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要辉脸上满是笑容

　　2003年4月22日上午，下着大雨，永州市看守所留所服刑的罪犯张要辉在看守所所长邓桂成带领下，心情激动地偕相恋多年的女友前往民政部门登记结婚。

　　令张要辉没有想到的是，作为一名普通服刑犯人，他递交的一份结婚申请竟会迅速转至永州市公安局、湖南省公安厅，最后由公安部作出了同意结婚的批复。据省公安厅监管处有关负责人在咨询公安部有关方面后透露，犯人张要辉是截至目前全国首位被允许结婚的服刑罪犯。

　　在押犯获准登记结婚

　　4月21日下午，永州市看守所。

　　“张要辉，你过来一下!有件喜事我要告诉你。”该所所长邓桂成一踏进看守所大门，便掩饰不住内心的喜悦，对着正在打扫卫生的张要辉大喊了一声。

　　“我今天到市公安局帮你办好了结婚请假的手续，不过，只有一天假期。”邓桂成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珠后接着说，“我们只得按规定行事，明天我就陪你到东安县去一趟，上午去，下午就回，最迟也要在晚上回所里。”站在一旁的张要辉点了点头，一时激动得不知如何是好。

　　次日上午7时许，大雨滂沱。邓桂成起床看了看天色后，迅速从监房内叫醒了张要辉，草草地吃完早餐后，便开车到离看守所约7公里的一栋民房前停了下来。

　　“芳芳，我来了!快下来呀!”张打开车门后便兴奋地对着楼上大喊起来。看到张高兴不已的样子，端坐在驾驶位置上的邓桂成也不由露出了喜色。

　　一个高1.68米的年轻女子提了个挎包飞一般地下楼。

　　“我们现在去东安，邓所长陪我们去，只批准了一天的假期，下午就回。”张说完这些话后，年轻女子深情地看了看他，并没有说什么话，马上上了车。

　　雨下得很大，一路上净是泥，邓桂成等人两个多小时后才到达目的地。

　　在东安县大盛镇政府办公楼，邓桂成带张要辉找到民政所办公室有关负责人，介绍了该镇龙头村人张要辉系在押犯人，想和女友雷芳办理结婚登记的情况。

　　“不可能吧?犯人也能结婚?我们以前从来没有碰到过这样的事情。”听到邓桂成的介绍后，一名工作人员将信将疑地问。

　　“我们起先也拿不准，还给省公安厅打了报告，公安部都有批复，同意犯人办理结婚手续。”邓桂成拿出上级批文给工作人员看了看。工作人员这才信了。

　　“不过，他们已经生了小孩，属事实婚姻，公安部的意见是服刑人员可以办结婚手续，当然，具体还要看你们民政部门的意见。”邓桂成简单介绍了张要辉和雷芳的情况。

　　“他们未婚先育，生了孩子，违反了国家计生方面的规定，是我们的罚款对象。办结婚登记，先要交3500元钱的罚款。”工作人员面露难色。

　　一听到这话，张要辉和雷芳当即默不作声。由于张要辉和雷芳均拿不出这笔钱，邓桂成最终只得带二人离开了大盛镇政府。

　　看到张要辉情绪十分低落，雷芳轻声说:“你就安心服刑改造吧，我过几天就去广东打工，等赚够了钱，我回来后再到这里交罚款拿结婚证。”

　　一时糊涂奸污恋人妹妹

　　张要辉和雷芳是怎么认识的?他为什么会被判刑?事情还得从两年前说起。

　　2000年12月，时年25岁的张要辉与20岁的雷芳在河北省石家庄市打工时认识并处了对象。此后不久，两人发展到同居关系。

　　2001年年底，因雷芳怀孕，张要辉随雷芳到她父母家住了下来。其间，因张要辉贪玩，雷芳对其心生不满，并最终发展至吵架。吵架后，在雷芳的要求下，张要辉被安排和雷芳12岁的妹妹雷青、9岁的弟弟睡在同一间房内，两张床间仅隔了一个屏风。雷青虽然年龄尚小，但成长发育得非常好，1.58米的个头远远超出同龄人。雷青经常在姐夫面前晃来晃去，这令张要辉心生邪念。

　　当年12月30日晚9时许，张要辉趁雷青和弟弟熟睡之机，将雷青奸淫。

　　2002年1月8日晚，张与雷芳吵架后，又采取同样的手法将雷青奸淫。同年5月27日晚10点多钟，雷芳的父亲和母亲外出办事回来喊门时，出来开门的张被二位老人发现，张并没有睡在自己的床上，而是与小女儿和儿子睡在了一起，且该房没有开灯，二老遂怀疑小女儿雷青已被张“糟蹋”了。

　　面对父母的盘问，雷青起初不愿讲出事情的真相。经过多次谈话，雷青终于承认张要辉曾三次与自己发生关系的事实。雷父听完女儿的含泪倾诉后，暴跳如雷，第二天一大早，便到当地派出所报了案。当日上午，当地派出所民警将张带到所里审讯，张当即承认了自己三次与雷青发生关系的犯罪事实。

　　事发后，尽管雷芳痛恨张要辉的行为，但此后不久儿子的降生让她改变了对事情的看法。为了两人的感情，雷芳还多次到看守所去看望张，同时也劝父母考虑到两人关系，请求父母原谅张要辉。在女儿的要求下，雷家人请求法院对张要辉从轻处理。

