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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害怕看见那张空着的课桌
“请救救我的学生吧！她患了严重的心脏病。我们从千里之外的湖北建始县一个小山村来到北京求医治病，但我们遇到了难题。我的学生生命垂危……”日前，本报新闻热线几次接到一位名叫陈家胜的乡村教师打来的求助电话，乡村教师带着学生千里迢迢去看病，这情景不禁使人想起了电影《一个都不能少》，于是记者与陈老师约定12日去其就诊的海军总医院采访。
亮亮平常睡觉都不能长时间平躺
12日早上8：00刚过，陈家胜老师就拨通了记者的手机，询问动身没有，急切之情溢于言表。九点多时，陈老师又打来电话说，他们已在医院门口等着了。
尽管海军总医院门口的人不少，记者也从没见过陈老师和他们的学生，但记者还是一眼就认出了他们。一位娇小瘦弱的小女孩，显得格外引人注目。她就是建始县苗坪镇中心小学陈家胜老师的学生11岁的曹亮亮，除了陈老师外，曹亮亮的父母也来了。曹亮亮梳着两个长辫子，辫子上扎着两朵藕荷色的小花，美丽可爱的小脸上，长着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从外表上看，曹亮亮不像是得了重病，生命垂危。但陈家胜告诉记者，小亮亮患的是严重的心脏病，可能是先天性的，亮亮的心脏比成人的还大，心跳很快，呼吸困难，经常会口鼻流血不止，平时晚上睡觉都不能长时间平躺着。
医生说如果不尽快手术，亮亮最多活到15岁
发现亮亮有心脏病还是在她9岁的时候。
2000年12月的一天夜里，亮亮的妈妈突然被女儿的挣扎声惊醒。拉开灯，眼前的情景差点让亮亮的母亲昏过去，女儿的嘴上，脸上以及被子上到处都是大片大片的血迹，亮亮的鼻孔里还在不断地流血。
亮亮的妈妈顾不上披件衣服，也来不及穿鞋就跑到院门外扯了把蒿草，返身回房，用草将女儿的鼻孔堵上。鼻孔是不流血了，可血又从嘴里流了出来，亮亮妈急得手足无措，只是一个劲儿掉眼泪，心疼女儿。
好不容易盼到了天亮，在邻居的帮助下，亮亮被送进了县医院，经医生诊断，亮亮患有风湿性心脏病，需转往大医院手术治疗，费用要几万元，否则性命难保。几万元！这对于山区一个贫穷的农村家庭来说，简直是个天文数字了。
为了给孩子治病，家里省吃俭用，东借西凑，然而亮亮的病情比他们预想得还重。不久后的一天夜里，亮亮再次鼻孔大出血，亮亮将流出的鼻血吞进了肚子里，因为亮亮不忍心让妈妈担惊受怕了，不忍心再看到妈妈痛哭了。但是第二天一大早，亮亮感到胃肠翻动，忍不住将吞进肚里的血全吐了出来……县医院的医生说，亮亮必须尽快动手术，最佳手术期是一年，否则，她最多只能活到15岁。
为救学生，土家族老师投书媒体请求帮助
陈老师告诉记者，他知道亮亮有病是在去年10月，亮亮刚升入五年级，他是亮亮的班主任。
去年10月9日上午第三节课上，曹亮亮鼻孔又流血不止，陈老师把她扶到水龙头前进行清洗，但不见好转，便只好把她送回家。一星期过去了，两星期过去了，曹亮亮的位子一直空着。“作为老师，视学生为己出，我几乎害怕走进教室，确切地说，是害怕看见那个空着的位子，因为我无法承受那空课桌椅带给我的心痛。”陈老师向记者讲述了他当时的心里感受。
出于鼓励和同情，陈老师和班上其他56名同学为曹亮亮举行了一次募捐，亮亮是用泪水和颤抖的双手接过这些爱心的。陈老师说：“当时我就下决心要想尽办法去挽救这幼小的生命。”
