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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安春天大舞厅爆炸案侦破纪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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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2年10月25日07:45 三秦都市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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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2年9月17日晚,位于西安市北郊龙首商厦地下室的春天大舞厅发生一起爆炸案,致使22人受伤,其中3人重伤。从当晚开始,西安市公安局宣传处就不断接到美联社、法新社、德新社、香港亚洲电视、凤凰卫视、《亚洲日报》等诸多媒体的电话。这些或是洋腔洋调、或是港味十足的普通话在电话里反复询问:“有多少人受伤﹖有没有人死亡﹖爆炸的原因是什么﹖”新浪、雅虎、搜狐等网站也很快发布了这一新闻。全球许许多多的人都把目光投向了这起爆炸案。西安市公安局刑侦局、未央分局组成130余人的专案组,连续奋战34天,终于在10月21日凌晨3时许,将两名犯罪嫌疑人抓获归案。 2002年9月17日晚,西安市北郊龙首商厦地下室传出一声沉闷的巨响:正在营业的春天大舞厅发生一起爆炸事件,当场造成22人受伤,其中3人伤势严重。从当晚开始,西安市公安局宣传处就不断接到美联社、法新社、德新社、香港亚洲电视、凤凰卫视、《亚洲日报》等诸多媒体的电话。这些或是洋腔洋调、或是港味十足的中国话在电话里反复询问:“有多少人受伤﹖有没有人死亡﹖爆炸的原因是什么﹖”新浪、雅虎、搜狐等网站也很快发布了这一新闻。全球许许多多的人都把目光投向了这起爆炸案。 当晚8时47分,西安市公安局指挥中心接到了关于这起爆炸的第一个“110”报警电话,警方迅速赶到现场,案发后,省、市有关领导迅速赶到现场,指挥有关部门抢救伤员、组织破案。当晚,公安部长贾春旺获悉这起案件后,立即做出重要批示。公安部刑侦局副局长傅振华率领专家组一行七人,于9月18日乘第一批航班赶赴西安,协助西安警方破案。 西安市公安局由刑侦局和未央分局组成的130人的“9·17”专案组宣告成立。正在兰州参加西北刑侦协作会的市公安局副局长王安群,火速赶回了西安,出任了专案组组长和案件第一责任人。 爆炸发生在第八支舞曲时 这天晚上,那声骇人的爆炸声响过之后,一片狼藉的春天大舞厅一南一北两只钟表同时停摆,南面的那只停在了8时47分,北面的停在了8时50分;而警方最终将这起爆炸案的发生时间一丝不苟地确定在8时45分。 春天大舞厅是一家大众化的舞厅,每晚7时半开门,7时45分开始播放第一首舞曲。舞曲又分为明曲和暗曲两种:明曲多为节奏较快的曲子,快三、快四之类,舞池光线较明亮;暗曲节奏慢些,不开灯,情人们可以跳出些缠绵来。每天晚上,这样的暗曲有一两支。据当时在场的舞客和工作人员回忆,爆炸发生在第八支舞曲当中,这是一支明曲,快四。警察重新播放了当时的八支乐曲,根据对当时在场人员的走访,最终确定,爆炸时间为当晚8时45分。 专案组将舞厅开门到爆炸分成了几个时间段,其中第七曲和第八曲为最为关键的时间段。第七曲为暗曲,时间为8时32分到8时40分22秒,经警方确认,犯罪嫌疑人就在这个时间段里准备点炸药。