　　因涉嫌强奸，张要辉于2002年5月被永州市公安局凤凰园分局刑事拘留，同年6月17日被依法逮捕，7月16日，永州市冷水滩区人民检察院以湘永冷检刑诉字(2002)第156号起诉书指控被告人张要辉犯强奸罪，8月8日，永州市冷水滩区人民法院在该院不公开开庭审理此案时认为，被告人张要辉奸淫未满14周岁的幼女，其行为已构成强奸罪，公诉机关指控被告人的罪名成立，但被告人犯罪后认罪态度较好，且受害人及受害人亲属要求从轻处理，考虑到特殊的家庭关系，可对被告人酌情从轻处罚。但为严肃国家法制，保护妇女不可侵犯的合法权益，依照《中华人民共和国刑法》第236条第2款规定，法院于8天后以强奸罪判处张要辉有期徒刑3年半。

　　犯人申请结婚一路“绿灯”

　　从去年下半年起，由于雷芳多次带上儿子到看守所探望张要辉，张对雷芳慢慢产生了内疚之情，并多次向雷芳主动检讨自己的罪行。考虑到儿子一降生就没了父亲的关爱，雷芳有点后悔，并决定和张办理结婚登记，但一想到妹妹受辱的事，心里总是不好受而开不了口。

　　去年12月初的一天，雷芳再次探望张时，和他谈了两人以前在打工期间发生的一些旧事。忆及过去那些浪漫温馨的日子，张要辉不禁泪如雨下，并称自己刑满释放后，一定会好好地做人，再也不会像以前一样像个浪子了。雷芳最后表示，只要张要辉有这个想法，两人重新回到以前的生活并不是没有可能。张要辉马上向雷芳提出了等他刑期满后就结婚的想法，雷芳离开时则表示，由于小孩已经出生，还不如现在就将手续办了算了。

　　雷芳的一番话引起了张要辉的深思，当晚，张辗转反侧，一夜无眠。次日上午，张向所长邓桂成报告了自己要和雷芳办理结婚登记的想法。从事监管工作20年之久的邓桂成说，这样的事以前还没碰到过，但可以向上级部门反映这个问题。

　　去年12月25日，雷芳再次到看守所探望张要辉时，又向所长邓桂成咨询张要辉在服刑期间能否结婚的事。当晚，邓桂成召集该所几名副所长及各部门负责人开了一个专题会议，讨论张要辉能否结婚的问题。会议最终达成一致意见，在押犯人能否结婚是一个新问题，但既然犯人提出了这个要求，看守所就一定要帮助他搞清楚这个问题，一旦上级部门同意，看守所就会执行。

　　今年1月8日，张要辉在邓桂成的帮助下，写了一个要求请假结婚的书面报告。此后不久，邓桂成为此事专门给永州监狱狱政科长陈建华打电话咨询，是否监狱方面有这样的先例，陈称从来没有过此种情况。不久，邓桂成到永州市公安局办事时，直接将张要辉的报告交给了主管监管工作的副局长王石宾。王石宾看后认为事关重大，要求邓桂成直接向省公安厅监管处汇报。

　　事情被汇报至省公安厅监管处后，由于此前省内一直未有留所服刑犯人请假结婚的先例，该处处长王抗美要求有关人员迅速打报告给公安部监管局，不久，一份《关于留所服刑罪犯请假办理结婚手续应如何处理的请示》报告送到了公安部监管局领导的案头。

　　今年2月19日，公安部发来公监管[2003]28号文件，答复如下:结婚是公民的一项民事权利，留所服刑罪犯服刑期间如申请结婚，应当允许其办理结婚手续，但应保证监管安全。具体事宜商当地民政部门办理。此件还被抄送至各省、自治区、直辖市公安厅、局监管总队、处。

　　接到公安部批复后，省公安厅向永州市看守所转发了这一批文。邓桂成接到文件后，及时将消息通知了张要辉，并为其到永州市公安局监管支队办理了请假手续。张要辉原计划请假三天，但监管支队考虑到监管安全问题，最终只同意了一天的假期。

　　争取早日拿到结婚证

　　说起张要辉和雷芳最终没能拿到结婚证一事，为此多方奔走的邓桂成仍有一丝遗憾。不过他表示，只要张要辉和雷芳的经济条件允许，交得起罚款后，而张要辉想办结婚登记的话，他还是会支持的。

　　5月7日晚8时许，张要辉在看守所内向记者讲起往日的一些感情故事时，仍不免对雷芳及其家人心存感激和愧疚之情。他说，虽然最终因为经济原因未能拿到结婚证，但他仍然对看守所领导和一些关心、支持自己的“更大的领导”心存感激，刑满释放后，他会好好做人，与雷芳好好地过日子，而他目前能做的就是争取好好接受改造。

　　由于没有钱办理结婚登记，雷芳备感生活的艰辛，并于4月底赴广东省东莞市一家鞋厂打工。雷芳在接受记者电话采访时称:“我们原本感情很好，出了这么一件事很令我伤心，但我觉得要辉的本质并不坏，我们现在感情也很好。”雷芳表示，为了儿子，为了正在接受改造的张要辉，她会努力地工作，节省每一分钱，以便早日拿到结婚证。

　　记者问她想什么时候拿到结婚证，电话那端传来了一声叹息:“我现在就想拿，但我现在还没有这么多钱，再说，现正在闹‘非典’，我就是有钱也不能回来呀。只能等到年底放假后再回来了。”

　　(文中犯人及其女友、强奸受害人均系化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