抱着一线希望，陈老师向社会发出了求救呼吁，不久，陈老师的求救信在《中国教育报》等媒体上登出，第一笔10元的救助汇款也寄到了学校，为这处于绝望中的陈老师和小亮亮全家点燃了希望之火。随后，汇款陆续到来，学校为此特意为小亮亮在银行设立了一个救助账号。沈阳科技经济学校的校长张桂兰得知小亮亮的情况后，将她积蓄多年的两万元寄往亮亮的学校。她说，自己家中并不富裕，尚在念大学的女儿一直都是通过打工来维持日常费用。即便如此，作为人母、作为人师，也不忍心置亮亮于不顾，她希望用自己的一点力量，让不幸的小亮亮重获新生。建始县教育局、镇政府也十分关注小亮亮的病情并送来捐款，很快去武汉动手术的费用凑齐了。
病情复杂，武汉医院无力诊治亮亮
为了把亮亮从死亡线上一步步拉回来，学校决定聘请退休教师来接替陈老师的工作，让陈老师随同亮亮的父母去武汉为亮亮治病。带着这种责任心，这位生在大山里，长在大山里的土家族教师走上了艰辛的求医路。
3月9日，陈家胜、曹亮亮和她的父母一行四人赶赴武汉就诊。正在小亮亮准备住院治疗时，武汉人民医院传出消息，经专家会诊，小亮亮的病情在恶化，除原有的两尖瓣形成病灶性穿孔及重度关闭不全外，心脏主动脉瓣也出现情况较重的异常，该院目前还不能做这样的手术，而且，到外地就诊的费用也相当高，五六万元恐怕也不够。
陈老师不死心又往武汉的几大医院跑但结果都一样，因为手术复杂，武汉没有医院能动手术，这时带来的钱已花了不少，但手术却还遥遥无期。热心的武汉市民得知了小亮亮的遭遇后掀起了救助热潮。这时专家建议他们应该到北京阜外医院进行检查和治疗。
北京上演“一个都不能少”土家族老师带学生千里寻医
5月5日，陈家胜一行四人带着武汉市民的祝福北上来到了北京。
一到北京，他们就直奔阜外医院，但由于床位少病人多一连几天，小亮亮也没能住成院，只是进行门诊检查和治疗，钱花了不少问题却解决不了。急得陈老师饭也吃不下，觉也睡不好。这时学校又打来电话，询问治疗进展，并告诉陈老师，30多天来代替他的退休教师已经换了两个，由于工作强度大，老教师们吃不消，希望他赶快回来工作，学生家长也希望陈老师快点回来。
“一面是56名学生的学业，一面是亟待挽救的幼小生命，我想了许久，生命还是最重要的，一旦失去就再也寻不回来了，而学业是可以补上的，一旦亮亮动了手术我就回校争取利用暑假为学生补补课。”这时一旁亮亮的母亲用当地方言混杂着几句生硬的普通话向记者诉说起来，说着说着，亮亮妈的眼圈红了，湿了。记者知道，她心情很激动，但记者却听不懂她说什么。
陈老师解释说，亮亮的父母都是土家族不怎么会说普通话，而且都是山里人很少进城不知如何处理一些事物，这也是他为什么迟迟不能回校的原因。陈老师告诉记者，亮亮妈说，看着陈老师吃不好，睡不好，既心疼又心急，但不知如何是好。”记者注意到，当听到老师回校时，一直靠着妈妈的小亮亮却走到陈老师面前，抓住了老师的手。一直没开口的亮亮爸爸在旁插话说：“亮亮听说老师要走就说，老师走了，我怎么办？我不想死，我还想和同学们一起学习，一起玩呢。”
海军总医院很快将为亮亮手术，陈老师说要亲手领着学生回课堂
事情终于有了转机。陈老师在阜外医院买了本该院的名医手册，在上面看到了心脏病专家朱晓东的名字，于是他又想办法从护士手中搞到了朱晓东教授的电话。电话打过去，朱教授的秘书接的电话，了解情况后告知陈老师等消息。不久，朱晓东找到陈老师为小亮亮诊治，在阜外医院没有床位的情况下，把亮亮安排到了海军总医院住院治疗，估计很快就会进行手术。
海军总医院心外科副主任贝亚军向记者介绍说，手术的复杂程度的确很大，要对心脏进行修补，还有可能要换瓣，因此手术还要进行会诊。贝主任说，亮亮的心脏有血液回流现象，反复次数越多危险越大，因此手术应该尽快动。
陈老师说，他们已交了五万元住院押金，至于以后的费用已是无能为力，希望手术能成功。他说，他想亲手领着亮亮走进教室门。文/舒文 摄影/曲立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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