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图为一位年轻的妈妈在给女儿讲述上海音乐厅历史 |
你知道上海音乐厅将要整体平移;你知道那是因为人民广场改造规划所需;你知道上海音乐厅是文物建筑只能平移不能拆。然而,你知道吗———就是这座72年前建造的大戏院,就是这座“半路出家”的音乐厅,其音质之妙,堪谓“世界一流”!究竟怎么回事?本报记者追踪采访,以图揭开上海音乐厅这层神秘的面纱。
绕梁三日音最美
“音质,世界一流!”其貌不扬的上海音乐厅在陈燮阳心中竟有如此份量,始料不及。这位著名指挥家到过全球无数音乐厅,“除了顶级的维也纳金色大厅、阿姆斯特丹音乐厅、波士顿音乐厅这三家外,在音质上,上海音乐厅可以和任何音乐厅一较高下。”以其亲身体验,陈燮阳觉得上海音乐厅与巴黎香榭丽舍音乐厅非常相似,较之“空有外表”的悉尼歌剧院,音质那要好得多了。
“上海音乐厅的音质,有口皆碑!”著名作曲家朱践耳言之凿凿。从1962年首部作品在音乐厅上演开始,朱践耳就对它情有独钟,“音质丰满、浑厚,逼真度高,层次感强,高潮时富有张力,令人满足。”在朱践耳眼中,比起音乐厅,连鼎鼎大名的上海大剧院在音质上也要稍逊一筹。
其实,这已是半个世纪的公开秘密。记者几经辗转,找到1962年参与全市影剧院音质调查的专家、同济大学建筑系声学所教授王季卿。他打开泛黄的资料,告诉记者:判断音乐厅优劣的最重要指标是混响时间,混响时间长,乐声就丰满圆润,相反则单调干瘪,但如果过长的话,又会影响清晰度。调查结果,上海音乐厅的混响时间为1.5秒,在全市30家影剧院中名列第一,最适合演奏交响乐。“绝对准确,当年考虑到人体对声波的吸收,我们还特地从部队调来1000件军大衣,夜深人静时进入音乐厅,一件件地蒙在座椅上,模拟全场坐满了上千名观众。”
歪打正着传佳音
“世界一流吗,歪打正着!”上海建筑设计院声学高工刘呈莺一语惊人。众所周知,上海音乐厅的前身,是专放电影的南京大戏院,建成于1930年。说来有趣,影院放电影,混响时间不能超过0.8秒,否则观众就会感觉“嗡嗡”地听不清。1.5秒的混响时间,过去放单声道电影还凑合,一旦面对立体声电影放音,简直就是灾难了。但对欣赏交响乐,1.5秒的混响时间,打着灯笼也难觅。
1959年,建国十周年大庆,忙啊!大上海缺座音乐厅,谁堪此任?首先选中“大光明”,但一打听,不行:为向国庆献礼,“大光明”宽银幕改造工程正如火如荼。随手改选南京大戏院。建戏院,弄出个“1.5秒的混响时间”,没想到竟种豆得瓜;改为音乐厅,“1.5秒的混响时间”———歪打正着!
“上海音乐厅的巧合太多了”,王季卿教授说,近年建筑声学最新发现,“窄靴子型”的音乐厅音效最佳,有助于增强早期反射声,使乐音更清晰,更集中,“上海音乐厅又碰巧吻合,造型相似,音质能不好吗?”王教授说,建筑声学还有很多谜未解开,很可能上海音乐厅就在不知不觉中,满足了各项有利条件,奇耶不奇?想来也后怕,如果当时“大光明”中选,其建筑极强的吸音效果,根本不适合演出交响乐,不但坐失“远东第一影院”的桂冠,音质“世界一流”音乐厅也永远地与我们失之交臂。
阴差阳错,串串巧合,才造就了上海音乐厅今日辉煌,难怪众多爱乐者对之难舍难分,如此“奇迹”当然只能移,不能拆。
“平移”盼平安
平移将破新纪录———上海音乐厅底面积达1300多平方米,是迄今国内平移底面积最大的一例,重量达4000吨。要“破纪录”大不易:整个音乐厅的结构不连续、不对称、大跨度穹顶无支撑、墙柱基础深浅不一,使平移陡增难度。同时,音乐厅是文物,大理石雕饰、罗马廊柱……全都必须万无一失。更要命的是,由于年代久远,仅能找到四张当年图纸,而且多处斑驳不清,难以辨认。
“没问题!”曾经成功平移刘长胜故居的某建筑公司老总斩钉截铁,“只要前期多花些时间,摸清结构,平移在技术上非常成熟,绝对安全。费用绝对可控制在千万元以内,不到新建音乐厅的五分之一。”
问:如何才能把整座音乐厅“连根拔起”,又如何由静而动,走上平移路?
答:不是“连根拔起”,而是“连根切断”。通常在建筑体承重柱底下浇注纵横的梁架,几乎每隔一米就有一根纵梁,与众多的横梁形成网格状的大托盘。切断原有桩头后,由大托盘来支撑建筑体的重量。纵梁的铺设方向与移动方向一致,它的下方就是滑道,在每根滑道后方设置一台千斤顶,几十台千斤顶同时作用,推动建筑前进。按现有设计,推动4000吨的音乐厅平移,启动时也不过需要800余吨推力,这对几十台千斤顶来说,小菜一碟。
问:平移建筑物,千斤顶“顶”在哪里?
答:浇注一道钢筋水泥墙,利用它作为支撑点。由于千斤顶只能伸长一米左右,所以每前进一米,就要在千斤顶和水泥墙之间增加一块顶铁,音乐厅平移100米,20多台千斤顶需要2000多块顶铁。到时候去现场看看,壮观得很啊。
问:音乐厅和普通建筑比,建筑空跨特别大,怎样才能万无一失?
答:可以给它“撑雨伞”,就是用相连的钢条,纵横交错形成一个内部的网状结构,像雨伞的骨架一样,在柱墙向内倾倒时产生支撑力,向外倾倒时产生拉力,保证建筑不损伤。音乐厅的跨度特别大,可以再在中间加筑一根直梁,增加反抗力。
问:音乐厅平移后,“断肢再接”,会影响建筑的抗震性能吗?
答:抗震能力非但不会减弱,经过平移改造,反而能提高抗震强度。一般先在新址上按原柱基布局打桩,音乐厅平移过来之后,实行准确对接。通常会在原柱基、新基座之间将安放橡胶、钢制的防震装置,可使建筑随地震做轻微摇摆,至少能抗7级地震,而70多年前,音乐厅建造时根本没考虑过防震。人们对抗震也许有误解,以为钢筋水泥一浇到底最结实,其实那样反倒最危险,“至刚则易折”。
截至发稿,记者从音乐厅了解到,已有4家公司表示有意承担平移工程,其中赫然有打捞过库尔斯克号潜艇的荷兰公司。虽然哪家公司中标还是未知数,但上海音乐厅的平安搬家应当是定数。爱乐者们,请宽心。(记者诸巍 实习生许斌)
|