬”、“陈素芬”三人均为浙江省青田县人，同时根据“朱春建”和“吴丽芬”在银行开户时所留蛛丝马迹，确定了冒充“朱春建”开户男子的真实身份———项东廷，以及“吴丽芬”的手机持有人正在温州活动的信息。
警方五天拿下绑匪
根据先期侦查的情况，专案组在仔细分析后发现种种线索都与浙江青田有关，遂果断决定将专案组移师浙江，并将丽水市(包括青田县)作为侦查工作的重点，从中寻找突破口。
3月18日，专案组侦查员终于发现，持有“吴丽芬”手机的女子正和一名可疑男子行走在丽水市通往青田县的公路上。为了防止对象携款潜逃，专案组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驱车追赶，扑上去一举捕获这对男女。
经突击审讯，冒充“吴丽芬”名义开设账户的女子真实身份是黄蓉。据黄蓉交代：2002年3月8日，其根据远在贝尔格莱德市的姘夫项建华的授意，借用朋友吴丽芬的身份证在温州银行开设了账户，并在3月9日将账户内50万元人民币的赃款提现。此后，黄蓉按照项建华的要求，将这些钱又通过银行转账和现金交付等方式分配给郭少荣、朱迪广、郑永均等人。
令专案组欢欣鼓舞的是，与黄蓉同行的可疑男子，正是刚从塞尔维亚和黑山国赶回来的项建华。
通过对项建华的审讯，案件的真相渐渐浮出水面。
2002年3月初，项建华与同在贝尔格莱德市经商的同乡陈官平密谋对当地经商华人实施绑架，项建华选择在贝市的中国籍公民沈先生为绑架对象，并带陈官平到沈先生住所进行踩点。此外两人拟订了使用塞尔维亚人假借警察的身份将沈先生骗到事先租借的房子里实施绑架的作案手法。
北京时间3月8日凌晨3时许，由陈官平纠集嫌疑人季兴春、邱立忠、阎青及两名塞尔维亚人，在被害人沈先生住所停车库内对沈实施了绑架，并劫走被害人奔驰轿车一辆(价值七万余欧元)。在绑匪向沈家属勒索赎金的同时，由项建华通知国内的项东廷、黄蓉在北京、浙江两地招商银行开设账户收取赃款。
3月14日项建华由北京入境回国，负责处理赎金分配的事宜。
根据项建华的交代，专案组于3月19日又在浙江丽水将在北京开户收取赎金的嫌疑人项东廷抓获归案。经查，此时的200万元人民币赎金，经过犯罪分子的多次划账、提现，已经分流至16处，数额大小不等。
专案组侦查员根据嫌疑人的交代，确定这起跨国绑架案的绑匪勒索赎金的手法具有一定的特殊性，绑匪并非像一般绑架案中让被害人家属将赎金直接汇入自己的账户提现后直接使用，而是采取赎金跨国异地交割兑现的方式(即在众多海外华人中以换汇名义获取赃款，再将赎金以还债名义交到这些华人在国内的亲戚手中，包括银行还贷)进行犯罪。因而侦查员们在侦查过程中本着全力追回被害人损失的责任心，深入追踪，先后多次调查走访北京、浙江温州、丽水等地的相关涉案人员73人200余次，走访银行12家，查阅银行凭证百余份，并有效地根据法律规定，打破地方保护壁垒，追缴人民币50余万元，冻结银行存款五笔总计58.182万元人民币，至此绝大部分的赃款得以追缴。
越洋远征追缉余孽
案情清晰后，专案组在兴奋之余没有丝毫的放松懈怠。如何抓获境外绑匪？如何全面地收集证据？如何更多地追回损失？专案组又将面临一场艰巨的战斗。专案组经汇报公安部，决定组团飞赴塞尔维亚和黑山共和国开展进一步侦查工作。
于是在国际刑警组织的帮助下，中、塞警方首度携手合作。根据两国法律，明确了可由我国追究“3·13”绑架案犯罪嫌疑人的刑事责任。专案组通过当地华人组织等多种途径掌握了陈官平、季兴春、邱立忠等人案发前后的活动情况及现已分别逃往与我国无引渡协议的第三国的线索。为此中塞警方研究了对策，决定由塞方出面追捕在逃绑匪，再由第三国将其遣返塞尔维亚和黑山共和国，通知我国警方引渡归案。在塞尔维亚内务部、贝尔格莱德警局和塞尔维亚移民局的通力协作下，专案组开展了相关的调查取证。包括被害人报案情况、现场勘查情况、嫌疑人的身份材料等证据资料。专案组通过塞尔维亚内务部官员的大力协助，又成功地追回赃款3.2万欧元及被劫的奔驰轿车。
至此，“3·13”特大跨国绑架案得以成功侦破。
目前警方在全球已对陈官平、季兴春、邱立忠、陈素芬等其他犯罪嫌疑人发出了红色通缉令。(房定桦、陈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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