当时,有个名叫余志强的舞客与同伴王武在这个时间段里进了舞厅,因为太黑,俩人走散了。余志强顺着舞厅西边走到了西北角,借着手机的微弱光线在一个隔档坐下来,他刚坐下,右手就摸到了一个像学生书包一样的双肩挎包。“这是谁的包﹖”余志强拿起来自言自语。这时,一个小伙子走过来,说是他的,还点着打火机看了看包是否被动过。 接下来,舞客贾文明、荀向东坐到了这里。舞曲进行中,贾文明闻到了一股糊味。贾文明本人喜欢恶作剧,干过把烟头塞到别人口袋里之类的事儿。他一惊,马上摸自己口袋,并没有发现什么烟头。再扭头一看,有个包正在冒着烟,已经形成了烟柱。这时,那个小伙子站起来,和他对视了一眼,急忽忽地走了。“谁把啥点糊了”贾文明、荀向东去喊来老板,还没走到跟前,爆炸发生了。 目标锁定文静小伙 这个小伙子被专案组确定为犯罪嫌疑人。此前,7时40分,还有一位女舞客注意到了此人。女舞客与男友一起坐在舞池南边一个隔档里,在8时15分之前,女舞客一直在注意舞池对面的这个小伙子,因为此人长得文静,挺精神,皮肤白,拎着个书包,她心里还猜测,他应该是个学生。当时,这个嫌疑人一个人坐在那个隔档内,不断地翻看包里的东西。在余志强碰见这名犯罪嫌疑人之前,荀向东还发现有一男一女和此人坐到了一个隔档。8时25分,这一男一女下去跳舞了。上述这两个时间段,警方都是根据乐曲确定下来的。专案组最终确定,当晚出现在春天大舞厅的人员共有110人。除了这一男一女和那个小伙子,其余107人都被找到,并确定了每个时间段各自的位置。每个人这样的点,与看见的其他人形成了面;面与面再与当时的环境、发生的事情形成了立体的网,从而将发案当晚的春天大舞厅像纪录片一样予以真实地还原。 “闲人”和“小姐”混杂的地方 除了这家舞厅之外,春天大舞厅老板还分别在玉祥门、铁路小区开过两家同名的舞厅。民警们经过深入细致地调查走访,将与舞厅老板有关系的设想矛盾全部排除。 三处春天大舞厅共有68名保安和服务员,围绕他们同样会有各种各样的问题。一些闲人以舞厅为生,在这类场所拎包、盗窃、泡女人吃软饭、欺男霸女,经常出现在春天大舞厅的闲人共有67名,案发现场就有这类人十余人,其中很多还患有性病。 民警听说,附近村子一个有性病的大闲人宋某霸占了一个坐台小姐,给人家传上了性病,结果人家男友来找他论理,宋某居然打断了人家一条胳膊。在调查“这条胳膊”的过程中,民警又了解到另外“几条胳膊”:其一,一闲人在舞厅强行要与一小姐跳舞,小姐不肯,结果闲人扭断了小姐的一条胳膊;其二,一个本来有男友的女舞客,在春天大舞厅里和一闲人结识后有染,其男友找到舞厅,和这位女舞客吵架并发生撕扯。女舞客感到后悔,为向男友表忠心,用刀划伤了自己的胳膊,然后到大明宫派出所报案,说这个闲人强奸了她,这事儿派出所作过调查、处理;其三,闲人马克在舞厅里不小心坐在了闲人小四放在沙发上的衣服,两人发生口角后,小四打了马克。另一闲人听说这事儿,表示愿意为二人说和,领小四到马克家赔礼道歉。马克回来,发现小四在自己家,以为他又来找事,找来另两个人,用刀将小四的胳膊砍伤。 赵某16岁的女儿被人贩子拐卖了,赵的妻子精神上受了刺激。赵为了排解妻子的痛苦,鼓励妻子去跳舞。结果,在舞厅里,赵妻被一个闲人挂上了,两人同居两年。半年前,赵某与妻子办了离婚手续。赵曾扬言,要杀了毁了他家庭的这个闲人。从“四条胳膊”,到赵某的这样一句话,警察对闲人们的调查一点也不能马虎。 出没舞厅的闲人常常和小姐们染得很深。一个姓叶的小姐被一个闲人传上了性病,这个小姐气愤不过,找来两个体工队的,将这个闲人痛扁一顿。因此,除了闲人,纳入专案组侦察视线的,还有67名坐台小姐。这些小姐都不是本地人,寻找她们难度很大。尽管如此警察还是一气找到了其中的66人,仔细了解了她们的恩怨情仇。除此之外,专案组还将春天大舞厅的86名男女常客列入调查范围,在这些人身上列出家庭、情感矛盾95条,一条条调查,一条条排除。