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报驻德国特约记者 建政
新年伊始,德国联邦刑事警察局发文通知德国联邦政府和德国驻华大使馆:德国联邦刑警局在全世界实施特级通缉的,自1999年7月3日起失踪的路德维希·霍尔格尔·普法尔斯博士,目前可能隐匿在中国。刑警局对他的指控是:在1991年德国和沙特阿拉伯的军火生意中涉嫌受贿380万马克(约1727万人民币)、偷税196万马克(约890万人民币)。
1月21日,德国联邦刑警局发言人诺伯特·温格尔在回答记者的提问时说,他们对《明星》周刊有关普法尔斯可能在中国的报道不发表任何评论,有关事宜应该向受理此案的奥格斯堡地方检察院询问。当记者问道,德国警方已向全球发出了通缉令,中国警方是否会承担捉拿被通缉者的义务?这位发言人说:“一般来说,只有在被通缉者的行为也违反了中国法律的前提下,中国警方才有义务采取行动。”同一天,奥格斯堡地方检察院负责普法尔斯受贿、偷税一案的检查官内梅茨表示:“作为负责此案的检察官,我当然关心《明星》周刊《明星》周刊上有关普法尔斯行踪的报道,但到目前为止,我们还不能确定普法尔斯的下落。”
负责报道此事的《明星》周刊的编辑告诉记者,通过来自不同渠道的消息证实,普法尔斯在中国潜伏的可能性非常大。近年来曾多次有人看见普法尔斯出入北京和上海的高级宾馆,因此有关普法尔斯潜伏中国的报道的真实性要远远大于先前的报道。
施特劳斯的“弟子”
被德国警方全球通缉的普法尔斯出生于1942年,1971年获法学博士。此后,普法尔斯平步青云,先后担任巴伐利亚高级法院法官和检察官。1974年,普法尔斯调入巴伐利亚州政府环境部。1978年,巴伐利亚州州长、基社盟主席施特劳斯亲自任命普法尔斯为私人助理。1985年,普法尔斯羽翼丰满,开始转向联邦政治舞台,出任反间谍机构——联邦宪法保卫局局长。1987年,普法尔斯任国防部国务秘书,负责人事与法律事务。1989年,普法尔斯开始负责安全和结盟原则、军备、后勤、信息技术和军事情报等重要工作,登上了个人政治生涯的顶峰。这时的普法尔斯已经具备了左右德国军火交易的能力。
海湾战争中大发横财
普法尔斯受贿案要回溯到第一次海湾战争。1990年8月伊拉克出兵科威特后,美国书面请求北约伙伴的后勤协助,并请求盟友向沙特阿拉伯、土耳其和以色列等国提供各种军事援助或出售武器设备。普法尔斯身为联邦国防部负责安全和结盟原则、军备和后勤的要员,成为处理这些事务的主要官员。普法尔斯与外交部以及联邦国防军各部门积极磋商,促使德国国家安全委员会通过了向沙特出售36辆“狐”式装甲车的决定。1991年1月17日,沙特与德国生产厂商蒂森公司签订了购买装甲车的合同。沙特要求的交货期限非常紧,蒂森公司无法按时交货,普法尔斯不顾国防军的反对,坚持从现役装备中调用了相应车辆供给沙特。谁也没有想到,普法尔斯因此赚了一大笔钱。德国联邦刑警局的通缉资料显示,1991年8月26日,在沙特军售完成之后,普法尔斯在瑞士的私人账户悄悄增加了380万马克,这笔汇款来自向沙特出售装甲车的中介军火商卡尔海因茨·施莱伯。因此,普法尔斯被指控涉嫌受贿380万马克,同时,因为他未为这笔收入报税,又涉嫌偷税196万马克。
英年“下海”费思量
1992年,普法尔斯的职业生涯发生了重大转折。年仅50岁的他毅然从国防部退职,进入了商界。有关普法尔斯“下海”动机的说法很多,有人说这是因为他与新任国防部长在欧洲联合研制战斗机的计划上有分歧,有人说这是因为他在向沙特的军售问题上受到了各方面的批评。