一张大网就这样撒开来,然后慢慢收紧。 张健康,西安市公安局刑侦局副局长兼大案处处长;刘希民,未央分局主管刑侦的副局长。他们二人是多年的战友,曾共同指挥破获过几年前画家秦惠浪一家被杀那样影响巨大的案件。如今,刘希民从碑林调到了未央,两人再度携手,成为本案的现场指挥者。 专案组从成立的第一天起,就实行每天两点名:上午8点半报到;晚上8点半开汇报会,每一组汇报一天案件调查的进展。专案组设在未央分局里。专案内勤手上的卷宗已经装订了21本,放在桌上摞起来,快有一人高了。根据现场定位,实际上失踪的那两男一女任何一人被找见,都将意味着案件的最后侦破。“9·17”爆炸案差不多就差这一层窗户纸没捅破了。 老相好想借机整人 10月18日这天,46岁的张家堡某村农民李社会心里像吃了苍蝇一样别扭。他像往常一样,轻车熟路地来到老情人郭宝荣家,本想复习一下旧功课,顺便再问她讨要自己借给她、而不是送给她的8000元钱,却没想到她的屋里竟然有了个乳臭未干的小白脸。李社会当然要发火了,为这笔钱就和她骂了起来,进而推推搡搡地动了手。在李社会眼里,这本来是地道的“人民内部矛盾”,却没想到这个小白脸居然拨了“110”,硬是把警察招了来。李社会憋着一肚子气,“风风光光”地让民警拉到了派出所。他一再声明,他是来找这个女人讨还自己的血汗钱的,可民警却让他到法院解决问题。郭宝荣向他借钱办小卖部那会儿,他俩三天两头在一个被窝里钻着,他哪有什么借条。可没借条,他怎么去法院呢﹖要知道8000块钱如今对他李社会可不是个可要可不要的小数目。 郭宝荣今年36岁,是张家堡北方制药厂的工人,罗圈腿,其貌不扬。尽管有丈夫、有女儿,可郭宝荣却该怎么风流,就怎么风流,气得她老公没一点脾气,只能躲着她,努力争取多上夜班。她倒也不客气,就拿家当了酒店客房,当着闺女的面就敢会乱七八糟的情人,并且将情人留宿到天明。李社会只是他的情人之一,只不过资格比较老而已。因为跟她打得火热,8年前李社会跟老婆离了婚。近两年,他们扯得少了,李跟老婆又复了婚。 李社会当然能察觉到郭宝荣对他的怠慢,可他对此并不在意,就像左手对右手的不在意一样。可是,9月17日,却是郭宝荣主动约他晚上去跳舞,只是她说的地方不是他们惯常去的“鹊桥舞厅”,而是他一次也没去过的“春天大舞厅”。 俩人在龙首村见面,在地摊上吃了麻辣烫。正式舞曲开始前,他们买票进入春天大舞厅。起初,他俩坐在舞厅正北,暗曲之前,郭宝荣说那个位置不好,他们挪到了西北角。平时,郭宝荣最喜欢跳暗曲和二步,可这次她却没跳。乐曲开始后,她说要去上厕所,拿着李社会的手机出去了。后来,李社会想起来,从吃麻辣烫开始,他的手机就一直攥在郭宝荣的手里。 李社会当然并不知道自己这时就坐在炸点背后。左等右等不见郭宝荣来,期间,李社会还抽了一根烟,这时,两个小伙子嚷嚷啥着火了,有糊味儿,去叫老板。这时,李社会脑子里就闪过个念头:咱在抽烟,人家啥点着了可别赖我。这时,老板打着手电跟那俩小伙子过来了。一看他坐着不动,老板就叫他赶紧走。李社会走出七八步远,身后就传来那一声巨响。一股气浪差点把他掀倒,一摸后背,他发现挂彩了,火辣辣地有些疼。 “宝荣郭宝荣”舞厅里硝烟弥漫,受伤的人在哭爹喊娘,舞厅里一片混乱,李社会四处找郭宝荣,却找不见。逃出舞厅,他想起跑到马路对面给自己的手机打电话,问郭在哪儿,郭说她在岗家寨。“那你等着。”李社会坐车赶到岗家寨,却不见郭宝荣。他再打手机,郭又说她在经济开发区。他又等了一会儿,才见郭宝荣步行过来。李社会觉得身上的伤并不重,没有去医院。再说,遇上这件倒霉事儿时,他毕竟是和情人在幽会,让老婆知道了,必定又掀翻老醋坛。所以,李社会回去也没有张扬。 可当他被郭宝荣和小白脸弄到了派出所,李社会心里就有了别的想法。爆炸那会儿,我满世界在找你,你却扔下我一个人跑得远远的。