“下海”之后,普法尔斯成为一家专门为奔驰汽车公司提供咨询的律师事务所的合伙人。几个月后,他担任了戴姆勒·奔驰集团旗下的奔驰汽车比利时分公司的总经理。1999年初,普法尔斯在新加坡走马上任,担任奔驰集团东南亚地区总裁。
在1998年9月的联邦议会大选中,社民党和绿党组成了新的联邦政府。政权的更迭推动了对多项行贿受贿、偷税漏税案件的调查。黑箱献金案中最重要的人物是德国的大军火商施莱伯,普法尔斯接受施莱伯巨额汇款的事也被抖落出来。普法尔斯上任不久,多年前的受贿案东窗事发,他随即开始了潜逃生涯。普法尔斯潜逃后,为避免公司名誉受到影响,奔驰集团迅速解除了与普法尔斯的工作合同。
消失在台湾或香港
1999年3月,普法尔斯出现在印度尼西亚的一次工业展览上,这是他最后一次在公共场合露面。4月22日,德国发布了逮捕令,但普法尔斯显然在这之前就得到了“信号”。5月7日,普法尔斯在新加坡主持了奔驰集团的亚洲经理会议后,飞往与德国没有遣返协议的台北。5月8日,普法尔斯住进了台北市北投路二段九号的和信商务公寓,随后又称病躲进了台北一家退伍军人医院。7月3日,普法尔斯登上了飞往香港的飞机。普法尔斯将从香港飞往瑞士苏黎世,然后从苏黎世飞回慕尼黑向当地的检察机关投案自首。据同行的一名军火商透露,普法尔斯在香港一下飞机,立刻受到了一位身着制服和一位身着便服的官方人员的迎接。很快,普法尔斯和那两位官员就消失在机场熙熙攘攘的人群中。此后,在慕尼黑机场等待普法尔斯的两名德国检察官员和普法尔斯的妻子就再也没有见到过普法尔斯,这位栖身德国政军商三界的神通人士从此人间蒸发。
在普法尔斯失踪后,不时传出各种有关他行踪的消息。有人怀疑普法尔斯根本没离开台湾,或者从香港又回到了台湾。2002年8月,英国BBC电台宣称,英国警方认为普法尔斯很有可能潜伏在英国。2002年10月,又传出了普法尔斯出没在南非的消息,据说他利用那里活动频繁的逃亡者组织获得了新的身份,甚至传说他在那里接受了整容手术。跟踪调查普法尔斯一案的《明星》周刊的编辑透露,来自不同渠道的消息证实,确实有德国商人多次看见普法尔斯在上海的希尔顿饭店出入。
普法尔斯毕竟在军事和情报部门工作多年,许多有关他行踪的消息也有可能是他通过“老朋友”们抛出的烟雾弹。
护照已经被中国吊销?
普法尔斯在中国潜逃的消息曝光后不到一周,该事件有了进一步发展。据德国《明星》周刊网站2月4日晚间的消息,涉嫌受贿和偷税的普法尔斯已被中国有关方面吊销了护照。
负责普法尔斯受贿和偷税案件的奥格斯堡检察官内梅茨向德国媒体透露,中德之间没有引渡条约,因此,即使普法尔斯确实在中国被捕,也难以保证普法尔斯顺利归案。内梅茨也表示,中国警方曾答应如果普法尔斯在中国逗留,他们将会和德方合作。不过,对于普法尔斯是否如报道所说在中国被捕,检察官内梅茨和德国外交部都不愿意加以证实。
2月5日,德国驻华使馆的一名官员非正式地否认了有关普法尔斯被捕的消息。他说,至今没有接获中国警方的任何通知。由于时值中国春节,德国大使馆和中国外交部均没有发表官方的正式立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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