既然你郭宝荣能绝情,借警察的手整我,我李社会怎么就不能也借警察的手治治你这个臭娘们出于这个目的,李社会拨通了未央分局的总机,口口声声要春天大舞厅爆炸案的专案负责人听电话。 新情人炸了旧相好 “你等着,我马上到。”10月20日晚,放下电话,未央分局刑警大队长宋阳立即开车赶到张家堡李社会的家里。案发时的环境已烂熟于心,一见这个头发稀疏的中年人,宋阳马上明白,他就是当时距离炸点最近处坐着的那个男人。听他再一叙述那天晚上跟郭宝荣一起去跳舞的情形以及在郭家碰到那小白脸的相貌特征。一听这话宋阳二话不说拉上他就往分局赶。 事实上,发案第二天晚上,民警在现场走访过往群众的时候,一个蹬三轮的就说,17日晚上,他恰好也在春天大舞厅附近等活儿。爆炸发生前,他看见一男一女从舞厅里出来,男的穿了件深色夹克,个子有一米七多左右;女的高子比较高,穿着高跟鞋,看上去跟男的差不多高。他上前问人家要不要坐三轮儿,女的看了他一眼,没理;那男的摆了摆手,跑到二三十米外一背阴处,像是在一隔档后面撒尿。这时,下面舞厅里传来了那一声巨响,蹬三轮儿的发现这一男一女急匆匆就往外走,也不看热闹。 为稳妥起见,民警又连夜走访了郭正上夜班的丈夫和北方制药厂的有关人员。药厂方面反映,郭宝荣的确与车间里的两名青年工人关系暖昧,目前与其中一个名叫孙永耀的工人打得火热,弄得“地球人都知道”。而这个孙永耀的体貌特征与警方掌握的本案犯罪嫌疑人完全一致。21日凌晨3时10分,民警设法敲开了郭宝荣家的门。此时,孙永耀正一丝不挂地睡在郭的床上。3时14分,郭宝荣就地交代了犯罪事实;回到专案组,3时35分,孙永耀也一口气交代了作案经过。 30块钱领出两包炸药 22岁的孙永耀老家在河南省濮阳县庆祖镇朗寨村,1998年出来当兵,去年复员后,来到陕西省潼关县东桐峪金矿,从事爆破工作。今年7月,他来到东桐峪金矿与西安未央锅巴厂合办的北方制药厂针剂车间,和郭宝荣在一起工作。一次,孙永耀从潼关带来的生活费花完了,因为跟别人不熟,借不到钱,郭宝荣借给了他,两人关系才熟了起来。聊天中得知孙能弄到炸药,郭宝荣就开始跟孙永耀讲,李社会怎样在反复纠缠她。后来,和郭宝荣有了暧昧关系之后,孙永耀也觉得这个李社会十分讨厌:“那还不好办,哪天我弄点炸药来,把他家给炸了。”“那可不行,炸了他家咱也跑不了。”郭宝荣开始和孙永耀反复商量炸死李社会的作案方案。9月15日,孙永耀利用星期天跑回东桐峪金矿,塞给了一个姓董的领料员30块钱,以“王明志”的名义领出了炸药两包、火雷管四枚和导火索两米。16日,在返回西安之后,孙永耀将这些爆炸物品做成了一大一小两个炸药包。17日晚,孙永耀用书包将这两个炸药包都背到了春天大舞厅里。 “你看到我,就坐那儿别动。我会想办法把他领到你这儿来。要是没见到我,你就离开舞厅。”临行前,郭宝荣这样吩咐孙永耀。结果,当晚郭宝荣果然将李社会领到了孙永耀设置的炸点旁。孙永耀用了一米长的导火索,这需要燃烧一分半钟,否则,李社会这天晚上无论如何是躲不过这一劫的。 这天晚上,爆炸发生之后,郭、孙二人坐出租车跑到了北门附近,孙永耀将那只大一点的炸药包扔进了护城河里。这时,郭宝荣接到了李社会的电话,便让孙永耀一个人走,她赶到岗家寨去稳住李社会。后来,郭宝荣跟警察交代,她之所以从吃麻辣烫开始就一直攥着李社会那部白色的诺基亚3110手机不撒手,是因为她看上了这部手机,她生怕这部手机被炸坏。最后要说明的是,郭宝荣真正与孙永耀勾搭成奸,是在9月21日即中秋节这天,郭宝荣主动邀请孙到自己家来,是出于对孙的感谢。对于孙永耀而言,放荡、歹毒并且丑恶的郭宝荣,很可能就是他生命中第一个也是最后一个女人。 本案涉及的舞客及李社会均为化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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